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殊深依旧是漫不经心地问着,却是丝毫不在意宋一的存在。“你乖乖出来,却给别人找事儿。小舞,乖,我们去认个错。”
“她何错之有?不过是长得像而已了,有心之人才会觉得像,你们怎么能这么恶毒!!!”宋一愤怒地说道。
楼殊深向前走了几步:“你是念念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念念的性格?她那么善良,就连不高兴看到都只是开玩笑一样说出来。当然,我见不得她不高兴。”
宋一咬了咬牙,“你今日若是想动她,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宋一,也许真的只是道个歉呢?”轻轻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用一个笑结束了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
他赫然回首“为什么?你明明也知道的……”
“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心知不过是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不连累宋一已经是她最后的温柔了。
楼殊深走上前,挑衅地看了宋一一眼,拉着殷舞岸的手腕离开了。
殷舞岸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她害怕看到宋一眼中的失望与不舍。
但其实,宋一的头一直低着,看不清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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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宋一的殷舞岸,心里算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任由楼殊深拽着自己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她开口问着:“阿深,不是说要道歉吗,怎么就到这里来了?轲小姐在哪?”
“小舞,念念说她不喜欢有人和她有一样的眼睛,而且当初把你留下也只是因为你的眼睛像她而已,原本若是你留在那里,我们或许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茬事。可你非要跟来,在原主面前,你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念念仁慈,一而再再而三地放过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把风尘的那些腌臜事摆到她面前,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殷舞岸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苦涩地开口:“阿深,当初在怡春苑,我算得上是头牌。多少王公贵族、文人墨客千金求我一笑,可我不稀罕,我就是要和你在一块儿,哪怕我明知我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你知道为什么吗?”没等楼殊深回答,她就继续说道:“我在我爹身上明白一件事情,这世上,百无一用是书生,最是薄情读书人,我这辈子恨透了读书人。你不一样,你拳脚功夫出众,就算是身份我们也是正合适,我真的以为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你不爱我,可以,我可以慢慢让你爱我;你不想娶我,也可以,我可以等。可是,为什么从她给你一丁点甜头开始,你就变了呢?她明明就是心怀不轨,你怎么就想不通呢?……”
“够了!”楼殊深怒了,抽出腰间的佩剑,顺势划过她的双眼,细细的血丝在空气中划过。
“啊——”她捂着双眼,血液从指缝中不断渗透出来,跌倒在地上,意识未消失前,隐约听到那个凉薄的声音最后的几句话:“都是下九流的人,妄想什么呢?……”只可惜,这话,连说话人自己都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再次醒来,眼前已经是一片漆黑,温温柔柔地声音小心翼翼地发问:“姑娘,你还好吗?”
她挣扎着坐起身,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自己的眼睛,一片薄薄的布料覆盖在上面,分不清颜色。
突然,一双大手抓住了她准备摘下的手“姑娘,这是您自己选的路,我管不了。可姑娘您不能在我面前伤害自己,我见不得姑娘难过……”
殷舞岸扯了扯嘴角:“我都这样了,你还喜欢我什么?”
“姑娘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爱的是您这个人,不是您身上的哪个部件。”
她看不见眼前人的神色,却不由自主想向着温暖靠过去。“他……来过吗?”许是还有些放不下,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倒是来过一次,身边有内位在。”
凄惨地笑了笑“不过是来看我笑话的。”
“呵,这倒不是,内位问了您是怎么成这样的,他说您是自个儿摔的,内位还给您拿了药送过来让您好生修养。”似是颇为看不起楼殊深,宋一很是不屑。
“切,不过是猫哭耗子罢了,这伎俩都是我当年玩儿剩下的罢了。”丝毫没有责怪楼殊深的意思。
抬起手轻轻弹了弹殷舞岸的额头“姑娘您是不是傻了?玩儿剩下的招数您还不是上了当?再者说我可不相信您这是自己摔的,这么整齐的切口,也就只有他了。”
殷舞岸皱着眉头躲了躲:“他说不是就不是!你别挨我这么近!”
