颜若歆被劫走后,凌灏离迫于形势,不得不重返朝堂。
凌无双主动要求留在行宫,继续追查颜若歆的下落。
只是,一连过了五日,凌灏离和凌无双两边都没有一点颜若歆的消息。便在这时,显国与周国开战的消息从边关快马加鞭的送到了翾国京都。
宁王的封地是距离周国最近的地方,这个时候,凌灏离若是不能将宁王置于死地,就必须与他合作。
周国和显国一开战,翾国的局势紧跟着不稳,凌灏离若是这个时候动了宁王,或是霸占他的封地,都会让其他藩王岌岌可危,极有可能趁着这个动乱的机会各占一方。
是以,说是两条路,实则他只能与宁王合作。
为了表示翾国对周国的诚意,凌灏离又亲自任命越骑校尉钟诚良为骠骑将军,带兵前往宁王封地,为周国站脚助威。
朝中重臣对凌灏离的做法都颇有微词,只因越骑校尉钟诚良是欢颜宫里陪皇帝夜夜笙歌的“佞臣”之一。
周景澜接到消息后,更是借题发挥,一状告到了周奕威那里。
“父皇,凌灏离派这种只懂声色犬马的人来给周国助阵,明显是不在意两国盟约,未将周国放在眼中。”周景澜将凌灏然送来的密信呈给周奕威,义愤填膺地说道。
周奕威接过密信,直到看完,面上也没有任何的愤怒,而是平静地道:“景澜,你若是希望朕将周国的江山交给你,就放下你对凌灏离的成见,与凌灏离好好合作,打一场漂亮的战。”
“父皇难道就不在乎凌灏离的故意羞辱吗?”周景澜不甘,纵使他对凌灏离有偏见,但这件事情上,也属实是凌灏离没将他周国放在眼中。
“朕看你是被那个女人迷晕了心智。”周奕威一怒之下,将手中的信砸在周景澜的脸上,怒不可遏,“你以为凌灏离在欢颜宫里夜夜笙歌,真的是在玩乐?若真是这般,翾国的江山早就易主了。”
周景澜愣住,关于这点,他以前也想过。
只是,如今他只想帮助凌灏然登上皇位,自是要否定了凌灏离的全部才能。
“景澜,别让朕失望,朕还希望你能带领周国逐鹿中原。”周奕威的语气平缓了些,毕竟面前的人是他最喜爱的皇子。
而且,他也年轻过,也曾为爱疯狂,迷失过心智。
看着此时的周景澜,他便想起了当年的自己,对他自是多了一分宽容。
“如今战事已起,凌灏然的实力根本无法与凌灏离比,周国若是想将显国吞并,就必须要借助翾国的兵力。”周奕威拍拍他的肩膀,“等拿下了显国,你再想对翾国做什么,朕绝不会阻止。”
“儿臣知错。”周景澜低声认了错,不甘地又道:“父皇就不怕凌灏离为了防止周国壮大,反攻翾国,而倒戈相向吗?”
“凌灏离在无法与拓跋达成盟约之前,是不会倒戈的。”周奕威笃定地回道。
他既然敢主动挑起战争,又怎么会不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分析得清清楚楚。
“父皇,皇妹前两日不是在密信中提起过,凌灏离想送凌无双去拓跋和亲吗?”周景澜提醒道。
“哼!”周奕威不屑地冷哼,“世人皆知,翾国公主不学无术,甚为顽劣刁蛮,就凭她,凭什么撼动周国与拓跋的盟约?”
“父皇说地是。清漪那般聪明伶俐,定然不会让那野丫头钻了空子。”周景澜立刻赞同地道。
周奕威父子相视而笑,眸中皆是蠢蠢欲动的野心。
一月后,六国纷争,战乱不断,翾国的军队此时已经到达了边疆,押送大批凌灏离送给周国军队的粮草,进入周国的国界,正式加入这场战争。
另一方,南峣国与北昱国也正式开战,两方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对方吞并,一统这分裂百年,由风家先祖打下的江山。
而让人最想不到的是,亘城城主靖王之子皇甫睿渊竟是为南峣国挂帅,远征北昱国。
这场战局,因为他的加入打得越发的惨烈,处处尸骸遍野。前线的兵将好似杀红了眼睛,根本看不到这场灾难到底伤害了多少人……
……
亘城。
靖王府的小佛堂中,佛案前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一身素色衣衫的年轻妇人。
若不是佛堂门口,忽然想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唤她“娘”,大概所有人都无法相信,她竟是一个云英待嫁般大的姑娘的娘亲。而她正是靖王妃——霍青绾。
岁月对她很厚待,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甚至比十几年前还多了几分风韵。
霍青绾对着前方的菩萨又拜了拜,才起身,问道:“怎么到这里来了?你不是最讨厌佛堂吗?”
