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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异人语 (十五)

池不群有些猜到,那个人影,或许是失踪多日的华问生。

莫名失踪多日,今夜又突然现身在皇宫,还潜入宫中的太医署,他要做什么?池不群稳住眼底疑惑,余光扫了一眼身旁也是伸头前瞅的小身板,手悄悄挨上他的后背从后点住几处学位,只身先行跟上前。

姜鱼感觉被人从后戳了一下,想扭头瞧身后是不是出来什么东西,就看池不群蹭的从身边离开,轻身闪到太医署的大门旁,拉开一条门缝向内看了几眼,确定里面安全无事,也转身进到屋内。

这家伙……这家伙竟然点住小爷自己跑进去??!!!姜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万分没想到,池不群竟然点住他的穴道强行留在原地,呲牙又瞪眼的冲太医署大门用力唾几口,心中骂够了才冷静下来,开始运转体内内力,试着冲破被点住的穴道。

在白鹿寺呆的时间里,他并不是每天只同明德切磋来恢复武功,经过前面的事情也长了几处记性,找了然请教过不少有关武学上的事情,其中就包括点穴和解穴,因为之前总被池不群点住,姜鱼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为了以防止以后再遇到此事束手无策,同了然认真学习了许久,虽然人身上上百个穴位的点法没记住,但至少还是学会了用内力解穴,不过还并不熟练,暂尚做不到立马自由活动。

体内内力运转几个周天,感到背后几处穴道有轻微的爆炸声响起,知道自己点穴已解,直起腰活动几下筋骨,对着太医署大门重重一哼,也跟着进到其中。

池不群放轻脚步警惕走在太医署内,细细打量内部的陈设,他自己也是第一次进到这间屋子里,除了有要案必须进宫中的各处探查,平常几乎不去其他的殿堂,这屋子外表看起来占地不小,内部倒是显得略有拥挤,储放药材的药橱和各家医学典籍占的屋内空间满满当当,进门只有一小片能落脚的空场,两侧是太医们的桌案,再向内的两边,相对着是两个太医令的位置。

屋内被宫人们打扫的很干净,地面没有一丝灰尘,进屋的黑衣人没有留下任何脚印,也没有碰歪屋内的制药器具留下线索,不熟地形,也不知对方去了屋中哪里,池不群竖耳贴着层层的药橱探查,静听周围是否传来细小的可疑声音,走了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忽地心中忽然一跳,感觉身后有人出现在身后,似乎散着愤怒的气息,手不着痕迹的按上腰间“灵鲲”,正要先手突然发难,对方却快自己一步作了反应,抬起一脚直接踹到身后,一下把自己蹬了个踉跄。

这是那名黑衣人在反抗???池不群脑子一蒙,转头看是谁做出的这半像玩笑的一击,就瞧见身后一个矮自己半头的人影叉腰立在几步远的后方,气呼呼瞪着自己,不由心里纳闷又吃惊,低声问道:“我不是点了你的穴?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鱼又是狠狠瞪了池不群一眼,走近戳着他的胸脯低声气恨发牢骚:“你这混蛋敢偷偷点小爷的穴,你以为小爷还像之前一样毫无准备?呸!警告你这家伙,再敢阻拦小爷调查,发现一次剁一根手指!”

“噗。”池不群心里克制不住的暗笑,姜鱼放出的话听着是狠,但以他的脾性压根不会做这种事,也就是嘴上吓唬吓唬人发泄情绪,看对方又是恶狠狠挖他一眼警告,还是配合的点点头表示听懂,示意以后不会再擅自点人。

对方用一个哼评价他的回答,接着直径上前一把将人推到旁边,没同他说任何话,转而仔细在右边房影中的药橱上寻找,一格一格摸索过存放药材的格子,似乎对这些药格子非常感兴趣,池不群看着他的行动略感不解,挨近低声问:“发现了什么?”

