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周赧王八年，赵武灵王北略中山之地，至房子，遂之代，北至无穷，西至河，登黄华之上。与肥义谋胡服骑射以教百姓，曰：“愚者所笑，贤者察焉。虽驱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遂胡服。
译文
周赧王八年（前307），赵武灵王向北侵夺中山国的地方，经房子县，进而到代郡，再向北达到无穷门，向西行到了黄河，登上黄河边上的黄华山。便与肥义谋划教导百姓穿胡人的服装，练习骑马射箭。赵武灵王说：“愚蠢的人笑话的，贤明的人却能明辨。即使世上的人都来耻笑我，胡人占据的地方和中山国，我也一定要占有它！”于是穿上了胡人的服装。
原文
国人皆不欲，公子成称疾不朝。王使人请之曰：“家听于亲，国听于君。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公叔不服，吾恐天下议之也。制国有常，利民为本；从政有经，令行为上。明德先论于贱，而从政先信于贵，故愿慕公叔之义以成胡服之功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闻中国者，圣贤之所教也，礼乐之所用也，远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则效也。今王舍此而袭远方之服，变古之道，逆人之心，臣愿王熟图之也！”使者以报。王自往请之，曰：“吾国东有齐、中山，北有燕、东胡，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今无骑射之备，则何以守之哉？先时中山负齐之强兵，侵暴吾地，系累吾民，引水围鄗；微社稷之神灵，则鄗几于不守也，先君丑之。故寡人变服骑射，欲以备四境之难，报中山之怨。而叔顺中国之俗，恶变服之名，以忘鄗事之丑，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听命，乃赐胡服；明日服而朝。于是始出胡服令，而招骑射焉。
译文
国内的人都不愿意穿胡服，公子成以身体有病推托而不朝见。赵武灵王派人去劝导他说：“家事要听从父母亲，国事要听从国君。现在我下令改穿胡服而叔父你不服从，我恐怕天下人议论这件事啊。统治国家有常规，那就是以民众利益为根本；管理政务有法则，那就是以遵行法令为首要。明扬道德应在平贱的人中先得到普及，而推行政令应在显贵的人中先得到尊信，所以我希望仰仗公叔你的名义以实现改穿胡人服装的功业啊！”公子成叩头再拜说：“我听说中原是圣贤教化的地方，是礼乐制度施行的地方，是远方的人向往瞻仰的地方，是蛮夷的人们推崇效法的地方。现在君王你却要舍弃这些而去穿着远方居民的服装，更改古时历来的规则，违背民心，我希望君王你慎重考虑这事啊！”派去的人把这些话报告给赵武灵王。赵武灵王亲自去劝说公子成，说：“我国东边有齐国、中山，北面有燕国、东胡，西面临楼烦、秦国、韩国的边境。现在没有骑射的武备，那用什么来守卫国家呢？过去中山国倚仗齐国强大的军队，侵犯蹂躏我国的土地，拘掳我国的人民，引来河水围灌鄗城；如果没有宗国土地神灵的保佑，那鄗城几乎不能保全了，我们先辈君王为这事感到耻辱。所以我改变服装倡导骑射，想用这办法防备国家四方边境的危难，报中山国侵犯之仇。而公叔你却因循中国的旧俗，厌恶改变服装，忘却了鄗城的耻辱，这可不是我希望的啊！”公子成听从了赵武灵王的命令，赵武灵王于是赐给他胡人的服装；第二天他穿上胡服上朝。这样便开始颁行改穿胡服的命令，招募练习骑射的战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