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惊堂木“啪”的一声响,官煜威严肃穆的脸,出现在了正中那副“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面,凌厉冰冷的视线……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的。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威严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堂内的刘梁心惊胆战的跪了下去,“小的刘梁,见过县令大人。”
江九月立在县衙大堂之上,腰线挺直,完全没有要下跪的意思。
官煜皱了皱眉,却也不曾喝令江九月行礼,“刘梁,你状告江九月盗窃,她盗窃何物,如何盗窃,可有证据?”
外面围观的百姓立即叽叽喳喳起来,直到官煜皱眉拍了惊堂木,一声肃静之后才罢休。
江九月静静的看着刘梁跪地的身子,见他似乎沉着在胸,行了一礼之后,款款道来:“小的刘梁本来是清泉山中货郎,本来家境贫寒,生活清苦,哪知道十二年前忽然交了好运,得到一本医书……”刚说到此处,外围百姓都是哗然,他当时忽然就成了药栈掌柜,谁也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秘辛。
“小的大字不识一个,那时候识字也已经晚了,正好傅家大管家来清泉县城开药栈,只是总是自己得来的东西,让小的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了人,小的也不太舍得……小的就着人把这本医书抄了一本,自己留下了原本,抄好的那本送给的傅家大管家,换了这么一个掌柜的差事。”
谁都知道傅家是做药材生意,家族之中也有入太医院为御医的,对医书自然需要,这刘梁倒是好运气,居然被他给碰上那么一本书。
“前些日子九月姑娘采药送来药栈换银子,小的不小心打坏了九月姑娘的药篮子,后来九月姑娘就不来药栈送药材了,居然自己开始看诊,九月姑娘以前是个什么样子,清泉山里人都是知道的,她怎么就忽然可以辨识药材,医术还那么了得?莫不是意外之中得了什么医书?”
话到此处,视线凝向了江九月。
周围是一阵静怡,只有大家的呼吸声响起,隔了半晌之后,官煜道:“江姑娘可有解释?”
“有!”低低的一个字用她娇软的声音说出来竟然是掷地有声:“小女子医术实乃家传。”
“家传?”刘梁哼了一声,“若是家传,怎么原来不见你有什么厉害的医术,你这家传的医术也出现的的太过突然。”
官煜剑眉微拧,依据各方消息,江九月的医术的确出现的突然,只是若说她偷盗医书?官煜又难以置信。
“家传医术,本就不愿暴露,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只是自己私下里研习,从未想过有一天将这医术公诸于众,只是……”江九月望了望在场百姓,又望了望堂上官煜,“女子这一世都要仰仗自己的夫婿过安宁的生活,江九月本也想,寻一个靠得住的男人照顾自己照顾母亲,但江九月钟情的男子却不将江九月放在眼中,反倒费神伤心滚落山坡,差点丢了性命……”
她侃侃而谈,不见悲伤和愤怒,只有平静,而这样的平静却让她周身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人信服。
山民们倒抽一口气,都猜到她说的是元文成和陈小凤,她为陈小凤接骨的事情就更显得大人有大量。
“若不显露医术我就要一命呜呼,若不显露医术,母亲就要顽疾缠身,若不显露医术,我们母女就要饿死荒野,我为何不能显露医术?”
这三句话,字字铿锵,山民们不由纷纷点头。
似乎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刘梁笑着道:“姑娘医术家传,有何为证?”
江九月反问:“你告我盗窃你医书,又有何为证!”
“这……”刘梁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只是低垂的眼帘之下,却是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还是说到这里来了。
“江姑娘,本官要下搜查之令了。”官煜虽然客气的询问,但言辞坚定,绝对不是询问。
江九月笑:“为证清白,搜查又有何惧?请大人下令!”
对江九月如此沉稳冷静,心有沉着投去赞赏的一瞥,官煜拿起一只令牌,沉声道:“来人,带人去搜江姑娘的家中。”说完,却又想到最近这段日子,小茹来禀告说楚盈蓉对于江九月忽然生疏的态度苦恼和疑惑,又道:“只搜寻就好,切莫扰民。”
“是。”衙役们应声离去。
江九月挑眉,为官煜那最后交代的一句。
刘梁一怔,江九月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难道她就不怕官兵上前搜寻,如果搜到那些毒经和开锁要诀,岂不是证明他们娘俩来历不对?官大人可不是以前那个昏官,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们的,难道……
心中一沉,刘梁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柳小颜骗他。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楚流云和徐简到来的时候,堂上还是一站一跪,气氛紧张,傅醒波和傅凌波本身站在人群外围看热闹,此时看到徐简一身竹青长衫也站到了那里,傅凌波顿时脸色都变了,只是碍于人多,只得狠狠一咬牙,把脸转向别处去。
对于江九月站的理所当然,楚流云有些诧异,万万没想到这丫头胆子如此之大,也不怕官煜这个冰块一气之下给她几杀威棒尝尝,不过,他更诧异的是官煜,就他对官煜的了解,这人绝对一板一眼到死,很难想象会在大堂之上对人特别,尤其特别的对象还是这么一个山野村姑。
半个时辰之后,衙役归来。
“启禀大人,除了这些,未发现任何类似医书之物。”
衙役们把搜到的东西递了上去,不是书本一类,只是几一叠厚厚的纸张,徐简认出那是江九月从自己那里,用二个铜板“买”走的纸。
刘梁一喜,果然搜出了东西!“大人,这可是我的医书?”
只是,望着江九月那张过度平静的脸,刘梁心中却打了一个突,心中那一抹不安扩大成一大片,这次,是真正的心惊胆战了。
因为兴奋和期待,或者是别的。
所以,官煜把手中的纸张从上到下仔细翻阅,面色严肃的看向刘梁,说出“这时药方”的瞬间,刘梁的心就从天上跌到了地下,无法置信:“不可能啊,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