姜鱼撇头瞅了他一眼,接着边摸索边说:“这些格子放的位置不对。”

池不群也看着房影中的这片区域,和两侧的药橱对互比半天,没看出这些中药材放的位置有哪些特殊,依旧是两眼茫然的看着面前,姜鱼瞧对方也会有这种困惑不解的表情,咧嘴嘲笑一声解答道:“你没发现屋里的药橱上的所有药材,都是按五行放的。”

“按五行摆放?”池不群又是一蒙。他懂些药理,倒是知道不同的药材储放需要考虑本身特性,有的怕湿有的怕光,要按着特性分在每个格子里,但按五行摆放还是头回听说,虚心向姜鱼请教,“你是怎么知道的?”

“师父教过我。”姜鱼得意一仰头,说道,“师父以前听一个老道说过,药材中也有五行之理,不止药性上有相生相克,五行上也有相生相克,相生的是一属,相克的是一属。”

“原来是这样,靳前辈知晓的奇闻还真不少。”池不群笑着又问,“那这片药格不对之处在哪里?”

“这个肉桂属木,不应该放在属火的旋覆花旁边;消石属火,不应该放在属土的人参旁边;同样的五味子属金,茯苓属土,地黄属水,它们都放到别的属性里,其他的药橱都没有问题,唯独这里摆放不对,有可能是故意放错。”姜鱼抽出上面的几个药格子,边说边把它们放到对应的位置上,最后一味茯苓放入对应药格中,两人静听房屋内的变化,耐心等待几秒,屋中一处角落传来石板摩擦的声音,两人当即循着声音看去,发现屋内一角的地砖拉开一个入口,一道通入地下的楼梯显露出来。

太医署内竟然有一条密道!

池不群和姜鱼两人对视一线会意,按上各自身上兵刃一前一后进入密道中,沿着楼梯一路行到底部,下方是条铺设平整的石道,两旁墙壁上整齐安设着放火把的孔架,修建的十分工整,甚至有的石砖上还雕刻着花纹,池不群前后打量一圈,明白了这处密道的来由。

这不是随便在地下挖的一条石道,而是建国初先皇建造的密道,为的是以防皇城沦陷时宫中贵族无处躲避,此密道可作为躲藏战火的一处地方,只不过后来的一任皇帝见没多大用出就下令封锁,密道也逐渐荒废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但是也没料到,太医署的下方居然会有一截。

池不群将所知告诉姜鱼,姜鱼听后转了转眼,猜道:“这么说那个人已经顺着这密道逃到了宫外?”

池不群回思道,“这不一定。宫中密道多处被封,很多地方不像原来一样可以通行,他有可能到了宫外,也有可能尚在宫中某处。那人的进行的速度并不快,我们紧急追赶或许能追上。”

“那还等什么,快走!”姜鱼说着打头急急向前跑,因为这原是给皇家躲灾用,所以里面不会设置暗器陷阱,可以放心大胆前行,两人举着火折子沿着石道一路前行,不稍多时跑到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两个选择拦在面前。

两侧都有风吹出来,说明前方都是空气可以流通的地方,周围也看不出有多大区别,两人站在原地纠结到底向左还是向右前进,突然有一瞬灵光穿过姜鱼的脑海,有个奇怪的感觉从一个洞口中传来,莫名在告诉自己走这边。

奇怪,这感觉是哪来的。

姜鱼一摇脑袋,决定相信这个灵光的提示,转头对池不群肯定道:“左边!”

池不群望着对方无比坚定的眼神,一点头明了信任他的决定,从左边的岔口快步奔进,沿着路线转了一个弯,看见前方石道顶上开了一个缺口,有清冷的月光投在道中,赶到缺口上仰头一看,发现上面是个房屋。

池不群先出了密道落入外面,看周围没有危险,再将姜鱼拉出来,这次两人又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房中的布置颇是考究,内设木具皆选用珍品木材,精致雕饰摆在屋中一件又一件,四角点燃着淡雅熏香,华尽一派显贵,看的姜鱼忍不住又想顺走几件宝贝。

池不群一览房中,瞧到书桌上整齐叠放的几本书籍,知了两人现在身在何处。

《黄帝内经》……应该是一处太医的卧房,看着布置,更像是太医令住的地方。

边看边思索黑衣人为何到一个太医的房间,此时打算摸走屋内几件宝贝的姜鱼突然低声叫道:“快来看,这有个暗格!”

