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欲倒没为难这些奉命行事的人,嘴里边嚼着那小零嘴儿,踱步回去。又被两个侍女一番梳洗,换身干净的衣裳,这才去那庆功宴上坐着。
所谓庆功宴,不过是将城中囤积的一些珍奇的食物拿过来,煮熟吃掉,再由其中身份最高的人夸一夸在这场大胜而归的战役中的功臣,鼓舞一下士气。
只是那身份最高的人一等二等不来,所有人都只是坐在那瞎聊,宁欲在身后侍女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将自己的肚子填饱,没管那些表面上的功夫。
即便菜的味道也并不怎么样,她临走之前还是偷偷用油纸包了一些吃食,藏在袖子里。白行简守在她身后,推辞了宁欲偷偷塞给他的鸡腿。
宁欲前后围了四个提着红灯笼的侍女,白行简不远不近地坠着。她左瞧瞧右瞧瞧,瞧见在一处偏远的地方亮着小灯,灯下摆了好几张桌子,桌子前围着一大群人,各自捧着个碗,热火朝天的吃东西。众人周围围了一圈天怒城的士兵。她有些纳闷的拽着一个侍女询问。
侍女朝那边看了一眼,低头恭敬的回答道:“回冰姬,那是火奴。他们为此次得胜出了力,冰主殿下仁慈,准许他们在此处用膳,另得一日自由。”
“火奴,他们为何成为火奴?”
侍女道:“火族有反叛之嫌,所有火族便都成了火奴,为至高无上的冰皇所奴隶,是他们的荣幸和期望!”侍女神情恭敬又向往,宁欲看得出她对所谓的冰皇很是爱戴,忍不住嗤笑。
“何为至高无上?”
侍女答:“便如那冰皇。”
“非也,”宁欲笑嘻嘻地瞧着她道:“你眼中的至高无上是权利,而他们眼中的至高无上,是自由。他们身为阶下囚,愿意为奴隶他们的冰族出手对敌,想必只是为了那一日自由,并非倾倒在权利之下。”
侍女低头不语。
宁欲眼中落满在那小灯之下热火朝天吃饭的人的身影,喃喃道:“只是自由,却也要那权利来争取的。自由啊……呵,如此看来,你说的倒也不错。”
侍女低头:“冰姬见笑了。”
宁欲在侍女们的陪同下继续走着,而白行简盯着那些身影许久,拳头紧了又紧,终是沉默着离去了。
安静的议厅内,宁绪川拆开杨玄陵双手递过来的信件,眉头渐渐一挑,嘴唇边擒着一丝冷笑。将他的信件置于火烛之中,瞧着火舌将信件吞噬的干干净净。杨玄陵单膝跪地,听候指令。
宁绪川并未下什么指示,起身将披风披在身上,缓步走到庆功宴上,四下里一瞧,没有瞧见宁欲,询问了身边的侍女,才得知宁欲已经吃完走人了,他有些意外的点点头,这才站起身来,朝众人举杯,将手中的一碗水酒一饮而尽。
众人齐齐站起,端起水酒,豪迈的大喝一声之后,也是一饮而尽,场面这才欢腾起来。
次日一大早天怒城内城的城门开了条缝,一辆马车从缝中挤过去,在那冰冷彻骨的薄雾之中渐行渐远,冲向前方那人迹罕至的群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