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再次叹口气,又从圆轮看了正真一眼,这才把圆轮收起来,道:“你的脸可真大!你的脸可真大!”
正真的脸大不大不好说,但黑得发亮是一定的了,阴沉沉的道:“你这是在耍我了?”
那人把头四处乱转,似在寻找什么,好一会儿才郁郁不乐的转回头来,认真的看着正真道:“道友,可否商量个事?”
正真不一鞭砸死他都算是好的了,哪还会和他商量什么事?冷冷的道:“你说呢?”
那人一摆手道:“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突然变换一个尖锐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要连续说两遍‘你的脸可真大’呢?”那人自答道:“你瞎呀?没看到我从圆轮中看了他两次吗?”自问道:“为什么要从圆轮中看他呢?”自答道:“因为从圆轮中看,他的脸才会显得大。”自问道:“显得大有什么用呢?他的脸还是那张脸啊?”自答道:“对呀,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脸,为什么要我站着不动让他打?”说完看着正真,那眼神充满着让正真回答的求知欲。
正真看着那人自说自答,还演得不亦乐乎,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只不过是为了说一句你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当即是气得直发抖,举着九节钢鞭不管不顾的对着那人一通乱打乱砸!
那人边抵挡边道:“这就恼羞成怒了?亏你还是个修道人,那份养气的功夫连个凡人都不如,难怪会如此穷凶极恶的乱杀无辜!”喝到:“且报上你的来历,看是由你师门来处置你,还是由我来处置你!”
正真这一阵的‘乒乒乓乓’的鞭锤相击,真的是打得火星四溅、眼花缭乱,丝毫没有半点章法,也让那人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当下更是不会说话了,又是挥舞着九节钢鞭乱打!
那人不过是被正真一通乱打,一时打得手忙脚乱,待他稳住了脚跟之后,手中流云锤不在相让,一锤就震开九节钢鞭,喝到:“你既是不报出来历,那就别怪我下狠手了!”
正真心中也自焦躁不已,打是打不过那人,自己的法宝乌心锥也给万松下山报仇丢失,但若是就此住手报仇名号,反倒是让对方小看了自己,当下真是进退两难。心中迟疑着,手中九节钢鞭自是不会就此停下,胡乱的又是打了几下。
那人见正真如此说不通,心中也是恼怒不已,想着若是不能给他来一下狠的,想必他是会继续纠缠不清。当即手中加大几分气力,挥舞着流云锤往正真胸口砸来,一下子就砸开九节钢鞭,力道并未减低多少,直接砸在正真的胸口上,把正真的胸口砸凹陷进去,眼珠子却是凸了出来,一副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那人在流云锤打开九节钢鞭时,就已经发觉正真九节钢鞭的力道似乎减少了几分。你想,那人的道行本就在正真之上,一个想要给正真一个教训,因此加大几分气力;正真却是因为心中两难,不知不觉间就弱了几分气力。这强的愈强,弱的更弱,阴差阳错之下——或者说是冥冥之中的大道之意,总归是借了那人之手,了结了正真一身的冤孽。
正真躯体的内脏已被锤烂,身死已成定局。但他毕竟是证了阳神果位,因此三魂七魄附在阳神上,阳神从紫府遁出,悬浮在半空之中,指手画脚的对着那人一阵比划,却是无法开口说话,之后就不知遁往何处去了。
那人看着正真阳神比手画脚愤怒的神情,自然知道是在威胁、辱骂他,但他本就没有必杀正真的心思,此时对于正真的阳神就更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杀他了。因为正真的阳神并未度过三灾,阳神的筋脉、神经等也未完善,因此无法融合三魂七魄。所以离了躯体的阳神或是元婴,就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虽然一时能活,但终将消散!唯一的差别就是时间的长短而已。那人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想我杨云生性懒散,并不欲多管闲事,但这闲事却是偏偏要找上门来,真是图惹烦恼唉!也罢,且回山静修去吧。”当即驾起云雾径直返回清净山去了。
你道这杨云怎会在密县?原来这杨云与井松趣味相投,都是生性懒散之人,因此在井松的洞府中,一呆就是近两年。但所谓静极思动,且也不能总呆在别人洞府之中赖着不走,因此就与井松告别,言想四处走动一番之后回去好好静修一番。井松挽留不得,只能与杨云相约再聚之时。杨云自然是满口答应,告别之后就随意的行走,也没有一定的去处。这也是大道冥冥之中欲借杨云之手,所以驱使着他往密县走来,恰逢其会的杀了正真。
城门处。
阳郡的兵将没了正真的相助,自然不是拥有援军的密县兵将的对手。厮杀了不过一个时辰,终究是被赶出城外。密县兵将正想关闭城门,就见到李彦龙率领这大队兵将杀了过来,嘶声喊道:“阳郡的狗贼在哪里?我要杀光他们!”旋风一般的冲出城外,对着阳郡的溃兵一阵如砍瓜切菜一般,直杀得军心已乱的阳郡兵将哭爹喊娘四处奔逃。
李彦龙犹自不肯放过,竟直接率领兵将朝着阳郡的营寨奔去。阳郡的大营距离密县不过十里路程,且兵将已是不多,如何是李彦龙的敌手?不到半个时辰,除了跪着投降的,全部尸横遍野!
