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带着鹿微微和季文瑶一起出现在图书馆的时候,凌渊就觉得有些头大,颜早能看见向晚,心情自然是好的,嬉皮笑脸地跟向晚打招呼。
向晚立刻就要坐到颜早身边去,被凌渊一个眼神瞪了回来,乖乖在凌渊身边坐下来,拿出课本和文具袋来。
“哥,你给我们辅导下数学吧。”向晚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凌渊的衣袖。
“我平时辅导你已经够累的了,你问问看颜早愿不愿意辅导你们。”还没等向晚转述,颜早就立刻招呼鹿微微和季文瑶坐到他身边去了。
向晚老老实实地坐在凌渊身边认真解起题目来,一言不发,连颜早开她两句玩笑,她都没空理睬。
向晚和凌渊回到家的时候,只有向朝阳在家,正拎着保温饭盒急急忙忙地要出门。
“爸,怎么了?我妈呢?”向晚看得一脸懵。
“你外公突发心梗,这会儿在医院呢。”向朝阳一边穿鞋一边回答向晚的问题,“凌渊你带向晚在楼下随便吃点,晚上早点睡。”
凌渊一脸担忧地问道:“姑父,爷爷严重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下午的事。”
“姑父,我也想去医院看看爷爷。”
向晚立刻追了一句:“爸,我也要去看外公。”
“好,那一起去,走吧,快点。”
到医院的时候,凌承嗣正躺在床上,皱着眉头揣着两只手似乎在赌气,盛琼英也在一旁叹着气,凌俪看着也是一副气恼的样子。
“爸,都跟您说多少回了?您年纪都这么大了,不要再喝酒了,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凌老爷子脾气向来火爆,根本听不得一句不中听的话,“我知道我老了,不中用了,你现在是个领导了,但我可不是你公司的那些下属。”
“爸,您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也是关心您的身体,今天这种情况多危险啊,但凡晚个十几分钟就要出大事了。”
“行行行了,别在这里念叨了,带你妈下楼吃饭去。”
向晚在门口看着都不敢进门了,凌女士和外公的吵架现场,实在是太可怕了。
向朝阳拎着保温桶进去开始打圆场:“爸妈,小俪,我给爸煲了点清淡的粥,赶紧让爸喝一点吧,您看,两孩子也来看您了。”然后回过头给向晚使了个眼色。
向晚接收到向朝阳的求救信息,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外公病床前,拉住老人的手:“外公,您感觉好点了吗?”
凌承嗣一向很宠爱向晚,看见她就眉开眼笑的:“没事,外公好多了,你和哥哥怎么不在家好好学习呢?还特地跑一趟的。”凌承嗣抬起头,伸出手招了招,“小渊也过来,让爷爷看看。”
凌渊听话地走过去,向晚又转头扑进盛琼英的怀里撒起娇来:“外婆,我可想您了,想吃您做的盐焗鸡。”
盛琼英慈爱地摸了摸向晚的头:“好好好,你下周末来外婆家,外婆给你做盐焗鸡。”
“谢谢外婆,外婆最好啦。”
“向晚,都多大的孩子了,还撒娇呢,你这说的好像我平时亏待你了似的。”凌俪气还没消,但两孩子这么一来,确实替她解了围,两位老人看见小辈,心情也愉悦。
凌渊一脸担忧地看着老人的脸,他其实特别怕来医院,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和满目的白都让他觉得晕眩和窒息,会让他不禁想起母亲去世前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他很小的时候就觉得医院就像是会夺走他最重要人的洪水猛兽,是个很可怕的地方,直到现在,每次踏进医院,依旧会觉得不安。
为什么是妈妈?为什么病魔会找上妈妈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上,没日没夜地折磨着他。
“爷爷,您就听姑姑的话吧,不要再喝酒了,身体最重要。”
“小渊,这人啊,就像机器,机器用久了会坏掉,所以人会生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尤其是到了爷爷这个年纪,能多活一天都是该庆幸的。”凌承嗣握着孙子微微发抖的手,“不过爷爷答应你,以后一定不喝酒了,好好保重身体。”
凌翔带着一个年轻姑娘火急火燎地赶来病房的时候,凌俪还未消下去的怒气蹭地一下子又上来了。
向朝阳看了眼他带来的陌生女子,心下一阵疑惑,这嫂子怎么又换了个人?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轻轻问了声好。
“爸,爸您怎么样了?我这一接到妈的电话就往回赶了。”凌承嗣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他立刻又转头去看盛琼英,“妈,爸到底怎么样了?”
凌翔自从上次端午节回过一趟家,就再也没回过家了,凌承嗣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是不接,就是关机,现在看见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副虚情假意的样子,更是生气,忍不住回过头来狠狠骂道:“看不见你这个孽障,我都挺好的,你还回来干什么?专程来气我的吗?”
“老头子,你别激动,医生都说了,你现在的身子,不能生气。”盛琼英赶紧站起身来,给凌承嗣抚了抚后背,替他顺气。
凌翔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本想扶住老人的双手,这才注意到站在床头的凌渊,眼睛倏地一亮:“儿子,你最近还好吗?天冷,你记得多穿点衣服,听说你学习一直很优秀,爸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他突然拉开夹在咯吱窝下的皮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来,硬是要塞到凌渊手上,“这钱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凌渊将手背到身后去,往后躲着。
凌俪一把推开他,把凌渊拉到自己身后来:“凌翔,我和朝阳两个人赚的钱养活两孩子绰绰有余,用不着你在这假惺惺的。”
“小俪,你就一定要对你亲哥,这么咄咄逼人吗?是,你帮我照顾儿子,我很感激,可是我始终是他父亲,你总不能阻止我尽一些做父亲的责任吧。”
“父亲的责任?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就是个笑话,你配做父亲吗?”向朝阳看见这越发紧张的气氛,过去一把拉住凌俪,“凌俪,你少说两句,孩子都看着呢。”
凌俪一把甩开他的手:“向朝阳你少在这里充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和他偷偷联系,他要是真关心小渊,怎么不自己回来看孩子?还跟我在这扯什么父亲的责任,我呸,全都是放屁。”
凌翔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气,眼下她恐怕是什么好话也听不进去的,盛琼英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嫌隙疏离的样子,不禁眼底一片湿润,想要上前劝解两句,却又嘴笨,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在一旁抹起眼泪来。
这两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对双生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孩子做错了什么,在母亲眼里,始终都只是自己的孩子啊。
和凌翔一起来的年轻女子突然开了口:“叔叔阿姨,我是凌翔的女朋友,他其实一直都挺惦记你们老两口的,接到电话我们一刻也没耽搁,开了一下午的车赶回来。”
“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话。”凌俪眼神犀利地看过去,语气里满是愤怒。
那女子也只是听说凌翔的妹妹有些厉害而已,哪里知道这么不给人面子的,立刻闭上了嘴。
凌翔最后看了眼凌渊和父母一眼,将包里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床尾的位置:“田娜,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