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月却笑了,有什么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刘掌柜诬告与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所说的十二年前得到的医书就是自我江家偷盗而去的……你如今见我有些本事,又不愿与你到清泉药栈之中坐堂,报复我抢了你药栈的生意和名声……为公平起见,恳请大人派人搜查药栈,只要找出那本医书,谁是谁非,自有公断!”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官煜说的。
江九月自自在理,对她的话,官煜无从反驳,只是,隐约之间,他觉得这一切似乎发生的太过蹊跷。
“来人,去药栈搜查!”
一声令下,衙役们领命而去,江九月神色平静,而刘梁却冷汗淋漓,脑海之中回想起那日去看柳小颜时候的情况,他怎么也不能相信真的是柳小颜害他。
“梁哥,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见人了……”柳小颜的脸很白,几缕发丝垂落在颊边,嘴唇干裂,像是凤一吹就会倒了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失去孩子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因为被人发觉通奸从此再也抬不起头来。
刘梁老实的脸上,从来忍耐和厌恶的神色淡去,现出了难得愧疚,“你好好养着身子吧,孩子没了……就算了吧……”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只怕柳小颜也不会受这种罪,甚至与肚子里那个,还是被李大头一脚踹了去的。
柳小颜扯着嘴角嗯了一声,眼眶之中却慢慢浮起了眼泪,不多时,无声的哭了起来。
刘梁觉得那些眼泪像是骚到了自己心间,烫的难受,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孩子,再加上最近江九月反对坐堂,药栈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傅家的那两个祖宗还跑来拿钱,如今药栈基本快成了空壳子,大掌柜的来信说近日就要到来,只怕他这意外得到的掌柜位子就要凭空丢掉……心中便更为害怕和烦躁。
如果一辈子低入尘埃那也罢了,只是有了上升之后再次打落尘埃,绝对是他受不了的,如果没了江九月,那么……一切也许还来得及。
“最近你在山上,有没有听到什么?”暂时忘了孩子的事情,刘梁想要先打探些事情。
柳小颜的泪水有短暂的停歇,波光之间闪过一抹神色,很快,让人察觉不到,“你想问谁?江九月,还是她娘?”
刘梁的神色顿时难看起来,“我在问你正事,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在吃这些莫名其妙的干醋。”
柳小颜的泪水又是绝了堤,委委屈屈的看着刘梁,让刘梁不得不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近日里药栈的情况,我哪里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事情,如果想不到好的方法解决,我这掌柜的怕是做到头了……”
柳小颜流着眼泪,定定的看着刘梁,那双眼睛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而陷入沉思的刘梁也没注意,好一会儿之后,柳小颜擦掉了眼泪:“前日里王寡妇倒是跟我说了件事情……”
刘梁飞快的转头看过来,柳小颜觉得他眼中的那些颜色是高兴,比看到李俊生的时候还高兴,“她说江九月那对母女好像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毒经什么开锁的秘籍之类的,她说的不清楚,不过肯定是有奇怪的东西就是了。”
“毒经?开锁秘籍?她还说什么了?”刘梁急道。
“没有了……”
刘梁有些失望,可是转瞬间又精神振奋起来,第二日,他便写了个状子递了上来。
开锁,毒经,虽然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正经人该有的东西,戏文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于是他让儿子刘瑜写了状子,才有了今天的事情。
如果搜到那些东西,大老爷一定会把他们关起来,到时候他就有时间挽回药栈的生意……
药栈本就在县城大街之上,去的快,来的也快,衙役们也未空手而回,只是带着的也不是书本一类,而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
“启禀大人,药栈之内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只包袱却藏的及其隐秘,所以便带了回来。”
官煜一言不发的接过,在桌案之上打开,却发现只是些晒干了的草药,抬起头,他看向江九月。
江九月似乎有些失望,却不曾上前,只是道:“还是请徐夫子进来辨认吧,怎么说,我都是被告,如果我来辨认,难免有些人不服气。”此时,刘梁看着那个布包松了口气,那只是药材,难道江九月还能生出别的门道来?最多只是诬告,挨几下杀威棒就是了。
徐夫子走上前来礼数周全,先同官煜见了礼,才到了桌前拿起药材细看。
官煜原在燕京也是见过徐夫子的,知道他在这里,此时倒是不意外,只是对于他和江九月之间这种关系和默契有些好奇。
徐夫子拿起那根干了的药草,放到鼻间闻了闻,这药材味浓郁,猛然一口气吸进去,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枝干很细,叶子小而密,晒的不太干,枝干有些柔韧之感,这药草,放在以前他是不认识的,只是,就在前几日,江九月给他写的医书注解里面,有关于这药草的用途和药性。
“这应该是清泉山中独有的幻灵草,本身没什么毒性,不过与黄芪搭配,就会出现幻觉,据说这幻觉可以以假乱真。”
“你是说这药材可以控制人的神智?”
徐夫子点点头:“换句话说,也是可以的。”
“这药材是不是你所有?”官煜沉声道。
刘梁吓了一跳,但是料想私藏药材不会有什么大乱子,呐呐道:“是小人的。”
官煜剑眉一扬,深邃内敛的眼眸有一瞬间的收缩,很快,江九月却看到了。
“来人,将刘梁压下,择日再审!”
“大人!”刘梁吃惊的喊了一声,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而官煜却只是挥了挥手,衙役们立即上前,把那叫喊的刘梁给下了御。
徐夫子愣了一下,不能理解自己只是说了一种药材的特性,为何就害了一个人坐牢,只得茫然的看向江九月,而江九月却也只是沉默不语。
官煜一拍堂木:“退堂。”然后,率先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