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颍王府,荀正宜与颍王的一干幕僚也在大厅之中谈论此事,颍王被准许出宫建府,同时可自发任命五品以下官员,可以说等同于诸侯王一般的待遇,一干幕僚都在是在襄阳有实职在身,享受正牌官员待遇。故而每天也需要像早朝一般的朝会,齐景赭可以说是把除了太子之位以外所有能给的荣耀都给了颍王。
“诸位可讨论出什么结果了?”
时间临近正午,身着红色蟒袍的颍王从大厅外进门,他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上,饮了一口已经放凉的清茶,看来在朝会上着实费了不少口舌。
众人纷纷向颍王请安,颍王只是挥挥手,示意无须多礼。
坐在首位的荀正宜代表众人出声问道:“颍王殿下,我们这里虽然讨论出了一些东西,但最重要的还是皇上那边如何了?”
颍王点点头道:“和预想的差不多,父皇给我们还有几个食邑在寿春附近的县侯交了个底,以寿春现在的存粮,若是这帮灾民到了最多支持半月。而秋收至少要等到一个月后,各地的存粮运到寿春也需要至少一个半月,所以我们这帮子人都要拿出一部分粮食出来。此外父皇会允许寿春粮价有上限的上涨,但可以涨不能囤积,以此将朝廷的压力释放到民间。”
其中一个幕僚出声问道:“太子呢?陛下可曾要求太子出力?”
颍王摇摇头道:“不曾,毕竟太子和本王不同,没有封地,虽然私下里的各种收受不少,但名义上还是只靠宗人府的月供过活。不过他也承诺了会想办法筹措一批粮食出来,而且数量还不少,足有三千石。”
那位幕僚皱着眉头道:“三千石?他是怎么弄到这些粮食的?”
“不奇怪。”荀正宜淡淡地道,“如果我所记不错,献给太子园子的那个潭州富商郦人杰所从事的行业正是粮食生意,拿出一部分赈灾,剩下的大部分高价卖出去,倒也绝对不会亏,这买卖做得精得很。重点是颍王殿下承诺了多少,是不是比太子多?”
“没错。”颍王无奈地点了点头,“倒也不用太子激我,本王有封地、有食邑,自然就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本王答应父皇,至少拿出一万石粮食出来。”
幕僚们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虽然一万石粮食不在少数,但以颍王的家底还是能勉强拿出来的,况且他们聚集在颍王旗帜之下,除了扶龙的志向之外,也是看重颍王胸怀天下、身具锦绣之才,能成为一代明君,甚至带领南唐光复大唐。若是在这种时候爱惜羽毛,为了这一万石粮食不顾灾民性命,他们反而会失望。
“诸卫平。”颍王点了专门负责钱粮调拨的幕僚的名字,问道,“这个数字可有困难?”
坐在右侧第二位的幕僚因为眼神不太好,故而眯缝着眼睛,年纪不大身上却带着一股老学究的腐朽之气,正是颍王掌下暂军参谋诸卫平。
他眯着眼睛道:“库存是肯定有的,虽然这两年花销越来越大了,但是襄阳在温仁兄的管理下也是蒸蒸日上,除去交给朝廷的那部分税收之外,几乎增加了一倍。但是问题是除了在寿春不远的庐江县那里,荀正宜兄力排众议提前存了一千石粮食可以短时间调用之外,襄阳的存粮根本来不及。按照陆路的损耗,需要准备至少一万五千石粮食,经由一个半月左右才能运到寿春,这是个大问题。”
颍王眉头微皱,朝堂上他只考虑到自己是否有的问题,匆忙之间倒也没想到送到的问题,其实他和朝廷面临的处境是一样的,一是在秋收的关键点粮食不够,二是短时间内没法将足够的粮食运到寿春来。
“要是走水路是否可行?从汉江到大江顺流而下,取道巢湖到淮河,或者直接在芜湖的码头停靠再走陆路,半月之内应该能到吧。”
诸卫平摇了摇头道:“估计不行,洪州地段的大江刚刚决堤不过一周,现在大江之上一定是风急浪涌,除非是巨船不然难以平稳行驶,若是强行通过反而有倾覆之危,无论人手损失还是粮食的消耗,都有些得不偿失。”
颍王思考了一下,知道还是需要自己拍板:“无论如何,粮食还是要运的。诸先生,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一方面你让温仁备好一万五千石左右的粮食,七分陆运、三分水运,尽快运往寿春。另一方面除了泸州的一千石存粮之外,再派人在附近收购一些粮食,尽量凑到三千石,不,两千石就行,这周内运到寿春,”
诸卫平道:“我尽力吧,现在绝对不止我们在收购粮食,各个势力包括一些消息灵通的民间商人估计也在大肆收购,想要乘机取利,就是一千石也不太好买,这个时候粮食比金银值钱。”
“能多买一些是一些吧。”颍王点了点头,却发现自己没有官职的首席幕僚荀正宜一直若有所思状,没有言语,“荀先生可是有何高见,为何一直不说话?”
荀正宜拂了拂自己打了两个补丁的衣袖,说出口的却不是正在商议的粮食之事:
“颍王殿下,你可知道三日前在三皇子殿下主办的岳风诗会之上,林庄主羞辱工部侍郎贺公集之子贺薛一事?”
“本王有所耳闻,你是指林东那三首奇诗和那句‘三日之内,你爹没了’么?”颍王没有怪罪荀正宜的不专心,虽然他常常自谦为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但在颍王心中他却是如子房、管仲一般的奇才,事实也证明荀正宜的眼光和才能确实非同凡响,不过这次颍王的想法与他有些不同,“本王觉得这只是巧合吧,无论林东说不说这句话,都不会改变事情的进展。”
荀正宜淡淡地道:“那如果不是巧合呢?洪州郡守杨斯年这人我们都知晓,不过是一个庸官而已,组织赈灾都自顾不暇,但塘报里面却将宣和大堤的贪赃金额、十二处坍塌地段都写得清清楚楚,而且矛头直指贺公集,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如果一件事太过凑巧,那一定是人为的。”
老气横秋的诸卫平皱着眉头道:“荀兄的意思是?”
“没错。”荀正宜道,“如果杨斯年身边有林东的人,那么一切都好解释了,塘报也确实是在林东说出那句话之后才从洪州送出,这件事很可能从头到尾都在林东的掌控之中,天下第一庄的势力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颍王凝眉道:“真的可能么?仅仅两年时间,便能发展到这种程度,就靠那个虚无缥缈的武侯奇门?”
荀正宜拱手道:“颍王不妨借着探望沁阳公主的名义去拜会一番林东,我想一定会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么?”
正当颍王还有所犹豫之时,一名颍王的宗卫从外面进来行礼道:“沁阳公主殿下前来造访,是否要让她进来?”
颍王不悦地道:“我皇妹便有如我本人,乃是颍王府的主人,为何阻拦?”
宗卫赶紧道:“但是她身边还有一位名为林东的高手,我担心有漾,所以才来通报。”
颍王与荀正宜相视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