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女蒙脸灵眸闪,宝马踏风蹄铁亮。果不其然,淳青真的先回了扬州老家。然而,这家却空荡荡的。
一路旁观四面,耳听八方去打听玄帝搜索方向的消息。她快马回扬州足足用了四天三夜,时隔三天多,她恐怕玄帝的目标已经不在汴海。
淳青推门而进,沿着短短走廊走到墙角,却发现一块能踢动的地砖。她蹲下身子,掀开那块松动的地砖,下面藏着一封信:
淳青:
爹娘并不确定你是否会回来,但依然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不要意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爹跟娘这些年净在扬州城也闷,便收拾收拾换个生活的地方。
怕你回来没地方落脚,先把屋子空置着,要是你不想留,屋子就随便处置,至于爹娘到哪去,或许会云游四海,或许会隐居,你小孩就别管。
父蜀礼留
淳青不禁捂嘴“扑哧”一笑,这老爹还跟她玩,她对着信纸笑着自言:“无缘不成父女。我们还会相见的。”突然,有人敲响大门后塞进一封厚重的信件。信件从缝隙在哦过“啪”的一声落地。
看到来信者是姐姐跟慕容月明,她满心欢喜,姐姐被释放了,她们还完善了攻心计划逼尹烟媚不打自招,告诉她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好让她安心了。当然,信中提及了玄帝未来计划的可能性。
看看拟信的日子,已经是两天前,两天时间恐怕已经足够一个皇帝改变策略,命令手下转移目的地。
淳青没有心思想怎么处理这间宅子,收起信件还有里面的屋契,大开宅子大门,牵马离去。
玄帝已不管大臣们的竭力反对,任务分派到各县县官,找到淳青者重赏。
晌午退朝,徐太傅、各个尚书纷纷围绕着俊贤王,把出宫的道路堵个水泄不通。
“王爷,”徐太傅戴着乌纱,却掩盖不了两鬓间的银丝,岁月不饶人,他合拳作揖,“绝不能让万岁爷再这样闹下去,这样丢的不仅是皇室的脸,还有损大唐的国风。”
“对,王爷,这话微臣自知说了是最该致死,但皇上这样下去,百官只是冲着百万奖赏而来,但此事这样闹下去,草根百姓是怎样看待圣上?”吏部尚书也皱起眉头,向俊说出心里不敢说的话。
“是啊!王爷,就劝劝皇上……”其余的官员附和着。
“难道大家认为这是本王所想看到的吗?”俊不禁叹了口气,“说起这事,本王还得负上相当的责任!”俊在众人面前摇头自责。
“唉,王爷可不能这么说,要是这么一说,可连太皇太后、郡主跟山海郡王都脱不了干系,一个人心性是自控的,不能把责任放到其他人的头上去。”徐太傅识相地奉承俊贤王。俊岂会看不出?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大臣们都埋怨是红颜祸水,或许有他,淳青两姐妹才不必受这样的罪。
“本王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冒险了些。”俊说话卖着关子,他黑瞳左右移动,瞟瞟一脸愕然的官员们,同时也防备有玄帝派来的细作,悠悠道:“这样吧,朝堂就靠几位大人,本王是时候到扬州视察!就这样,留下那么一句话。”说罢,向吏部尚书招手,“慕容大人,本王与您归家同道,不如今晚就到府上喝几杯。”
“呃……微臣恭敬不如从命,王爷,咱们……请!”慕容志宇伸手,微俯身指向出宫大门。
“请!”
一番礼请后,两人步出宫门,绕到了热闹的大街上。
慕容志宇不明俊为何绕一个大圈,来到大街上再回王府,问:“王爷何故绕道这大街上?王府明明……”
“慕容大人,论年纪应该是俊的前辈了,在这大街上不必王爷前王爷去的,俊实在不好意思。”俊亲仁的形象得到慕容志宇的好评。
慕容志宇抚须,微笑点头:“难怪王爷得太皇太后喜欢,王爷为人亲和,公务上是干练之才!”慕容志宇忽又叹息:“唉!只可惜,微臣可没这福分,招纳王爷为婿。”
“慕容大人何故叹息?令千金乃贤慧之女,入宫便册封为慧妃,得母后跟母妃的欢喜,大人能有皇上为婿是万世修来的福分。”在外,他已经力保皇侄的脸。
“只可惜……”慕容志宇轻摇头,“微臣选婿不求身贵,只求情义之人,能好好照顾月明下辈子就好。可是……”
“慕容大人,小辈带您到大街上,就为说令千金的事。”俊黑瞳一闪,透露出深幽的智慧与密谋。
“王爷的意思是?”慕容志宇眯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大人肯定在猜测——难道女儿还没死?对不?”只见慕容志宇一怔,在这大街上,说小声就只有两人听到,说大声了就混在嘘闹的声音中,有玄帝派下的跟踪者还是奈他无何。
俊又继续说:“令千金的确在生,而且,本是皇后的人选。”俊正眼看他,“只是尹氏利欲熏心,把她推下井,幸有西苑的老尚宫就上来。”双手收于背后,转身背过他,“如今正按照董氏姐妹的计划逐步瓦解新皇后的理直气壮之心。要不了多久,令千金便是后宫和平的大功臣。”
