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臣双手微颤,酒壶顺着指尖滑落在地,一阵清脆的破裂声划破了八珍玉食的空寂。
冥河很清楚的感受到身后那灼热的目光,她身子一顿,缓缓的转过身去,朝二楼那几抹身影望去。
冥河见着楼上那怔愣的三人,激动的扯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她缓缓的抬手拿掉面上的银色面具,向从前那般双手叉着腰,笑着向楼上人喊道:“韩翼韩叹让臣,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动手吗?”
让臣望着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等了五百多年的人,瞬间从二楼上跳了下来,踉跄地跑到了冥河跟前,“你,真的是你吗?”让臣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又喜又怕地伸出手来,久久不敢触碰她的脸,生怕是一场梦。
韩叹愣愣地从楼上踱着步子向冥河靠近,眸中水汽逐渐模糊着她的脸。只有韩翼仍旧站在二楼,双拳紧攥,身子微颤,不敢轻易去碰碎有冥河的梦。
冥河莞尔一笑,几颗晶莹的泪珠挣脱了墨睫的束缚,滑过面颊,滴在了让臣的手指上。
“不是梦,这不是梦!我也没有喝醉,对不对?”让臣小心翼翼地询问着冥河。
冥河笑着点点头,握住让臣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我的蜜脆鸭皮呢?可备好了?”
冥河话落,让臣再也忍不住了,上前狠狠的拥住了冥河。
韩叹走近冥河,看着冥河垂落的清泪,心疼地抬手为她拂去。他双唇微启,许久才说出话来:“你,还走吗?”
冥河哭笑着摇了摇头,“再也不走了。”死也不要再睡那么久。
韩叹心中狂喜,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只知道为她拂去面上的泪水。
“怀璧刚回来,别吓着她。”韩翼缓缓从楼上走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看向冥河。
怀璧,是韩翼给她取的名字。因为他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就是那怀璧之人,但是,他绝不会让世人以此为她定罪!这是他的承诺,亦是他的告白。
冥河上前近了一步,在韩翼跟前停了下来。
他的脸依旧那样清冷,可那双眸寒凉之下埋着的,却是积累了五百余载的相思。
他终是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五百多年前自己未做的。今日,他终是做了。
“这点事儿,也办不好?!是不是都不想在王府混了!”一道刻薄的女声平地而起,打破了方才故人重逢的温情。
韩翼眉梢微蹙,冷冷的看向门外站着的赤羽郡主。
他依依不舍地将冥河放开,如杀神般站在冥河身前,满目冰寒地看向门外众人。韩叹与让臣泯去面上的柔情,面无表情地站在韩翼两侧,三人将冥河护在身后。
漠羽瞧着面前这风格迥异的俊朗少年同时维护一个女子,心头爬上一丝妒忌。她侧了侧头,试图看清三人身后女子的样貌。
当她看清冥河那张如神般出尘的面容时,心中惊艳之余,唯一的念头便是毁了它!
漠羽瞥了眼对面的让臣,眼色稍显柔软,“让臣,只要你与我在一起,我便不会为难你的朋友。”
“哼,跟你走?你以为你是谁啊。”让臣一脸不屑的说道。
漠羽面色通红,一脸恼怒地指着韩翼身后的冥河,嘲弄道:“你该不会看上他身后的那个小贱人了吧,瞧她一脸狐······”
啪啪啪
一阵红影闪过,霍不厌在众人面前如闪电般出现在大堂之上,让人抓不到半分踪迹。
“你······”
当漠羽捂着红肿的脸,抬头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时,突然呆愣住。
此时的霍不厌早已摘下面上的面具,一张妖冶精致的脸倒映在漠羽的眼中,一时间使得这位姜国郡主忘了方才的羞辱。
他只不过去买了个栗子的功夫,冥河便被人羞辱,看来,往后是不能离开她半步了。
当霍不厌看着三个陌生男子这般护着冥河时,他虽感激,但心中还是出了奇的难受。
“你,方才,骂我媳妇儿什么?”霍不厌嘴角斜倾,一抹勾人心魄的魅笑荡在了漠羽的心头,她竟一改方才的刻薄,一脸娇羞的埋首。
等等,媳妇儿?什么媳妇儿?漠羽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倏然睁大眼睛,看向霍不厌那双绝美魅人的狐狸眼。
与此同时,震惊的还有在场的韩翼韩叹以及让臣三人。
霍不厌仿佛感受到身后三人那冰刺般的目光,他在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要摘掉面具了。因为,即便是故友,他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冥河过于在意他们。何况,他们还是男儿身!他得让冥河知道,那三人根本无法与自己相比!
霍不厌掂了掂怀中的糖炒栗子,急忙拿出一颗,剥好,“媳妇儿,趁热吃。”说着,他径直地越过三人,正众目睽睽之下将栗子肉塞进了冥河的嘴巴里。
“怎么样,好吃吧。”霍不厌宠溺地为她擦了擦嘴角。
冥河仔细嚼着,满意的点了点头。
“够了!今日本郡主不是来看你们演这般戏码的,识相点就将那贱胚子给我,否则,我让你们从此在姜国无立锥之地。你们好好想想,究竟是想要命和前程还是要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贱女人!”漠羽算是看明白了,这几个男人着实在意这个女人,只要这女人在手,她还怕拿捏不住这几个男人?
漠羽这般想着,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或悲!”霍不厌眸中浸染杀意,朝着空气喊道。
瞬然间,一股强大的御气不知从何处传来,尽数落在了大厅中漠羽众人的身上,十数人皆在一掌之内被打出八珍玉食。
在场的各位,除了冥河不以为意之外,只有韩翼一副淡漠的模样,看向霍不厌。
让臣看着门外吐血惊怒的众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连忙上前将大门关上,“小卷毛,饿了吧,我去给你烧些好吃的,等我哦。”让臣转过身来,屁颠屁颠的跑向冥河,有意无意的将冥河身旁的霍不厌挤到了一边去。
韩叹警惕地站在了让臣身旁,又将冥河与霍不厌之间增加了一道人墙。
韩翼没有看霍不厌,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上前对冥河说道:“怀璧,上楼吧。”
冥河看着韩翼那双冰冷依旧的眉宇,如听话的小猫似的,温顺的点了点头,向楼上走去。
霍不厌瞅着面前这三个人,心中愈发郁闷,一股酸劲瞬时涌上心头。
刚走了个漠裕又来了三个,媳妇儿,我还想多活几年,成吗?霍不厌心中一片凄苦,但一想到自己如今已是冥河的夫君,这才有了些底气,腰身也不自觉的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