门前的女子一身翠黄色衣裙,古灵精怪,见她起身,连忙快走两步,走到她的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娘,暖儿想娘了,便来看看。”
“才一个时辰没见就想了?”霍青绾无奈地笑,与她一起走出佛堂。
“娘,你又在为哥哥祈福?”皇甫暖儿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娘亲会伤心。
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娘亲这般忧心忡忡。
“哎……”霍青绾停下脚步,看向屋外的漫天飞雪,叹道:“也不知道你哥哥怎么样了。”
“娘,哥哥一定会打胜仗回来的。”皇甫暖儿很是自豪地说道。
“打了胜仗,一切就真的会好起来吗?”霍青绾越发担忧,每每想起那一日皇甫睿渊一身风霜赶回时的神态,她的心就会揪起。
那一日,他直直地跪在她和夫君皇甫烨的面前,他说:“儿子不孝。”
那一刻,她被他的神态吓得心悸,若不是皇甫烨抱住她,她甚至不敢再听他接下来的话。
他说:“儿子想去边关,想这场战争快些结束……”
她的身子当即便软了下去,却没有说一句阻拦的话。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儿子是天上的雄鹰,即便她能残忍的折断他的翅膀,依然挡不住他的脚步。
送走皇甫睿渊那一日,她便病了,在床上一躺就是十几天。
纵使,她相信虎父无犬子的说法,但,她的儿子去的地方是战场啊!稍有不慎,便会没命回来。
她曾以为,他们一家会一世留在亘城,永享太平……
“娘,你别难过,暖儿会永远陪在娘的身边。”皇甫暖儿将头靠在霍青绾的肩头,撒着娇。
“还是我的暖儿好。”赫青绾微侧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女儿,眼中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她忽然想起给女儿起名字时,皇甫烨曾对她说过的话。
他说:“就叫暖儿吧!我希望她一世生活在温暖里,不要被任何冰凉沾染。”
那一刻,她的心跟着一起暖了,嘴上却笑他小气,都那么多年了,竟是还记得她曾经化名霍凉染。
他却定定地凝着她,认真地说:“绾绾,那是我一辈子的遗憾,纵使如今我给你多少幸福,都改变不了我曾让你心灰意冷过的事实。每每一想到这些,我都恨不得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都给你,让你这辈子再也不要有不快乐的时候。”
她收起唇角的笑意,同样定定地回望他,对他说:“幸福于我而言,便是一生有你。”
心里想着的那个人,缓缓走入她的视线。
“爹。”皇甫暖儿松开霍青绾的胳膊,对皇甫烨眨眨眼,用眼神向爹爹传递信号,告诉他,娘亲很不开心。
皇甫烨微颔首后,她又道:“爹,娘,暖儿去找无垢上街玩,午饭不回来用了。”
“这个野丫头。”霍青绾无奈地摇摇头,“估计无垢都怕她了。”
“随她吧。”皇甫烨看着女儿的方向,宠溺地笑了。
“你总是这么宠着她。”霍青绾无奈地叹息,不想与他再争。
“好了。莫气,等下午他们回来,我会说说无垢,让他少与暖儿出去疯。”皇甫烨走到她身边,拥她入怀,好脾气地承诺道。
“你……”霍青绾彻底被他的话气到,“这与无垢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知道都是你那宝贝女儿在欺负无垢吗?”
“那还不是无垢自己喜欢给暖儿欺负。”皇甫烨护短地回了句,还觉得不够说服力地补充道:“霍青衣那么奸诈,他的儿子定是青出于蓝。”
“皇甫烨,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那么记仇啊?”霍青绾被他的“小气”逗笑。她知道,他其实不是小气,他只是想逗她开心,不想她再整日想着睿渊的事情,郁郁寡欢。
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他们的心意从来都是相通的。
“霍青绾,我告诉你,不是我记仇,是霍青衣非要与我作对,当年抢不到你,如今就想抢我的女儿。”皇甫烨奸诈一笑,“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就让无垢入赘到靖王府,我让霍青衣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那宝贝女儿的事情,你真管得了?”霍青绾摆出一副看笑话的架势。
果真,皇甫烨的脸色一窘,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皇甫暖儿从小就知道,爹爹是不用怕的。不管她怎么不听话,爹爹都会对她疼爱有加。
但,娘亲是不能得罪的,那是爹爹的底线。若是谁敢惹娘亲掉眼泪,爹爹绝对会扒了那人的皮,就连她这个靖王府的小魔女也不例外。
他们一家本是人人艳羡,平静而幸福。她不懂,为何哥哥突然间要出去打战,惹得娘亲难过。
她以为,爹爹会勃然大怒,狠狠地收拾哥哥。
可是,爹爹那一日却只是拍拍哥哥的肩膀说:“想去便去吧!但,一定要记得平安地回来。”
那时候,她还以为爹爹性情大变了,她以后更可以无法无天了。
后来,有一日,她去看娘时,听到爹爹与娘说:“绾绾,让睿渊去吧!那是他想要的,亦是他想给心里那个女子的。”
哥哥的心里有个女子?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上了哥哥那种冰人的心?
每每一想起哥哥,她就觉得还是她的无垢好,武功高强,处处让着她,他的人干净得就像是他的名字一样“无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