这时,石元冲也率领小部兵将赶来了,道:“李将军,且请息怒!如今并不是杀人泄愤的时候,还当为安西王治丧,也该派人去通知镇西王!”
李彦龙两眼血腥,愤怒道:“不杀光这些狗贼,我怎么息怒!”突然哭道:“可怜我们当日十八人结义,先是死了阎三哥,如今连二哥与六弟也死了,这才多长时间,已经少了三个!你叫我如何能息怒?怎么能息怒?”
石元冲也哀伤道:“王爷与郭将军是被那神仙给杀了,我们又有何办法?难道还能杀得了神仙吗?”
李彦龙哭骂道:“什么狗屁神仙,就只会仗势欺人,老天怎么不把这些混蛋给全部打杀了呢?”
石元冲走上前,看着这么一条壮汉哭得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心中也是一阵阵发酸,但作为军师,却是需要考虑全局,也需要为安西王安排后事、救治抚恤伤亡的兵将,只能是强忍心中哀痛,道:“将军,且先为王爷与郭将军收敛尸身吧!”
李彦龙这才醒悟过来,急忙翻身上马,朝密县奔去。
石元冲留下,指挥兵将接收俘虏、清点物资,自是一番忙碌,直到天色将明才回到密县。
这时的密县已经全城举哀,官员、兵将也扎上白布。广盛安、郭阳的尸身已经装在棺椁里了,正等着镇西王广盛忠与其他结义兄弟前来祭奠。
石元冲祭拜一番之后,才拉着披麻戴孝的李彦龙到一旁道:“我知道将军悲伤,但将军可还记得我们此番来密县所为何事?”
李彦龙道:“自然为了杀光阳郡这帮狗贼!”
石元冲知道李彦龙心中的怨恨,道:“如今阳郡尽起大军来攻打我们,几乎已经被我们打残,能逃回去的所剩无几。现今阳郡已如无人防守,将军则可趁机收取阳郡!”
李彦龙不耐烦道:“如今我哪里还有心情管那阳郡?”
石元冲道:“不只是将军心中哀伤,我们全郡上下都一样的悲伤。但阳郡对我们的意义,你我皆知。如今阳郡可以说是唾手可得,若是因你我悲伤而不管不顾,且不说会不会被人趁机夺取或是占领,就是王爷与郭阳将军都将白白牺牲!”
李彦龙须发皆张,怒道:“谁敢捡这个便宜?看我不砍了他全家!”
石元冲道:“将军,你要把人家砸成肉酱之前,是不是还得先把阳郡攻下来才成?”
李彦龙道:“你这小石头就是又臭又硬,变着法子来说。总之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出征的……”看着石元冲开始发黑的脸色道:“你不是说了,阳郡已经唾手可得了,我不能出征,你也不能吗?真是个死脑筋!”
石元冲的脸色这才回复过来道:“将军若是放心由我去夺取阳郡,我自然是遵命。”
李彦龙奇怪的看了石元冲一眼道:“王爷最倚重的就是你了,我不放心你放心谁?我这就去拿令牌与你。”
石元冲道:“还是我与将军同去,将军也能当面把事情交代清楚。”
李彦龙道:“就你们这些读书人喜欢这些弯弯绕绕的事!”
石元冲与李彦龙去交接军队,连日率军出征阳郡不提。
且说正真阳神遁往凤凰山西霞洞,速度依然飞快,但这时消耗的却是阳神的本源,待本源消耗完毕,三魂七魄无所依附,只能飘飘荡荡的往幽冥去报到了。不一时就到了西霞洞,他无法说话,也不敢擅自用神魂去沟通师尊,因此只能在西霞洞前焦急的等待着。幸亏圆觉大法师已是玄仙之尊,事关他的徒弟,也是在西霞洞外,因此心有所感,只一掐指,就知道正真的情况,当即邹眉喊来童子去打开洞府让正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