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是自己的,长旋太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口说是去扬州视察,实际就趁着大好时机找人去。她已经亲自到珍栀房换来打造饰品的金丝、银线还有宝石为心仪的好媳妇重操旧活,打造一份最华丽的礼物,送给好媳妇。
她扭织着金丝,眯眼串着耀眼的宝石,此时,太皇太后拄着拐杖做到她身边,有几分嫉妒说:“看来祖皇帝当年看上的不仅是妹妹的巧手,还有美丽幸福的笑容。”
“姐姐,您来了?月明跟淳依还好吧?”长旋太妃瞬时放下手中活,挽起厚重的长袍,礼迎太皇太后。
“你我之间还需这种礼仪啊?”太皇太后把拐杖交给绮襴,缓缓坐下,“坐吧!”看着长旋太妃不好意思地坐下,眼前是还没完成的作品,她继续说:“虽然哀家一样支持俊儿获胜,淳青能嫁给俊儿,两人能幸福过完下半辈子,但妹妹现在千万别太宣扬,以免打草惊蛇,让明昊大权先得利。”
“姐姐说得也是,如今,咱们在宫中的,还是以尽快除奸后为主。”
“她们俩现在倒是没什么需要的,不过,按情况,凤央宫应该有动静了。”太皇太后轻轻用力瞪了一下眼睛。
这些天,尹烟媚不论是请安还是到花园散步,总听到很多宫娥在窃窃私语。
“听银铃说啊,在永巷里照顾淳依小主的那个婢子长相跟死去的慧妃娘娘没什么两样。”
“是银铃太思念过去的主子,眼花了吧?”
“不,连剑兰也这么说,我们都怀疑慧妃是不是跟郡主一样有重生的力量呢。更何况,银铃姐的眼睛这么精明,哪会看错啊?”
“这,说不定吧……”
“娘娘,看来是时候一探究竟了。”嬷嬷哈腰小声献谋。
“早就应该去永巷一探究竟了。”尹烟媚甩了甩凤袍的长袖,瞥了嬷嬷一眼,不满道,“那还不快走?”
永巷里,把门的两个宫娥见稀客大驾光临,放下手中的笤帚,立即行跪首礼:“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目标不是两个婢子,尹烟媚没好气地说罢,越过门槛进内。
闻门外声,穆溧阳与董淳依相识一下,董淳依低语:“看来比想象中还快啊!她们主仆都等不及了。”说罢,灵眸一动。
穆溧阳此时演绎的是侍婢,不敢怠慢,扶起董淳依速速离开案前。未等二人走出门迎接,皇后尹氏便匆匆自个儿入殿了。
穆溧阳瞬时下跪叩首:“奴婢穆溧阳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穆溧阳跪下之时,此怕挺着大肚子的董淳依无法屈膝下跪。董淳依在皇后尹氏眼前艰难地扶着肚子,准备屈下膝盖,这场景俨然挑起了尹氏的妒火。无论行礼苦楚孰真孰假,在尹氏眼里,董淳依这样是炫耀,挑战她的极限。
皇后尹氏深知自己现在是皇后,身份今非昔比,不能随自己的情绪去折磨任何一个人。她隐忍着顶撑心肺的那口气,亲自上前扶着董淳依双臂:“妹妹身怀六甲,不必多礼了。”又瞟瞟依然跪着俯首的穆溧阳,假作柔和道:“你叫溧阳吧,还不快起身扶好小主?难道你要本宫就这样扶着小主不成?”
“是,娘娘,奴婢遵命!”穆溧阳缓缓起身,低着头搀扶着董淳依,好让她慢慢站直。
侧脸低头对着皇后尹氏的穆溧阳,让皇后尹氏不断怀有转移方向,一瞧端倪的冲动。她收起双手,敛敛双袖,走近两人道:“这果然是祖奶奶精心挑选的婢子,话也不会多说,挺适合照顾妹妹,让妹妹安心静养的。”她指甲轻轻划过穆溧阳的雪脸,“这小脸长得挺美的嘛,抬起头,转过身来让本宫看看。”
“是!”穆溧阳答道。
淳依在长衣的遮掩下,伸出手指在穆溧阳背部比划下一个“定”字。
穆溧阳双手收起来,集于腹间,冉冉抬起头。淡眉黑眸,一双如宝石的灵眼里倒影着眼前滞若的皇后尹氏,黑而清澈,清澈而透明,透明而有灵性。玲珑的小鼻红唇,配上那鹅蛋脸,正是那天灵堂里的慕容月明。只是换上了一身婢仆的衣饰而已。
皇后尹氏步伐无力地倒退三步,落在婢子的簇拥之下。她站着,直指穆溧阳疯狂喊道:“慕容月明,怎么会是你?”她喘着粗气,“你不是魂归西天了吗?你怎么在这里?你来这里干什么?”
