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殊深没说错,这雨确实是慢慢变小了,之后就停了。
虽然他很贪恋轲念宰在他怀里这一刻的美好,但他却突然想到了殷舞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懵懵懂懂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泪珠。
“念念,没有雷声了。”他温柔地说道。
轲念宰点点头“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小舞被抓了,我现在过去看看。”嘴上如是说着,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轲念宰站起身“我陪你去吧,好歹宋一在这边还是有些关系能用的。”
“念念,宋一他对我们好像不太友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轲念宰微微一愣:“你想多了。”冷冷地落下了这样一句话。站起身来朝房间里走去,边走边说:“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再次打开门,她头上戴了一个大大的斗笠,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娇小了。拉了拉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微微抬头朝他示意了一下,两人走进了风雨里。
楼殊深更是感动地不能自已,只是在心里埋怨着宋一和殷舞岸只会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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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商府门口
走上前拍打了几下房门,却无人应答。
轲念宰发了狠,一脚踹开了大门,正准备爬墙进去的楼殊深摸了摸鼻子,退到了她身后。
“叫你们家老爷出来说话!”轲念宰人娇娇小小的,但说话却毫不含糊。
膀大腰圆的仆人们也不只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总之,没有一个人动弹,也没人搭理他们,似乎都根本没看见他们一样。
轲念宰皱了皱眉头,径直走了进去。推开主屋的门,里面黏黏糊糊地留着暗红色的液体,心道一声不好,她冲了进去。
那肥头大耳的富商却走了出来。“这位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轲念宰后退了半步“我是来寻人的,你可曾看见过一男一女?”
轻轻摆了摆手“没见过!”
“那男的您也是见过的,这城里最大的酒楼您也不是不知道,对吗?”虽是询问的语气,却步步逼近,言语之间有了威胁的意味。
富商愣了一下,“你说他们啊,在我这儿吃饭呢,小镇上很少来人,我这是请他们吃顿饭而已。”
步步逼近,匕首已经抵上了富商的腰。
双手举了起来,满脸堆笑“别别别,我这也没什么恶意,就是吃顿饭而已,这样,你不放心的话,我带你们去找他们。”
把匕首又往前推了推,富商无奈地往前走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你可以去,他不可以”伸出手远远地指了指楼殊深。
楼殊深瞬间脸就黑了,一把拉住了轲念宰,不让她再往前走。
轲念宰对着楼殊深摇摇头,回头答了句:“可以,你先回去等着,我会给你个交代的。”
楼殊深有几分不甘心,但在轲念宰的眼神威胁下,只好离开了。
目送着楼殊深离开,轲念宰这才转过头,把匕首收回袖中“他们在哪儿?”
微微弯下胖胖的身子:“如您所愿,我的公主。一场深情的戏码之后,宋少爷和棋子已经分开关押。”
“宋一怎么样了?”
“宋少爷无事,在等您。”
微微颔首,轲念宰示意他带路,到了宋一房间。
开门进去,果然没什么大的变化“你先出去把门带上,一会儿带我去棋子那里。”轲念宰对着富商道。
等门关上后,轲念宰坐了下来。
“说说什么情况,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语气中颇有些不满。
宋一皱着眉头道:“本来计划很顺利,我按照时间带她出去,然后下雨的时间也刚刚好,抓她的时间点也对的上。但是我们没想到,她居然会那么一点功夫,折腾了一会儿功夫,还不容易才带回来,导致我也有点狼狈。”
“没暴露身份?”
“没有,她看不见的,雨声很大,估计在她心里我现在应该是被打地重伤在原地等着呢!”得意洋洋地说着。
轲念宰失笑:“那行,你这边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先过去看看”看他也要起身,补了一句“你别去,失明的人对声音和味道会很敏感,你去容易穿帮。”
宋一点点头,看她出去。
关押殷舞岸的,是个密不透风的小牢房,大雨留下的水渍还没有清理干净,轲念宰拒绝了富商铺东西的提议,踩着水花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殷舞岸瞬间把头扭了过来,屏息等待着有人的声音说话。
“小舞,是你吗?”
