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这一笑,似乎笑出了问题。
原本被气的够呛无处发泄的官夫人一看江九月的笑容,顿时火气暴涨,“这是哪里来的闲杂人等,竟然敢取笑老身,还不将她赶了出去!”
江九月笑容一怔。
楚流云也是一怔,视线扫向江九月愣住的脸,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有些不长眼的手下衙役,立刻便要上前去轰江九月走。
楚盈蓉忙道:“婆婆不要。”可是她向来在这位婆婆面前没什么存在感和立场,是被打压的对象,谁会听她的?
衙役们还是继续上前。
官煜也是微怔,抬手阻止,“住手!”果然,前后那些动弹着上前的衙役们顿时全部停手待命。
官母脸色又是一变,没想到连向来最为重孝道的儿子都不听话了。
“煜儿!”官夫人声音微高,透着询问。
官煜沉吟,他知道母亲在等他解释,只是他向来一板一眼,江姑娘本身没犯什么错误,动手轰人本来就是无理在先,他也知道有一个理由其实更能让母亲接受,那就是江姑娘与摄政王关系匪浅,他却生来严肃公正,这样所谓关系的理由他有说不出来,便迟疑了一瞬。
官夫人怒气更甚,“都站着干嘛,把这些个闲杂人等都给我赶出去!”
“是!”衙役们沉声应道,顷刻就要上前去。
官煜忙道:“住手,退下!”却为时已晚,有些离得近的衙役,已经把手中的杀威棒朝江九月招呼了过去。
楚盈蓉吓得惊呼了一声。
“大胆!”忽然,一道女音娇喝而出,红缨挡在了江九月的面前,两脚便将冲上来的衙役们踢飞,冲官煜怒道:“官大人,你就是这样回报摄政王对您的恩赐厚德的吗?我家小姐也算帮过你夫人的忙,你就这样看着她被你母亲驱赶?”
官煜面色大变,他向来讨厌攀亲带故,此时居然被人点出自己如此,顿时觉得颜面无光,只是对象是江九月,便发不出火来,只得冷冷道,“都给我下去,没有本官召唤,不得上前!”
官夫人闻言,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腰杆儿顿时佝偻了下去,望着官煜不可置信的道:“你……好好好,我养的好儿子,竟然拿官威来压我,好!”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之后便开始细数官煜从小到大如何历经艰辛如何死里逃生,如何百折不挠,如何求得功名。
她又是如何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如何自己吃糠皮也要让儿子吃大米,如何劝解官煜不着家的父亲回归正途,如何为了官煜多少个夜晚愁眉不展,守在油灯旁等等等等……
简直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悲惨之际。
如果不是都看到了方才那一幕,只怕就要以为这是哪个不孝子忤逆母亲,造成上天入地人神共愤的人伦悲剧呢。
官煜微微闭着眼,神色无奈又似痛苦,楚盈蓉一时无话,想要劝慰却实在不知道如何劝慰。
只有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江九月,对这一场闹剧完全是在状况外,不懂自己就笑了一声,为何能引出这么多的麻烦事儿,有必要把那些成芝麻烂谷子的事儿都翻出来吗?
“你算知道他们什么德行了吧?”楚流云不知何时到了江九月身边,哼道,从那口气可知,他对这些人必然没有半分好感。
“大开眼界。”江九月有感而发,莫怪方才楚流云对于姐姐一直强留在这里忍气吞声如此反弹了。只是楚流云不是楚盈蓉,自然也对楚盈蓉的想法无法理解吧?
坐在一旁哭号的官夫人却也听到了二人不大不小的谈话,顿时哭声更大,指着江九月道:“你如今便要看着这样的黄毛丫头欺辱我,也不给我讨一个公道吗?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要受亲家的奚落,要看媳妇的脸色,如今连一个什么都不是贱丫头也来欺负我——”
话落处,江九月原本疏淡的眸子瞬间微眯,望向了还在哭闹的官夫人,不知为何,官夫人身子僵了一下,觉得周身寒气凌冽,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了。
“你这个——”红缨大怒,想要上前教训。
江九月抬起一只手臂。
“小姐……”红缨不依的皱着眉头,“这个老婆子说话这么难听,怎么不让我过去拔了她的舌头!”
红缨出生暗卫,脑袋里面的礼法规矩自然少之又少,只知道欺辱主子就是万万不可。
场中之人除了楚流云,其他人顿时面色惨白。
尤其是官夫人,此时就算是再迟钝,也发觉这少女和仆人不是一般人,只是话已然说出,此时要道歉她却完全低不下这个头。
“你……你们仗着武力欺压弱小!”她这句话说的声音有些低,似乎真的害怕红缨上前去拔掉她的舌头,只是江九月几人却一头雾水,不懂方才叫嚣着赶人的牛逼人物,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受人欺凌的弱小老人。
江九月幽幽道:“是,千万别仗着武力欺压弱小。”这意味不明的话,让在场众人瞬间想起方才官夫人大喊着让衙役们赶人的画面,顿时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下。
官夫人颤着声音道:“你……你……”
江九月扬扬眉,“我什么?”
“你……你放肆!”官夫人声音颤抖,伸手指着江九月。
江九月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指着她,原本的玩笑心态,顿时淡了去,看着官夫人的视线凌厉:“老夫人,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可有失大家本色!”
老夫人顿时脸色阵青阵白,偏生江九月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自己又无状在先,怎么也想不出别的话来回,气的说不出话来。
楚流云好死不死的上前来,揶揄了一句:“她本来就是小破落户,还装什么大户人家。”
江九月无语的斜了楚流云一眼,楚流云则像是没看到一样的哼了一声,摇扇子去了。
果然,官夫人闻言,本就气的说不上话来此时更是火上浇油,脸涨成了猪肝色,想要和官煜求救又知道怕儿子再次拒绝下不来太,想要哭嚎,却知道方才已经用过这个法子,如今再用,和泼妇有什么两样?气急之下,竟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