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还算比较冷静,看到他日子过得顺畅,没被欺负,还有小美人儿惦记,有气儿也没处撒了。
月舒珏轻轻拿开楚沐的手,一边往房子里走,一边道:“楚沐,对不起,你走吧。”
“是你自愿的吗?”楚沐跟上去。
“是”
继续骗,楚沐深吸一口气,“行,你高兴就好。”
“嗯”
“你送送我吧,我从涴溪走。”楚沐又将他拉出去,她想,只要一路上他能告诉她原因,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放手。
“涴溪?”
“河烙绕山河,顺着河能流出四相山,我怎么进来的你不是不知道,大摇大摆的出去下场只能是在地宫里呆个百八十年。”
“哦…”
“月舒珏,你还有一路的时间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你可要想好了。”
月舒珏垂下眼睑,拿着花盆,按照楚沐指示的方向走去,他走得很慢,似是有些恍惚。
楚沐一路没再开口,中途还指示错了两次,四相山封山几百年,太久没来,有了些改变,她记忆也有些紊乱。
月舒珏记忆力极好,楚沐指示错了再绕回去他就能发现,第二次错了,他嗓子有些紧,感觉被压得出不了声。
好久,他才哑着嗓子道:“楚楚,我祖父大病,不久将离世,河烙族长当初靠柏药师把命拉回来的,我父亲想试试,可是没有人能请动柏药师。”
“河烙矶冉送上门去,指明要我,父亲与二叔修灵不行,我哥还没成长起来,三族之约早已名存实亡,祖父不能离开。楚楚,我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楚沐感觉到他声音都在颤抖,沉默片刻,道:“你拖着结亲时间,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不用了,你别管我了,就当月舒珏已经死了吧。”
这句话极轻,轻的楚沐都一阵儿飘忽。
一路上再没人说话,找到涴溪,月舒珏把楚沐放进水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毫不留念。
楚沐从水里站起来,盯着月舒珏的背影,良久,伸手抚了抚脸上的水珠,顺着溪流离去。
楚沐没再回知清谷,回了万花楼,万花楼有一处灵气极其浓郁的山洞,那里是一位花灵凝型失败,消散之地。也是闭关首选之处,她要在月舒珏成亲之前凝出另一块融岁才能救他祖父。
金泽不知道去哪儿浪了还没回来,怕赶不及,吩咐楼里的小童注意河烙家的大消息。再给金泽传信,收到河烙矶冉大婚的消息后务必在河烙城等着她,不然就准备给她收尸。
金泽虽然表面不靠谱,但他其实心里对什么都有数,楚沐放心的闭关了。
月舒珏虽然告诉楚沐别管他,但他心里还是留有一丝希望,所以他一边对婚事一拖再拖,一边练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使得动的灵气。
金泽收到信后马不停蹄的回了万花楼,事关河烙,再小也是大事,更何况楚沐都放下收尸的狠话了。
楚沐凝聚融岁的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也没多少痛苦,大概就是强行剜下一块肉又一块肉的感觉。
金泽回来的时候她只简单的说了一下月舒珏的事,顺便说了要去四相山带月舒珏出来,金泽就在河烙城接应。金泽表示会一起进去过后她倒是放下了许多,毕竟金泽还有好几个认识的在河烙,比她单枪匹马独闯好得多。
到这时候,她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朋友那么少,连几个帮忙的都找不到,想想又觉得即使他们敢帮忙,她也不敢拖累他们,让他们帮忙。
楚沐渡过了忧思最多的几个月,也是她最烦躁的几个月,月舒珏渡过了时间过得最快的几个月,练着河烙矶冉给他的各式灵术,常常感觉一天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河烙矶冉大婚的消息穿出来的时候,楚沐正在最后关头,她可以肯定月舒珏把她的话放心上了,拖了这么好几个月,都即将入秋了。
她不禁失笑,这种两个人一起努力的感觉,让她身处刀俎,也是甘之如饴。
楚沐凝好融岁后,距离河烙矶冉大婚还有几天时间,融岁的成功,让她对带走月舒珏有了很大的把握,就看月舒家的态度了。
所以她必须去一趟知清谷。
和金泽约好河烙城见之后她就先出发了。
知清谷一如往常,因为月舒珏鲜少人知道,而河烙家放出的消息也没指明是谁,毕竟是大族嫡子入赘,月舒家争取到了最后一分脸面,以后的月舒珏就是真的死了。
楚沐安分的递上了拜贴,大族就是麻烦。
月舒夫人很快就让人将她接了进去,看她一脸倦容,楚沐猜测她也并不好受。
楚沐不会拐弯抹角,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夫人,我有办法救老族长,不过我的条件是让月舒珏回来。”
月舒夫人有些吃惊,不是为楚沐居然能见着月舒珏,知道这些事而吃惊,是为楚沐有办法救治老族长而吃惊。
不过她更为楚沐的话感动,要求只是月舒珏回来而已。
“若是有办法自是极好的,可是柏药师也只能让公公多活几年而已。”
“不出意外的话,我可以让老族长至少多活百年。”
楚沐坚定的语气让月舒夫人动容,“我们需要怎么做?”
