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到吕夫人大宴,今日的许芸也是好好装扮了一番,只见许芸一身妃色襦裙,下摆绣着几朵侧金盏,莲步微移,大有灵动之感,却又低调雅致。堕马髻搭配金累丝蝴蝶簪,金镶碧玉耳坠衬得许芸的脸越发娇嫩。一双玉臂被一对儿金胎穿珍珠手镯衬得白嫩得很。
许芸是下足了功夫的,一则吕夫人邀约,不能下了吕夫人面子。二则,今天县里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都会到场,对许芸而言,也是打广告结交名流的机会。
李墨早在马车前候着,随着许芸慢慢走近,伴着桂花香味越发浓郁,李墨有些沉醉。菜花早两步上了马车,掀开门帘,因着襦裙不甚方便,李墨据着手臂,许芸扶着李墨的手臂上了马车。李墨这才撤了步阶,坐在马车前面,一路架着马车,李墨只觉许芸刚才扶过的地方滚烫,鼻尖依稀还有桂花香。
马车停毕,菜花搀扶下车,就有小厮引着李墨并马车去往旁边小院,这厢又有仆妇领着许芸来到后院,许芸仔细打量,只见后院入门,便是曲折游廊,游廊每个柱子上都有诗句提词。阶下石子甬道,两边芭蕉奇花尽有,足足约十分钟,才见一汪湖水,湖上亭台水榭,步入水榭,两张大理石桌旁已经坐了几个年轻姑娘,吕夫人正和大家调笑,金步摇抖动,一袭紫色罗裙,贵气十足。
这厢看见许芸,吕夫人心下震动,好个妙人。打扮清雅,不争风头,不落俗套,独成一格,让人移不开眼睛。
吕夫人迎上许芸,一把拉着许芸的手,“这便是我新交的好友,害羞得紧,你们可不能欺负她。”
吕夫人半开玩笑半敲打的介绍,既活跃了气氛,也强调了许芸的身份。
许芸从菜花手里接过红花梨木匣,“一点心意,姐姐不要见笑。”
吕夫人打开匣子一看,确是一个小白瓷罐,瓶身写着秋梨膏三个字,罐中黑色粘稠液体,清甜之味扑鼻。
秋梨膏是许芸前两天用小砂锅熬制,这个时代还没有秋梨膏之说,也算是独一份的礼品。许芸赶紧解释道,“此物名为秋梨膏,是我最新研制的产品,还未开始出售,是用秋天的梨加上老蔗糖,罗汉果,蜂蜜等熬制数个时辰而成,对热燥伤津所导致的咳嗽,肺热,胸闷有奇效,味道清甜,冲水服之,孩童甚喜。”
吕夫人大喜,看许芸越发直入心底,“犬子每到这个季节,就容易咳嗽,偏又不愿食药,妹妹真正是个玲珑心肠。”
许芸看吕夫人神态就知道,送礼送对了。无论什么朝代,舐犊情深都是改变不了的。亲情无可替代。
又过了一会儿,人越来越多,粗略一看,大约来了三四十号人,许芸仔细打量周围,却见各个珠光宝气,细腻精致。
吕夫人打量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引了大家来到花园,只见若干案桌分左右两侧,一字排开,桌上瓷盘如美玉般光滑透亮,盘中干果蜜饯应有尽有,吕夫人回首看见许芸,牵着许芸的手来到主桌下首,“妹妹不嫌弃就坐我旁边如何?”
“谢姐姐抬爱。”许芸也不矫情,反正谁也不认识,坐在吕夫人旁边,还自在一些。
夫人小姐们刚刚坐定,丝竹之声顿起,一时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美食美酒,不间断的往案桌上来。
只见对面一妇人站了起来,冲着吕夫人微微一福,便对着大家道“看着歌舞喝酒好没意思,在坐都是排得上名字的夫人小姐,都是雅人,那我们不若来作诗,就来个雅令如何?”
吕夫人向歌姬甩甩手,复又对着那妇人捂嘴一笑,“张夫人豪爽名不虚传。不若飞花令如何?”
“就如夫人所言。不若就请夫人先来,也给我们打个样,夫人旁边嫡仙似的姑娘次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奴家姓许,主街的炸鸡铺子和西头巷子会做煤球炉子的铁匠铺子便是奴家的。承蒙吕姐姐错爱,得以和各位夫人欢聚一堂。”许芸站起来对着张夫人一福道。
“呦!最近县里可就数这两样最火,不说这炸鸡铺子门庭若市,就是这煤球炉也是一炉难求,我说是谁有这般玲珑心思,能弄出这样的吃食和器具,没成想竟是这般漂亮的美人。而今大家就算是熟识了,以后我们走后门可就找许姑娘了。”张夫人笑意盈盈。
吕夫人热心为许芸介绍,“这是我们县富户,钱员外的夫人,娘家姓张,有个独子,就是名满全县的张少。”
许芸这才明白这就是恶霸钱少的母亲,看张夫人神情,只怕是不知道许芸和她儿子的过节,许芸也只当不识,“张夫人谬赞。各位夫人若能看得上,光临小店,是我们店的福气。”
寒暄了几句,就正式开始了,只听吕夫人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许芸好歹也是经过高考的21世纪知识女性,外挂在手,格外得心应手,“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众人不禁拍手叫好。
第一局几乎无人被罚,转眼第二轮又到了许芸,许芸又道,“未必素娥无怅恨,玉蟾清冷桂花孤。”
四轮过后,仅剩下了包括许芸在内的五人而已。许芸只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炙热,吕夫人更是激动,“妹妹才思敏捷,所做之诗,角度独特生动,若是男子,必定成就一番功名。”
许芸摸了摸鼻子,只觉脸上燥得慌,心虚异常,天知道,我只是掉书袋子而已,你们才是真的在作诗啊。
吕夫人只道许芸脸皮薄,不好意思,笑到,“看看我这妹妹,夸她两句还脸红了呢!”
张夫人复又道,“这令可是越来越精彩了,不若我来添个彩头”,张夫人褪下了腕上的镯子,“我这白玉镯子质地也算得了上乘了,很难得得是这个雕工,这个可是外放出宫的巧匠所做,而今给各位博个乐子,谁赢到最后,这镯子就归谁了。”
吕夫人捂嘴一笑,从头上拔下一个金步摇,“那我也来添个热闹,这蜻蜓簪子是我在宫里做婕妤的娘家表姐赏的。各位可要尽力呦!”吕夫人笑着,还偷偷冲许芸眨眼一笑。
许芸只觉额头黑线,压力山大,只能努力搜索以前学过的诗句,勉力一试。“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
又是三轮,在第四轮的时候,许芸终于险胜,手心微汗,大有被老师抽查背书之感。
时间过的飞快,再热闹的宴席也有散场的时候,吕夫人对许芸一见如故,大有依依不舍之态,亲自送许芸出了门。
菜花一上马车,就再也绷不住了,索性半敞着马车门道,“哥,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姑娘可厉害了,一个人大杀四方,那些小姐夫人的文采,可都不如我们姑娘呢,你看,我们姑娘赢了好些彩头呢。”
李墨听着菜花的讲述,更觉欣赏,心跳的厉害,胸腔之中像有什么情绪要喷涌而出,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