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雪刚要说话,他却突然用手指止住了她柔软的唇片:“好了打住!听你这奇奇怪怪地一讲,等会儿我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想这个了,迷路了怎么办?先到药铺再说。”
温和的风吹散了青黛色瓦檐上细细的枯黄草叶,金色的光尘在透明的空气中旋舞。夕阳笼罩下的繁华古镇温暖幸福得让人想落泪。
“说起来,虽然这里是琪瑞一族驻区,可为什么在这里我没有见到一个琪瑞一族的人?”伊雪张望着四周。
琪珞挑了挑眉:“他们都是琪瑞一族的。”
“什么?”伊雪略微惊讶地看着来往的人,他们都是黑发红瞳,似乎那才是当地人的共同特征。她又看向他,虽然他的发色略深,但眼睛明显是琪瑞一族的冰蓝色。
“如果说冰族和火族的外表是不一样的,那你呢?”伊雪询问,“为什么你是火族,却和冰族长得一模一样?”
“我母亲和我奶奶都是冰族啊。”他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看起来像冰族,但在用圣火神力的时候就会变成火族的样子。而之前我哥就从来没有过。”
伊雪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你才是这力量真正的主人。”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
空气里弥漫着丝丝轻柔的烬萱花香。
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衣袖,琪珞回头,之间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挎着装满新鲜烬萱花枝的编织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哥哥,买朵花吧!”
琪珞歪头,温柔一笑:“我要花做什么?”
“当然是送给这个姐姐呀!”小女孩的声音像银铃般动听。
“好主意。”他给了小女孩两枚银币,挑了两枝微露花蕊的烬萱花,将其中一枝去了花叶,轻轻插在了小女孩蓬松的发辫上,“这朵送给你。”
“谢谢大哥哥!”小女孩开心地跑了开去。
另一朵他送给了伊雪。
“这算是你给我的医药费吗?”伊雪低头轻轻嗅了嗅洁白的花朵。
“够吗?”琪珞轻轻地微笑着。
她望向琪珞,眼里有几丝俏皮:“如果我说不够呢?”
“嗯……”他揉了揉后颈,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好啦,其实够了。”伊雪浅浅地笑道,“你不是要带我去找药材吗?”
“唔,是啊,就在前面了。”他很自然地牵起伊雪的手,穿过了人群,“我爷爷的药铺里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都有,无论是反季节的药草还是珍稀原材。”
“你爷爷?”伊雪思索着,“那不是逸婆婆的……”
“对啊,他是火族的长老。”琪珞揉了揉鼻子,“只不过他脾气不太好,小时候我和我哥私下里都喊他臭老头子。”
话音刚落,一个酒坛子就从头上的窗户飞了下来,“砰”地一下砸碎在了地面。琪珞下意识回身护住了伊雪,过路的行人见状纷纷惊恐绕道。
“怎么回事啊?”伊雪睁大了眼睛。
“……”琪珞舔了舔嘴唇,“可能是又喝高了。”
“哈?”
“这老酒鬼平日里一天两三壶。今天估计迩契那个家伙来蹭过饭,一不小心就又喝多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迩契是谁?”
“我小时候的玩伴。”他说着,后退了一步,冲上层那被绿色药藤缠绕的阁楼喊道,“羽长老,在吗?”
没有动静。
“爷爷,是我!”
依然没有回应。
琪珞翻了个白眼,扯嗓子喊道:“臭老头子你再不下来我砸你场子咯!”
“臭小子你敢!”楼上传来一个愠怒的声音。
伊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听着吱嘎吱嘎的脚步声从楼梯处越传越响,琪珞扶着伊雪的肩把她推到了一楼客厅:“丫头啊,应付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去哪儿啊?”伊雪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跑进了人群。
她回头,打量了一圈这里的陈设。光线有点暗,桌子椅子有些古旧磨损的痕迹,但是都一尘不染,摆放得整齐。柜台在左边,后面的一整面墙壁上是一个一个香樟木制的小抽屉,每一个上面都标注着药材的名字。靠近外侧的地方镶嵌着一个琉璃壁橱,里面分成了上下两隔,上面的那隔还放着一个透明的酒坛子,棕红色透明的酒液澄澈。柜台边上挂着两个随身的酒壶,一个是黑色的金属质地,盖子上的漆被磨掉了一圈,另一个是温暖的木质,壶口处捆着一卷细细的牛皮绳。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老头子碎碎念的声音吸引了伊雪的注意力。她扭头,见一个白眉白须的老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边走还一边骂着什么。可当那双精亮的火红色眸子望见伊雪的时候,老头愣了一下,然后换上了慈祥的笑容:
“哟,原来是牧空家的小丫头啊。”
“您怎么知道我的?”伊雪奇怪,他应该从未见过自己。
“你逸婆婆给我看过你的相片,也常在信里提起你。”羽长老走到了柜台前,“怎么,那个臭小子呢?把我叫下来自己却跑了?”
“他说他很快就回来。”
“哼,他最好别回来。”羽长老吹了一下胡子,“要点儿什么?”
“溟幽芷和散血草珠。”
“小丫头,你也是医生啊?”羽长老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副眼镜,擦了擦镜片再戴上。
“算是吧,当过一段时间。”
“嗯?”老头子扶了扶眼镜。
“我专攻的是药理,所以现在是药剂师。”
“嗯……”羽长老一边猫着腰找对应药材的抽屉,“我那个时代可没有专门的药剂师。医生就是医生,无论是直接治疗还是调制药物,都是医生要做的。活到现在,你还是我见到过第一个说自己是当过一段时间医生的药剂师。”
“因为……”伊雪思忖着回答,“我之前也经历了一些事情,当不成一个好医生了。”
“呵呵呵,医生哪里分的好坏?”羽长老笑了,白胡子一颤一颤地,“无论是医治身体上的伤痕还是心灵上的伤口,医生都是好人。不是所有会医疗术的人都是医生,那些借用医疗术谋取绝对利益的,就更不用说了。”
伊雪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