“等月舒珏回来我再告知,夫人可否修书一封?他要是不愿走,我也没办法带他出来。”
月舒夫人也不忍月舒珏被迫在四相山,咬咬牙,想着就赌这么一次,“行,我让他听你的,需要我找几个帮手吗?”
月舒珏的爹是靠不住的,只要找找她以前的朋友。
楚沐押了口茶,道:“不用,只要能保证月舒珏离开的时候不反抗就行。还有,我想…能不能把我以前准备的婚服给我?”
月舒夫人笑了笑,“等珏儿出来你能用上的。”
楚沐垂下眼眸,“我怕我出不来。”
如果她出不来,月舒珏也出不来,老族长也没必要多活那百年了,所以她还是没准备将融岁交出去。
月舒夫人抖了抖手,道:“好。”
……
楚沐到河烙城的时候大婚还在准备中,四相山比以往的检查还更严,与金泽商量后决定等婚礼前两日开山,接待宾客时再混进去,那时候人多眼杂,更为混乱。
金泽猜测得不错,开山时四相山总算免了进山一杯噬灵散的规矩,那么多人,噬灵散要是给了,估计掏空河烙家库存可能都不够。
况且就算有花灵闹事,那时候各大家族都有精英小辈在,那些老骨头肯定不会放过花灵,河烙家守好自己家的宝贝们,其他的根本用不着担心。
连山的红绸,让楚沐恍惚,和金泽定下的抢亲日子就在今天,倒让她有些紧张,希望河烙家守着月舒珏的人比较少吧。
四相山修筑得好的地方只有前一片山,飞阙阁楼,倒是不比月舒家的差,只是后一片山住着河烙嫡系,地广人稀。
楚沐一身嫁衣,浓妆艳抹,妍丽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金泽调笑,“你这样去估计会被以为是砸场子的。”
“可不就是砸场子吗?”楚沐笑。
……
到处都有人来来往往,楚沐戴了一张面纱,遮住了面庞,夜里别人也只能注意到她不简单的服饰。
楚沐没带着金泽走青石板路,人太多,太麻烦,反正她知道月舒珏的大概位置,从树林里晃晃悠悠的绕着路去的月舒珏那儿。
破院张灯结彩,烛影摇红,外面站着几个人,倒是不太多,楚沐让金泽过去将人弄晕了才靠近房屋。
楚沐愣住,听着房内传来的声音。
“……你可得对我好点儿,我求了我娘好久她才答应的,你放心,等我们成亲了,我就随你回知清谷,现在你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谢谢”
“诶,都说了不要……”
“哧—”
一道破空声打破了河烙矶冉的话。
是郝怜。
楚沐修为丢了许多,没藏住自己,但是反应还在,小刀子划破了婚服,倒是没让她受伤。
郝怜走出来,后面跟着河烙矶冉。
“来着不善。”郝怜开口,推开了河烙矶冉。
看着楚沐一身红衣,河烙矶冉思索片刻,“搞清楚是什么人。”
郝怜化出剑,打了上来。
楚沐知道现在的她不可能是郝怜的对手,推出金泽,“你挡一会儿,我进去一下。”
金泽点点头,虽然战斗他的强项不是,但是他也不是白混日子的,拿出刀迎了上去,好歹他也活了近千年,打不过,缠住还是没问题。
剩下河烙矶冉提剑攻上来的时候,楚沐表面轻松的躲了过去,撤下面纱,慢悠悠道:“劝你不要动手,等会儿小命不保。”
河烙矶冉见识过楚沐的厉害,没再拦住她,跑去找帮手去了。
楚沐不在意,反正她马上就能将月舒珏带走了。
月舒珏端坐在桌前发呆,外面的打斗声引不起他的兴趣,楚沐进来时他连眼皮都没抬。
她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将月舒夫人的信放他面前,月舒珏这才看向她。
面色如常,看来这几个月月舒珏对情绪的掌握变好了,她想。
“我不能走。”月舒珏开口。
“你先看看信,我不会强迫你,我说过要帮你的。”楚沐一手撑脸,看着月舒珏有些犹豫的打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