“王爷,微臣感激不已,月明还在世,微臣心安了。”慕容志宇感叹着。
“令千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更何况有母后照顾着。然而……现在全朝上下都知道找郡主是皇上跟本王的一场比赛,这……应该是本王出手的时候了,本王目前只有相信慕容大人能帮本王守着秘密。”俊突然严肃起来。
“王爷的意思是……”
“现在后宫在皇后尹氏的霸权之下凄惨无比,大人想想,君主要屈服于妻子的管理之下,感觉会怎样?”俊已经有全盘计划,准备开展。
“当然是不服气也很烦恼,后宫三千,帝皇宠幸哪个嫔妃可是由不得皇后做主。难道……王爷想说……皇后尹氏就是皇上行动最大的绊脚石?”慕容志宇终于开窍了。
“现在的皇帝可是什么都烦恼,本王这个时候不动手,还等哪时?而且,皇上根本对澄和郡主就不够了解,大人也不希望看着当今圣上为了一个女人动不动就出兵搜城吧?”俊可是看透了这些忠臣的心。
“说真的,微臣真此事快点结束,既然王爷有打算,微臣定当支持王爷,请王爷适时行动。”慕容志宇再次合拳作揖。
“好,本王就告诉你,本王不仅要利用视察扬州的时间去找人,还需要皇后尹氏的醋坛子。”说罢,凑近慕容志宇的耳边,说尽计划。
语毕,俊的黑瞳移至眸角,瞄到鬼鬼祟祟紧皱眉头的徐太傅,不禁扬唇轻笑。走进卖酒小店,想:好的精酿米酒喝多了,今天转转口味。便买下一瓶西域葡萄酒,
走出店门,捧着那瓶珍贵的酒说:“慕容大人,米酒喝多了,要换换口味!今晚本王让您一尝西域的佳酿。”
“王爷客气!微臣就此谢过。”
然而,跟踪的人却一无所获。
翌日,俊贤王当着朝堂众臣申请南下视察扬州。高高坐于龙椅上的玄帝不明俊贤王玩什么把戏,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面对各地知府上奏关于寻找董淳青却毫无消息,他倍感烦躁。
俊贤王轻装上阵,四大护卫留守皇城待命。
晌午已去,慕容志宇在宫门被堵截。按照俊贤王的安排,他之跟徐太傅、还有远道而来呈奏折的杭州知府说话。
先迫不及待出言的是徐太傅:“慕容大人,昨日您跟王爷喝酒详聊,没可能不知道王爷的计划吧?您到底支持皇上还是支持王爷?”
慕容志宇心里“唾骂”着两鬓斑白的太傅,想:俊贤王想得没错,越主动的人越可疑。遂的,慕容志宇稍稍作揖,道:“太傅大人别急,太傅大人何不先想一下。”
“想?有什么好想的?不就赌两个年轻人的战争。”徐太傅拼命收起他对玄帝的拥护。
“那就错了!”阮知府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见状,慕容志宇继续说:“两位的千金都是宫里有名有地位的妃子,自从选后到立后,能好好活着就比我家的月明幸运。”
“你可说得没错,但又与郡主是否必须回到皇上身边,乖乖当采女有和干系?”阮知府倒是不懂。
“我还没说完呢,要是澄和郡主真回来,屈服在皇上膝下成采女,盛宠不衰之时,两位的千金就跟终年不闻声息的嫔妃一样独守空闺致死了。”看看徐太傅开始有点惊慌,他继续说:“现在皇后尹氏掌权,听说,这样皇上已经不得自由好几天了。要是真来了一个让皇上忠心不二的淳采女,宫中一边是皇后尹氏、一边是受宠妃妾董氏,这后宫的势力就被两个人分走了。”
“也对!”
“更何况澄和郡主深得太皇太后跟太妃娘娘欢喜,到时候,或许皇后尹氏的地位也难保了。两位的千金一直仗靠着尹氏,倘若尹氏失势,两位的千金只能落泪静观夜冷空。”一翻“苦心劝言”,眼看两位隐忍的表情,似乎开始动摇了。
情场里,名利、地位一切的争夺看的是谁冷静,谁的心开明,谁随手抓住战场上的一堆死灰也获得支持。俊就是这样,他顺利地来到扬州,率先到了淳青的老家。那个地方,他不会忘记。纵使只逗留过那么一刹那。
只见大门敞开,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那次从山上下来,陪她回来这里,这门也是没锁上的,今天出其不意地敞开了,难道……有其母必有其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吁~”俊示意马匹停下步伐,瞬的从马鞍跳下来,抚抚马腹,好让马儿安静等一会,他要进屋一探究竟。
他并没像淳青当初那样喊,因为,进门后的场景便让他语塞。那个老婆婆在这间宅子自出自如,时而捏着面粉团,时而拿起剪刀,刀片在红纸上驾轻就熟地游动。环视四方,只有老人家的衣服在院子晾晒,不见得少女阳光色调的踪影。
他肯定淳青不在扬州,不做声就走了,以免打扰老人家。只是,当他坐上马鞍后,想:这个老婆婆怎么就喜欢粘在她家?这个问题,他越想越有趣。
挥起马鞭,尝试心灵的感应,她能去的就只有他们都熟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