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县。
县尉张凯达斥退了阎本真,安排好了守卫后来到了县衙,道:“果如真人所言,那广盛忠贼子果然遣人持假诏旨来诈骗钱粮。”
杭伦道:“那广盛忠因广平之事怕受株连,因此心生歹念竟然率军攻打皇城,天幸未被他功成。但想是侥幸得到了玉玺,因此才一路诈骗到此。”
知县桑真道:“此事幸亏有真人不辞辛苦前来报信,不然蔽县还真会被他诈骗成功。”
县丞陈华伟道:“西郡虽然地处西疆,但西边尚有乌郡,北边也有昆郡,算来西郡也算是这西疆的内地了。因此郡县大都是城小墙矮、兵微将寡,请问我们如何能抵挡得住广贼如狼似虎的大军?”
桑真一时哑口无语。
张凯达大声道:“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华伟微微摇头,轻蔑一笑。
张凯达怒道:“陈县丞何故耻笑于我!”
陈华伟道:“张县尉莫要见怪,我并非耻笑于你。而只是突然想到,若是仅凭勇气就可以守住城池,这天下有哪个城池是打得下来的?”
张凯达一时哑口无语,之后恼羞成怒道:“男子汉大丈夫有死而已,怕个球!”
陈华伟道:“死自然不可怕,可怕的是白死。”
张凯达还未说话,杭伦道:“只怪我多管闲事了,不然你们送出些钱粮自是无事,只当做是花钱买平安罢了。”
陈华伟急忙拱手致歉道:“真人莫怪,我怎敢见怪于真人?在下想说的是,力敌不行,可否智取?”
杭伦道:“怎么个智取法?”
陈华伟沉吟良久方道:“广盛忠派人前来骗取钱粮未果,无非两条路可选,一是恐损伤军将,忍了,另寻他处;二自是恼羞成怒率军前来攻打阜阳县。”
张凯达道:“这不是废话?要么打要么不打,难道他还能上天去啊!”
桑真道:“张县尉莫急,且听陈县丞把话说完。”
杭伦道:“正是。”
陈华伟道:“广贼若是率军前来攻打,我阜阳县只有一曲军将两千余人,自是难以防守。以在下愚见,不若率大部精锐前往伏击于他。广贼只道我们兵微将寡,防守唯恐不及,怎会料道我们反行其道,竟敢主动袭击他,必然惊慌失措,若是能乘乱斩杀他,这将是大功于国也!”
张凯达忍不住鼓掌道:“此计甚妙!”
桑真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正是建功的大好时机。”犹豫道:“只是我曾听闻,这广盛忠也是个修道之人,何人能杀得了他?”
张凯达道:“怎会杀不死他?数十军将一齐上去,乱枪也能捅他个满身窟窿!”
陈华伟拱手道:“不若请杭真人助我们一臂之力?”
桑真眼巴巴的望着杭伦,道:“真人意下如何?若是真人能建此大功,在下必然上奏朝廷为真人表功!”
杭伦心中颇为意动。原来他与天涛在吴郡作乱时,因瞧见广平平乱,自思不敌,早早的逃跑。随后与天涛结伴往西走到阳江县,在天涛的庄园里歇息了二月有余,打听到旱灾已经平息,灾民也乱不起来,蛊惑天涛作乱已经不成了,当下对天涛道:“你且在这里经营,静待时机,我回山一趟请教师尊,也求件法宝来护身,免得待到用处时方觉手足无措。”
天涛自是无不依从。
杭伦自是往西前往西郡凤凰山来,他也是不急,一路慢慢走来,正巧看到广盛忠。他是被广平吓走,自也是不喜广盛忠等人了,因此提前探知广盛忠前行路线,赶先一步到了这阜阳县来报信。此时听到可以斩杀广盛忠立不世之功,荣享富贵,自然心动不已。当下沉吟一会儿方道:“也罢,这广贼竟敢行叛逆之事,我自当为国出些劳力,斩杀此贼。”
桑真大喜道:“杭真人真乃忠心可嘉,不论真人能否斩杀广贼,在下都当为真人表功。”
杭伦微笑道:“桑知县客气了,此事宜早不宜迟,既然计议已定,那就早做安排。”
桑真道:“自该如此。”对着陈华伟道:“那就请陈县丞分派任务吧。”
陈华伟拱手道:“那下官就僭越了。伏击乃是重中之重,就请杭真人与张县尉同去童校尉处挑选两千精锐,于城外十里处的密林中埋伏,待到广贼经过时,行半而击使其头尾不能相合,望能一击而竟功!我与知县大人就率剩余军将分守阜阳县二城门,备下庆功酒静待真人与县尉建功回来。”
杭伦点头道:“张县尉,我们这就启程吧。”与张凯达自去挑选精锐埋伏不提。
广盛忠与广盛安计议已定,召集各部校尉前来,道:“南韬不义,不念护国仙师辛劳为国,竟起色心,行君欺臣妾之事,致遭天谴死于非命。我等迫于无奈,为免遭无辜屠戮,只能远走西疆。我等本不过是为生存事,一路走来只取钱粮不曾伤过一人,不料到了这西疆小县竟遭羞辱!狂言我等只是丧家之犬,若敢前去,定将我等屠戮一空!”
