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乡僻壤可不是流云公子会喜欢来的地方,说吧,到底是为什么。千万别说来看我,我不信。”这小子,相识十六年,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主。
楚流云啧啧连声,摇着头一副受不了的模样,“义正言辞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可偏偏,自家二姐居然又挑了这样一个义正言辞的书呆子做丈夫,更让人郁闷的是,那书呆子放着高官厚禄不要,非说要从最底层做起,居然带着二姐到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做县令!
“我说……”楚流云看向不理会他,认真看医书的徐夫子:“你们这样每天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的,生活不会很枯燥很累吗?”
徐夫子投给他莫名其妙的一瞥,继续看他的医书:孔孟之道圣人之道,你大少爷可是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是不会懂得,我懒得理你,跟你也说不通道理。
楚流云皱眉看着夜空,下了定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徐夫子锁眉抬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这种被人打扰的感觉很糟糕。
来看你的不是吗?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一直问!不打算回答他的废话,楚流云姿态潇洒的伸了个懒腰,迈步往室内走去:“你继续看书,我继续睡觉。”
室内瞬间又归于安静,徐夫子无奈的看看面前烛火,被打扰了哪里还能看得下去,也罢,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反正药方他记住了,慢慢研究也不迟,收起书本进了屋,却发现内室唯一一张大床上,楚流云四仰八叉的睡在哪里,完全无一丝形象可言。
……真是个让人头疼又无话可说的家伙。
无奈的点着额头,徐夫子从柜子里拿了一床新被子,窝到软榻上去了。
第二日一早,徐简简单的洗漱之后,打算徒步下山,去县城里抓药,只是才一出小竹楼,就停住了脚步。
“你在等我?”
日光下的楚流云更是俊俏无双,斜飞的眉尾因为看到徐简更是微微上扬,潇洒不羁之间,又含了一分淡淡的稚气和狡黠:“这竹屋就我和你两个人,不是等你是等谁?”
不理会他嬉闹的口气,徐简视线转向楚流云身边面无表情的铁衣护卫,又转了回来:“我要去县城。”顿了下,又补充:“有事,不是去游玩。”你大少爷就自便吧,别跟着我了!
“真的?”楚流云惊喜:“我也正好要去县城有事,本身是要跟你辞行的,既然这样,我就顺路带你一程吧。”
徐简抿唇,什么有事?他绝对确定楚流云是故意的,十分严肃的提醒:“只有一匹马。”
楚流云两手一摊:“大不了我委屈一点,带着你。”
共乘一骑?
“成何体统!”
护卫铁江几不可查的翻了下眼皮,转身,从树荫之中牵出马车:“请徐公子上车。”这样的戏码隔了几年没看了,如今再看还是没有一点新鲜感,反而更让人眼睛疼。
徐简瞪着马车半晌,闭了闭眼,挥手上车,不忘万分后悔的暗叹误交损友。
楚流云嘿嘿干笑了两声,也嗖的一声跃上车去:“话说,这穷乡僻壤的,本公子又风姿卓越,骑马上街,那不是制造事端吗?”
徐简与铁江对看一眼,同时别过头去:这么风骚的男人,我不认识他!
一路之上,楚流云不断的说着清泉小县的见闻,在得知徐简是去给人抓药的时候,十分受不了的怪叫出声:“你现在怎么混成这幅样子!听一个村姑的吩咐去给另外一个村姑抓药?”
徐简正色道:“江九月姑娘不是一般女子可比,李银环姑娘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何必村姑村姑的去挖苦人家?”
“你倒懂得怜香惜玉,我只不过是说实话罢了。”楚流云撇撇嘴,不去理他,暗自记下了这两村姑的名字。
两人相识多年,徐简又怎么会不知道楚流云在想什么?“这里可不是燕京,人家都是安守本分的良家女子,不是楚公子可以随意戏耍的对象!”
楚流云嘴角一勾,垂下的眼眸之中一抹深思闪过:能叫这个书呆子以“楚公子”的称呼来警告我的女子,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难不成比我这两位姐姐还要特立独行?
虽然清泉山不过是偏远小镇,奈何镇上马车的数量是能数的过来的,所以行人百姓都道是来了什么大人物,纷纷避让,不一会儿就到了清泉山唯一的药栈。
两人下车入内,楚流云出色的气质和外表顿时让小镇百姓看得发愣,楚流云仿佛不知道,随意的打量着药栈内的布置,不时的同对着他发愣的人友好一笑,惹得一位对他看呆了的少女忽然脸上飞红,捂着嘴跑远了。
徐简对这样的状况习以为常,正要去柜台抓药,忽然惊喜道:“江姑娘!怎么你也在这里?”
“嗯,我来给药栈送药的。”江九月点点头,转开视线的时候,多扫了徐夫子一眼:没想到你这书呆子倒是说话算数。
这一声“江姑娘”,却同时引起在场两人的注意。
楚流云剑眉一挑,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本来正要伸手接药的掌柜却忽然停住动作,问:“你姓江?”
“是,我叫江九月。”他问话的口气很突兀,问题却是正常,毕竟自己这两个月已经和他做了数次生意,告知姓名也是理所应该。
哪知掌柜却忽然推开江九月面前的篮子,摇头:“对不起,姑娘的药材,小店以后都不会再收了,请姑娘另找他处卖吧,来福,送客!”
什么?
“掌柜的,我想请问……”我给的药材不会出错,为何拒收?
掌柜十分不耐的一挥手,就将柜台上的篮子扫了下去,“说了不收就是不收,还有什么好问的?江姑娘能耐大的很,我想,不卖药材也不会饿死吧?”
含沙射影的挖苦扑面,江九月眯起眼,面不改色:“那是当然。”然后弯腰去捡药材。
倒是徐夫子忍不住了,“掌柜好歹也是医者,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欺辱人的话呢?”
“这……”药栈人多,掌柜也察觉自己口不择言,有些不自然的道:“老汉不是医者,老汉是生意人,我们有更好的进货渠道,所以姑娘这些药材便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