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凡终于明白第一次见到无界时的异样感为何物——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有一副东方人的相貌,与无界是如此相像。
两个人的样子开始重叠,两个人说话的场景开始轮流闪现在恩凡脑海里面。
“恩凡阁下?你在听吗?”无界看着呆住的恩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敌人开始靠近,包围圈的半径只剩下十步左右。
“只要能护住我珍视的东西,就算烧成灰烬也无妨...”他低声重复着自己的誓言,“来啊,不是说这铠甲能解放吗?来给我看看啊!”
他心口处的铠甲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然后迅速蔓延到了全身,整个人俨然成了一个火人。
火不时发出爆响,恩凡却如同没事一样站在那里。有几个大胆的士兵看到这奇怪的现象,就稍微往前挪了几步。
恩凡手里的巨剑也突然开始燃烧,他仰天大吼一声,然后冲入了敌阵砍杀。没有人敢靠近他,却又因为包围圈已经缩得太小,人又太多,所以难以后退,伤亡惨重。干燥又有些龟裂的大地上伸出小草,也被点燃,虽然是菜几脚就灭的小火,但是谁有空去踩呢?
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都吓了一跳。之前在恩凡刚刚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绝对无心顾及周围。那几秒钟的时间,无界等五人被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了。
“怎么回事?”伊瑞艾下意识地问道。
“我来为你解答吧,女士。我来自西土帝国远征军,姑且算是个小将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上城楼来,翻阅着一本书,可能是在查资料,“也许有可能是那个。你有听说过吗?代表火焰的半神,普罗米修斯。”
伊瑞艾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那家伙是普罗米修斯?”
“女士,战争之余,我认为你有必要检查一下自己的智商...我的意思是,你有听说过天授兵装吗?”
伊瑞艾点了点头,“当然有,听说你们的陛下是当今世上集齐了最多的人,有足足六件。而我们国家,最多的也只有两件罢了。”
“不管怎么样,你知道的话,就方便说了,”小将领翻了一页书,“那个人身上,也许有一件普罗米修斯兵装。在初次解放其力量的时候,就会像是现在这样,让装备者承受不伤及肉体的焚身之火。挺过去,实力大增;挺不过去,不仅兵装废了,人也会走火入魔。”
他说的很轻松,但是伊瑞艾有点疑惑。因为这所谓的焚身之火,好像完全不足以让恩凡痛苦。
“我还要变得更强,为了望见那个男人的脚后跟。”他麻木地砍杀着敌人,将他们视为蝼蚁。
“我还要更多的力量,更多!”他咆哮着。
被后世吹嘘为天下无敌、当世无双的人,其中也不乏那种,被背叛的下属用几根绳子捆起来就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更何况在后人制定的排名中不如他的人呢!
但是现在的恩凡,是真正的万人敌,所向之处,万夫不当。
“喂!那边的!”城楼上的小将领朝恩凡喊道,“我不管你和你背后的人有什么企图,你没发现你的友军都消失了吗!西土帝国和沙漠帝国已经决定联手要对抗你们了,你现在投降还不完!”
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多嘴。
“也就是说,这些士兵有些是来自沙漠帝国的?”恩凡突然停止了动作,望了一眼城楼,然后继续与士兵们厮杀起来。
“村长,婆婆,这一刀是为了你们两个!”他举起剑面冲撞,撞翻了一大片。
碰到他身上火焰的人,有些下意识地去抱住感觉到烫的部位,却摸到外面的金属盔甲,手被烫的起泡。
“去死吧!”
“不要啊!”
不顾求饶,他毫无怜悯地斩了下去。
“然后,木匠大叔,织布大婶,这是为了你们的!”看准了人多的地方,他把带火的巨剑丢出,被砸到的人的惨状把他们吓到之余,恩凡已经到了面前,重新拿起巨剑。
“我的几十个好弟兄们!你们的血肉债!今天!就用他们的血肉来偿还!来!兄弟们,感受到灼热的血气了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他狂笑着,却感觉眼眶发酸。他在对空气讲话,却从未有过如此与人对话的实感。
焚身之火让他感觉嗓子快要冒烟刺痛从每一个毛孔不断传来。他要面对的,不仅是痛苦,还有精神压力。
“这火远没有仇恨的火灼热,算得了什么!”他仿佛头痛,然后支着巨剑发出一声战吼,再次投身于战斗之中。
“疯了,完全是疯了。”伊瑞艾惊恐万状地看着恩凡。说实话,她不想看,但是如果让恐惧来源脱离自己的视野,总感觉让人不安,“他还要多久才能完成转变?”
小将领却如同没有听到伊瑞艾的话一样,俯在城墙上,几乎要贴上去了,就是为了近一点盯着恩凡。他自己一个人嘀咕着,“快要成功了,快要成功了。”
“什么?又是怎么回事。”
“嗯,”他重新站直,开始给伊瑞艾讲解,“是个意外之喜,这家伙似乎与西土帝国或者沙漠帝国中的一方有仇,我刚才那番话激怒了他。现在,他有一股心火,这恰恰是与普罗米修斯兵装相适应的大忌,他已经快完蛋了,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女士。”
伊瑞艾脸上的惊恐先是变成疑惑,然后半信半疑,最后才是一副“得救了”的微笑。
“还有,邻家的弟弟妹妹们,如果你们看得到的话就看好吧,哥哥今天为你们砍了这些人渣!”
恩凡杀红了眼,却仍未满足。这是正常的,有些缺口,不是弥补了遗憾就能填上的。
“最后还有,不知如今身在何方的,铁匠大叔,他的小徒弟,逃走的妇女孩子们,还有...还有......我的妹妹。”
想到这里,他分神了,仇恨也消退了些。但是反复变化的心火与普罗米修斯兵装的排斥,已经到达了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