池不群闻声过去赶过去一瞧,一个镶着金花的多宝架上,正中的实木处翻开一个小暗门,当中放着一个檀木盒,姜鱼用匕首小心戳了戳檀木盒,又敲敲暗格内壁,没有暗器之类的东西射出,才小心将檀木盒拿出,放在耳边摇一摇,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好像是,空的。”姜鱼将檀木盒递给旁边也让他仔细看几眼,对方接过翻看几面正在细细打量,房屋附近响起隐约的人声,屋外有人回来,两人一警觉望一眼门口,池不群先将檀木盒收在腰间的随身皮囊中,合上多宝架上的暗格,和姜鱼从暗道折身返回太医署,庆幸太医署内暂时无人返回,姜鱼又抽出刚才的几味药胡乱一摆,屋内地上的石板再次合上,平整无痕迹。

出了太医署,巡逻的士兵暂未过来,两人调头准备离开此处,没走几步,姜鱼丧丧走到一根廊柱的阴影中,靠在柱后垂着脸无比失落,从街外一直追到皇宫,又在皇宫溜溜折腾了一通,没发现那名潜入的黑衣人,也没找到大樊山内那个吡摩天的人,最后只发现一个没用的空盒子,飘在眼前的线索就这样飞走,积压的失望一股脑冲上心头,鼻子一酸,几滴晶莹在眼眶中打转。

泪水马上要掉出来的一瞬间,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头顶,像是安慰也像是一点玩笑,揉着额前的刘海,笑着带着打趣问:“原来你这么爱哭。从小到大一直没变?”

这话一出,成功刺激到姜鱼的面子,冒出来的眼泪瞬间又倒流回去,打开对方的手扬脸气道:“谁哭了!别瞎说!”

池不群身子探近了几分,继续的笑着歪头问:“眼圈怎么红了?”

“那是你老眼昏花!”姜鱼堵着气推远对方,这时一队士兵从旁提灯巡视而过,本在气头上的姜鱼瞬间又打一寒颤,扭头愣愕远去的队伍,不再同对方斗嘴急迫说道,“那人在巡逻士兵里!”

池不群听闻不再接着捉弄人,眯眼遥望一眼远方的士兵,一队人现在的巡逻路线是沿宫墙行走,虽然不到宫外,但途中会经过宫门前,对方如果混在士兵中,很可能会趁着路过宫门的瞬间溜走,果不其然,越靠近宫门,走在队尾最后的一人步伐越慢,逐渐与前方拉开距离。

就是那人!池不群暗声提醒姜鱼最后一士兵有鬼,话音未落地,姜鱼当即纵身轻跃而去,不出几下逼近宫门,缩短距离之间,抬手几发轻镖先行打出,正冲对方后背飞去。

掷出轻镖的一瞬,姜鱼突然想起一件事,今日是大庆,宫中各处守备森严,宫门前当然也会有士兵把守,刚才只顾追人忘了这茬,这几发轻镖怕不是会惊到看守的士兵,正担心这个失手会被发现,可十分奇怪的是,并没有守卫士兵窜出。

宫门前没人?!姜鱼心里闪过瞬间的不解,正当晃神一刻,发出去的几发轻镖没入对方身体,继而改变路线又朝自己笔直飞来,姜鱼点地空中一翻躲过袭击,翻身之中拔出匕首,待落地挨近人影之时,扬手挥过直逼对方脖颈,打算一招降服住。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刀挥下去似乎打在了空气中,对方在自己面前首身分离,接着如同一阵烟雾般噗的一散,化成一团黑烟消失。

与此同时,姜鱼所在位置的头顶上,爆开一个红色的圆点。

那个家伙!竟然想引宫中的卫兵过来!

姜鱼恨恨咬牙一唾,余光扫视周围暗叫不妙,十六卫赶来的速度比他想的快上许多,仅是看见信号不过眨眼之间,四面闪动的火光就逐渐逼近包围,这下他和池不群两人都插翅难逃,皱眉紧急思考之际,忽地一黑影不知冒出,抓住自己手腕低声道:“姜鱼,跟我来!”

“咦?”姜鱼被拉住的瞬间抬眼一瞧,不觉惊奇脱口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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