校尉李彦龙怒道:“哪个狂徒,竟敢出此狂言,若让我逮住,定要将其剥皮抽筋不可!”
校尉王昌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等这就去将其剁成肉酱!”
广盛安道:“这阜阳不过是个小县,兵不过一部,要抓那狂徒不过举手之劳。”
校尉谢涛道:“将军可是有什么顾虑?”
广盛安道:“我等现今已是形同叛逆,怎会有顾虑?只是如今我们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们自该为众兄弟今后的荣华富贵着想。”
校尉何明轩叹息道:“哪还能有荣华富贵可想?”
广盛安大声道:“眼前就有。”
众校尉不禁眼睛一亮,皆是等待广盛安道来。
广盛安道:“我等原本定计前往乌郡,但现今行了三月有余,竟然不见一兵半卒前来追击,可想而知大兴必定是有大事发生,因此顾不上我们。”
阎本真不屑的道:“那群高高在上的官僚,皆是追名逐利之辈,此时恐怕尚在争名夺利之中,怎会顾及到我们?”
广盛忠赞道:“阎校尉所言甚是有理。”
李彦龙道:“管那群酒囊饭袋做甚?还是说说我们的荣华富贵才是正理。”
广盛安道:“李校尉说的不错。”环顾众校尉一圈道:“若想富贵,自身定然是需要有实力。而今,大兴还在争权夺利之中,并未顾及到西疆。如此,正好给以我们机会与时间来彻底掌握西疆数郡,若是我们能够掌控西疆数郡,就是称王称皇又有何不可?而各位至少都能是一军之主或是一郡之首,这岂不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王昌道:“将军说得不错!既然大平朝已经逼得我们不得不反,不若就在这西郡竖起反旗自立一国罢了!”
校尉赵俊山恶狠狠地道:“那就从屠了这狂妄的阜阳县开始吧!”
广盛安急忙道:“诸位兄弟,屠了这阜阳县的狗官自是应当,但却不可随意杀戮无辜百姓。”顿了一下道:“因为自此之后,他们将是我们的子民,也将是我们荣华富贵的来源!”
众校尉不禁哈哈大笑。
广盛忠等众校尉笑过一阵后,道:“只要我们万众一心,这西疆边陲小县,何人是我们的敌手?”
李彦龙大笑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吧,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
广盛忠喝道:“阎本真、李彦龙、王昌听令!”
三人出列同声道:“末将听令。”
广盛忠道:“命,阎本真为主,李彦龙王昌为辅,各率本部为先锋,倘若阜阳县未曾做过多准备,可先行攻城。若有准备,可在阜阳县前扎在阵脚,等待大军到来。”
三人躬身领命,自出去行动不提。
广盛忠道:“郭阳、唐伯年、冯斌听令。”
三人出列同声道:“末将听令。”
广盛忠道:“命,郭阳为主,唐伯年冯斌为辅,各率本部留守,看好大军物资。”
三人躬身领命。
广盛忠道:“其余诸将各率本部同为中军,半个时辰后出发,为我们的荣华富贵,敢阻挡我们的,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众将齐声喝到:“敢阻挡我们的,杀他个片甲不留!”
且说阎本真三人各率本部共七千余人,气势汹汹的朝阜阳县杀来,前方自有哨骑往返传送消息。这哨骑的查探范围,近的需探明方圆三十里,远的则达到百里范围。但广盛忠的大营距离阜阳县也不过三十余里,这哨骑才刚刚出发,先锋军也跟着出发,因此竟让杭伦、张凯达伏击成功。
阎本真见先锋军被伏击陷入混乱,不禁连连呼喝众将士镇静,敌军人数不多。广盛忠广盛安所率领的皆是护卫皇城、都城的精锐之士,一阵慌乱之后,见有各自主将的奔走呼喊,也是很快镇静下来。
杭伦见着敌军竟有平息混乱的态势,瞧见阎本真四处奔走的空隙,知是这一军的主将,悄悄潜行过来,一枪就把阎本真捅了个透心凉。先锋军见主将身死,立时又陷入混乱。
杭伦与张凯达正杀得不亦乐乎时,不曾想广盛忠听得哨骑来报先锋军被伏击,当下率领大军急速前来,竟是把杭伦围了个正着。
杭伦见被大军所围,内心也是慌乱不已,瞅个空隙就想要跑,却不曾想已被广盛安给盯上了。两人一阵厮杀竟是不分胜负,但其所率军士却是不敌广盛忠大队,只不过盏茶功夫不是死就是降。杭伦见状不妙,心中甚慌,想要口出投降之话,却不想被广盛安得了机会,一刀砍掉半个臂膀,再一刀就枭了首级。妄自他满心想着荣华富贵,竟化为一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