宋一也不恼,站起身走到了窗边,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天凉了……”
她不知道是何意思,未敢搭话。
许久,才听见那个声音继续问道:“饿了吗?”
她应了声是,那人就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行了,我不说了,你别哭了!郎中说了你要少流眼泪!”本该消失的声音却愈发清晰,拿开了她的手。
“你不是走了吗?”她啜泣着问道。
“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颇为义正言辞地说着。
少女的心没那么容易撬动,但只要有了一丝的裂缝,就能轻易地将计划按原来的轨道走下去……
安抚了终于睡下的殷舞岸,宋一去找了轲念宰:“一切顺利,看你什么时候想收网。”
“中秋节,你带她出去。那时候我们收网,这几天你再培养培养感情。”细细思索了一番,终于说道。
宋一鞠躬应下。
“不过,我说宋一哥哥,你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心思吧?先别急着回答,没有最好;如果有,就提前告诉我,我再调整计划,往后她就是你的人。”她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赌……
宋一看了看轲念宰,突然就笑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念念,谁都不信,这才是对的!但是呢,我有心上人了,为了我心上人的命令,逢场作戏我还是会的。”说完,笑眯眯地离开了。
轲念宰一个人站在原地,半晌,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就到了八月节,可是那天却阴沉沉的,天空中乌云密布,这样阴沉的天气直到夜晚依旧没有好转。神明似乎都闭了眼,漆黑的天空,看不到一点亮光。
地上的人们不在乎这样的天气,街上张灯结彩,兔儿爷的雕像、灯饰……一应俱全。
宋一轻易就带着殷舞岸上街去了。
“念念,你要去吗?”楼殊深问道,连续几月的相处,让他已经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嗯,要去的,我先收拾一下。”应了一声,转身回房了。
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轲念宰估摸着差不多了,这才走出房门。楼殊深惊讶地看着眼前人,一直以为白色是最衬她的,如今亲眼看到她穿大红色,才恍然觉得,她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轲念宰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衫,只是那红明显有些不正常,层层叠叠,似是什么东西故意染上去的。
他正要细问,却见她直接伸出手来“阿深。”轻轻唤了一声,也没有多说别的。他笑了,正要接过她的手。
突然,天空中一道白光闪过,响雷在两人耳边炸开,“啊——”轲念宰顺势倒在了他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楼殊深见状,明白了她的害怕,小心地把手覆盖在她的耳朵上,用自己的衣服把她包裹在里面。
酒楼的门突然开了,站着一个湿淋淋的人,刚一进来就大喊着“快来人,楼殊深,你去救救殷舞岸,你快去救救她,她被带走了!”
“什么?!”楼殊深动作大了些,就要出去。
轲念宰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茫然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歪着头唤了声“阿深?”
楼殊深安抚地拍了拍她,准备起身之时,又一道炸雷响起,伴随着大雨猛烈地撞击着酒楼的小窗子。
“她……被谁抓去了?”
“我们这里的富商,你能不能快点和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似是看不到他的焦急一般,又问了一句:“被抓走会怎样?”
宋一沉默了。
“会死吗?”
“不会,但会生不如死。”
楼殊深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可是轲念宰却因为害怕紧紧地抓着他,不肯放手。
他放心不下轲念宰,转身对宋一道:“念念怕打雷,我走不开……我看这雨也是急雨,估计一会儿就停了,等雨停了再去吧……一会儿的功夫应该不会怎样的。”最后这一句话像是告诉宋一,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宋一冷冷地撇了他们一眼:“那我自己去!若不是她一定要我来找你,我怎么会弃她于不顾,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完转身就要走。
“把门带上,这会儿怪冷的,念念身子不好,不能受凉。”楼殊深只是补了这么一句话。
宋一狠狠瞪了他一眼,“呵,我祝福你,真的能和轲念宰,长长久久!”说完,狠狠地摔上了门,冲进了雨幕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