此时,淳依缓缓伸出左手,轻轻挡在穆溧阳面前,她走近皇后尹氏一步,柔声道:“姐姐是怎么了?她是溧阳,不是月明姐姐。”皇后尹氏倏的扒下她的手,“少在这装蒜,你明明就是慕容月明,一样的眼睛,一样的眼神……”她急喘着气。
“慕容月明,你根本没死,什么掉到枯井里香消玉殒,谁骗谁?”她自个儿嗤笑着说。然后又直指穆溧阳说:“明明没死,却对外宣告死亡,你这是欺君犯上。把脖子洗干净,等待刽子手的大刀吧。哈哈!哈哈!”她狂笑着。
她想起淳依在她悲伤轻轻比划的“定”字。穆溧阳淡定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从小就被安排在这永巷伺候,谁是慧妃,奴婢还没见过呢。自从宫里发生大事后,来往这里的人都说奴婢长相同于已故的慧妃娘娘,奴婢才大悟啊。”
“娘娘这么激动,不希望慧妃娘娘欺君犯上,相信娘娘定与慧妃娘娘生前感情不错。为奴真的钦佩娘娘为人宽广。”穆溧阳微笑说着,说得皇后尹氏心直颤抖。
“没有这回事,刚说你这丫头话不多,现在给本宫倒装起来,你算哪根葱哪根蒜。乖乖伺候小主,不要有事没事跟着外面的人乱说话。”皇后尹氏教训着。
双方的对峙,尹氏没有证据现在拿穆溧阳没办法,她既疑问又惶恐,只好丢下一句:“今天的事本宫不追究,明天本宫派人送些补品过来。”作势瞟了淳依一眼,“走!”
“恭送皇后娘娘。”
“怎么办,什么穆溧阳,这个人一定是慕容月明。一个人重生已经是神话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神话?不见得会有神话落在本宫身上?只是……局势这么乱,这个穆溧阳又有老家伙撑腰,陛下会相信吗?似乎不能直接告诉陛下啊。”皇后尹氏一边走出永巷,心底有一盘珠子“啪啦”洒落,敲击节奏一塌糊涂。
“娘娘,您就这样不追究吗?”那嬷嬷哈腰随着她身后问?
“当然不,只是一说到感情,本宫就烦,本宫跟慕容月明谈不上感情。她一把事实扭曲了,本宫就有不祥预感了。”皇后尹氏愁眉深锁,连头上的凤冠也缺乏光鲜一样。她不停拉扯着金色的丝帕,千万蚕丝就像她的神经一样绷得死死的。
黄昏将至,淳依纤指握起小衣针,缝起小衣服来。她一针一线在布料上缝着,淡淡道:“今天我可留意到了,一说到和月明姐姐你感情好,她的情绪就更反常了,差点就不打自招了。我在想,现在大权掌握在手的是她,在你的身份还有重重疑点时,她也不会就此罢手。未来遇见的日子多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们不仅让她承受罪过那么一个目标,咱们还要利用她手上的金印!”淳依意味深长道,说罢,收拾好针线,放到篓子里。动作是那么纯属。
“凤凰金印?”穆溧阳想不透,淳依要利用凤凰金印来干什么,只能弱弱问道。
“先不管金印来干嘛,还是说回姐姐您吧。”淳依盘坐着,把篓子放到一角,微笑一下,悠悠道:“如果皇后急着把你的样子报告给陛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事情发生。”
一路上听到悬赏都是关于找自己的,淳青不得不戴着附着白色纱帘的斗笠策马绕道,选走乡村小径。
中午时分,在茶铺喝茶歇息时,听到两个路过的小伙的争执。
“哥,你听我说,别再煞费心机到镇上押地了。”那身穿墨绿色麻衣的小伙扯着身穿靛蓝色麻衣的小伙的衣袖,苦心劝道。
“我是你哥,我做什么要你管?”那身穿靛蓝色麻衣的小伙冲另外一个小伙吼道。
“哥,现在那些官员不会理会咱们的土地是好是坏的。我们不会押得个好价钱的。他们只知道听那昏君的话,翻起自己的土地去找一个祸水红颜……”身穿墨绿麻衣的小伙说的话差点让淳青喷出口中的茶水
淳青放下手中的茶碗,不带任何表情,微声问正在熬水的老板:“老板,这兄弟俩是……”
“姑娘是外来路过的,有所不知。”老板边提着水壶沏茶,边叹气说道:“这兄弟俩本来并不是这样的,家里的生活也挺充裕,只是,自从家中的老母病了,兄弟俩手无一技之长,就演变成今天这样咯。”
“我说啊,他们怎么会吵成这个样子,那个澄和郡主也要负责。”蒸馒头的老板娘插话,“自古有话红颜祸水,我看,她就是了。弄得全国上下不得安宁。”遂的老板娘还不舍地低语:“迷惑一个昏君就够了,还利诱了这么多个贪官有案不查,整天想着发横财。简直十恶不赦……”
淳青听了话有无地自容的感觉,她勉强一笑,放下茶钱,拖着疲惫的马匹离开了茶铺。
她带着斗笠,以免在乡村也会撞到县官,就这样一步一步走着,心里却有心事流淌。秋风扫得她瑟瑟发抖,她并不冷,而是因为民怨而害怕得发抖。
带着颤抖的心走到九龙山山脚,却与某人不期而遇。此人眉宇轩昂间略带疲惫,见她露出喜悦笑颜,淳青见他,却挽着鞍头,翻身坐上马鞍,挥鞭疾速往回走。
马儿穿风疾驰返,不如郎君覆云来。那个人飞身高于淳青髻顶,踩踏着悠悠秋风,跃到疾驰的马儿面前瞬时稳稳落地。
“呃~”淳青一拉马头带,马儿一双有力的前脚高高举起。
淳青依然坐在马鞍上,皱眉冲他怒吼:“王贤俊,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