殷舞岸咬了咬牙,不情愿地开口了“是我。”还没等轲念宰说出第二句话来,她就继续说道:“轲小姐,你去救救宋一,他为了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怕他死啊。轲小姐,宋一他是你的人,你快去救救他!”
轲念宰迟疑了半晌“我的人?为了你三番几次和我起冲突,你觉得,这还是我的人吗?”
感觉到说话的方位,她扑了过去“轲小姐,你念念旧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再不救他就真的会出事情的!轲小姐,我求求你了!”
眼看着她快要抓住轲念宰的裙摆,富商一脚踢了过去“啧想干嘛啊这是?”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不,不陌生,这不是抓自己的人吗?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她后退了“你们是一伙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呵,我喜欢你的聪明,但真可惜,这聪明没什么用武之地了呢!”轲念宰嘲讽似地勾了勾嘴角。
“阿深呢?宋一呢?你把他们怎么了?”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珍惜这几天好日子吧!毕竟,快要到头了。”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了,过几天你最爱的阿深会来看你,做好准备哦!至于宋一,呵。”
“轲念宰,你不得好死!”她悲愤地大喊着。
“切,传令下去,断她七天的饭食!”脸色丝毫未变,吩咐了一声,“七天之后,我带阿深来看你,希望你还有力气告状!”说完,离开了。
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安静地要命,连一只老鼠跑过的声音都没有,她心里惴惴不安,倒不是因为害怕,她早就已经习惯黑暗了,她只是有些担心,担心宋一会死,担心阿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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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轲念宰如约带着楼殊深走了进来,殷舞岸早已饿得晕倒在地上。
“快派人救救她!”轲念宰有些急了。
富商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她自己不肯吃饭,怕我们下毒,我们也没办法,不用请大夫,不吃饭的原因。”
楼殊深皱着眉头,心下有些不满“都什么时候了,任性也要分地方啊。”
轲念宰有些看不过了,走过去喂了她一颗药丸。
悠悠转醒的那一刻,她知道,应该是他来了,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边“阿深,是你吗?”
“是我……”本来准备说几句,顾及着她的身体,他并没有说下去。
“阿深,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虚弱地招了招手。
楼殊深走了过去,“说吧。”
“轲念宰也在,是吗?”
“嗯”
她忽地笑了,“阿深,轲念宰她是个好人,对吗?她三番五次救我的性命,对你又不计前嫌,还带你来见我,就在刚刚又救了我的命。她,真是个好人,对吗?”
楼殊深有些不耐烦了“你在说些什么?念念自然是最好的啊。”
她又笑了笑“阿深,我不后悔了,我不后悔和你出来,能跟在轲小姐身边是我们的福分。阿深,如果有下辈子,让我早点遇到你吧。”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听了她这样好像是诀别的话,楼殊深的心狠狠地颤了颤,“我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会的!”
听了这话,富商鄙视地说了句“啧,救人?呵,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连进都不会让你进来,你根本就没这个本事救人。”
“你……!”楼殊深很生气地看着富商,却无力反驳。确实,他进不来,明明普普通通的小院子,但是他试了各种各样的手法都进不来,就好像有一个特别的防御手段一样,这些天下来,伤倒是受了不少,却没有一点进展。
“轲小姐,你留下,我们聊聊吧,阿深,你先出去。”殷舞岸开口了。
轲念宰留下来了。
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怎么不告状呢?妈妈没告诉过你吗?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就这么一句话,唤醒了她多年前的记忆,那个女人把她抱在腿上时,也说过这句话。不过,这个时候她遇到什么都觉得无所谓了。
“轲念宰,你们利用我……”
“啧,他告诉你的?”轲念宰挑了挑眉,扫了一眼殷舞岸“呵,我也没指望他能听我的话。”
“不过,就是利用了又如何?你放心,很快楼殊深就会去陪你,虽然还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轲念宰,阿深他对你那样好,你是石头吗?”
“你会对仇人有感情吗?啊,不对,有感情,恨也是感情,但是很可惜,我没病,我也不会把恨变成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