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唔....这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鬼魅正梦见鬼神殿里铺满了她最爱的豆沙馅饼,还没来及吃上一口,这美梦就被那一声声舍利子给打碎了。只见她满脸怨气地摔门冲了出去,顶着一头鸡窝,赫然与一白袍女子撞了满怀,手中滑落的瓶子发出清脆的回响。
“哎哟!我的玉净瓶!”女子惊呼着叫起来。
“玉....净瓶?这不就是普通的玻璃杯嘛?”鬼魅看着脚边的玻璃渣子。
“你这没开悟的凡人懂得什么!哎哟,这要是有碍我的修行,佛祖定饶不了你!“那女子心疼地捡着她的宝贝渣子,委屈地嘟囔着,“呜...我的舍利子也碎了.....这下可怎么办嘛?”女子抬起头,雾蒙蒙的双眼死死盯着鬼魅,瘪着嘴,头顶一团黑云,风雨欲来。
“呃....你别哭嘛!我...我这也是因为你早上太吵了,一气之下才...才冲了出来...”鬼魅一下慌了神,她从未见过人哭过,更何况还是她把人弄哭,急忙结结巴巴地解释到。
“呜呜呜....”女子坐在地上哭地梨花带雨,小脸皱成一团,别提有多伤心了。
“哎...哎....我...会赔偿你的!”
“这都是靠个人修行积攒的,你怎么弥补得了?”女子气鼓鼓地说道,“不过....有一个法子可以将功补过”只见她眼睛滴溜一转,竟笑了起来。
“我每月的生活费用由你承担!这样我就不用去上班了,能有更多时间熟读经书,积攒被你打碎的修为了!”
“嘿,怎么样,我这个提议合理吧!”鬼魅瞠目结舌望着眼前的女子,前几秒脸色还似山雨欲来风满楼,现在却笑嘻嘻起来,眼里的雾也已散去,露出了狡黠的目光。
“行是行,但生活费是什么啊?”鬼魅暗自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是真回不去了,这要没个几个月,难以脱身。
“你是现代人吗?”女子鄙夷地看着鬼魅,上下打量一番,“我们体型倒也相像,你也穿着白裙,干脆你直接顶替我去工作好了!反正我也才上班一周,他们不会发现的。”
“我叫唐棣,你呢?”女子笑盈盈地搭上鬼魅的肩。鬼魅一时愣住了,凝神细看,细长的蛾眉之下,一双瞳仁似秋水,明眸流沔间,使人冥迷,不禁心生向往之情,这瑰艳的面容要是被有苏家的狐狸看到,嘿,估计唐棣连魂都给吸走了。
“你发什么呆呢?”
“哦...我叫幽。”
“咿...你真名字够阴气挺重啊,难怪我老觉着你身上阴森森的,跟从地狱回来似的。”唐棣不禁打了个哆嗦。
“哟,那你可猜的真准。”鬼魅不由得暗自偷笑。
“那就这么说定咯!走,我带你去南山街!”一块蓝色的牌子塞进鬼魅手中,“这是工作证,千万别丢啊!对了,我在那边的影视城当实习生,你知道吧?”
鬼魅迷茫地摇了摇头,“她是谁?”
“哎!”唐棣匪夷所思地望着鬼魅,随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无所谓,反正就是端茶倒水的闲杂人等罢了。你依葫芦画瓢照着做就好了。“
“那不就是她在地狱堂的工作嘛”想到这儿,鬼魅有点好奇现在由谁给孟婆送饭了,不会是那死狐狸吧!鬼魅一想到那狐狸不由得怒火中烧,她可真想快点回去,不然那鬼神殿就成了死狐狸的囊中之物了。
车慢慢停了下来。
”我走啦!晚上来接你哦,幽!”唐棣一脸坏笑地把鬼魅推下车,踩着油门绝尘而去。
一个恍惚,鬼魅就站在乌央乌央的人群中,手里抱着的衣物快要把自己淹灭。剧组的副导演大声吼道:“是哪个笨蛋拿着剧服?!”
“啊,我!”鬼魅艰难地把脑袋探出来。
“你在搞什么啊?没长眼吗?演员要换衣服了!!实习生就是蠢!”
“哦哦,来了。”鬼魅简直欲哭无泪,这哪是人干的活啊,这一个下午都被他们呵斥来呵斥去的,连演员演不好都要怪她影响了他们。
“实习生!你给我勤快点!别偷懒!”导演拿着剧本狠狠地敲了敲鬼魅的头。
“哎!实习生!要你给我拿的水果呢?去哪里了?真是没用!”下场补着妆的女演员厉声叫道,血红般的大口像似要把鬼魅一口吞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鬼魅拖着半条命领了盒饭,便去树荫下歇息着了。
“实习生,吃糖吗?“一位面庞白皙,身形消瘦的男子撑着手在她旁边坐下。
”呃,我叫幽。”鬼魅摇了摇头。
“不重要,这儿没人在意你叫谁。”男子轻笑一声,露出了可爱的小虎牙。
“所以大家都取代号吗?”
男子扑哧笑了一声,给逗乐了。”实习生你可真单纯啊,他们哪有功夫去给我们取代号啊,我们这些人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去记名字罢了。“说罢,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诺,像我是群演,导演呢有时会直接喊我群演,但多半时间都是用手指着说你,我来这儿三四个月了,没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大家都是如此吗?“鬼魅糊涂了,有名才能对的上号啊,在地狱堂里,名字可是对照生死薄的唯一标准呢。
”习惯就好了咯,等名气大了,自然就会获得名字了,哎..对了...“还没等男子说完,就听见导演拿着扩音话筒扯着嗓子喊着:”群演呢?!快快快!麻溜的!“
”啊,这个你拿着吧。“男子把剩下的糖塞给鬼魅,匆匆跑走了。
下午也是满场实习生实习生的叫唤着,鬼魅像一颗足球,在场棚里被人踢来踢去,直到半夜才终于滚进了球门,感觉一百天都过去了,鬼魅揉了揉酸痛不堪的肩膀,伸了个懒腰。
一转身便看到唐棣咧着嘴朝她傻笑,“快!我刚看天气预报说有冰雹。”
鬼魅刚钻进车里,下一秒,大风就吹来了,淅淅沥沥下起了冰粒,鬼魅回头看到群演和狗被赶出了场棚,他们笑嘻嘻地聚在一起,神色如常,狗互相依偎着取暖,共同抵御这漫长的寒冬。
“那我宁愿当个没有姓名的普通人,默默无闻,碌碌无为的活着,直到老去。“唐棣打开了电台,两位主持人正激烈地讨论着最近火热的话题:你做别人任意指定的一件事,可以得到五百万,你愿意吗?一位女主持高声朗读着某个读者的来信,”可能我会结婚、生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成为一粒城市里毫不起眼的尘埃;可能我会孤身一人,踌躇满志,终身郁郁寡欢,死后无人问津。但我至少能保持体面上的尊严,我的身体本已被物欲束缚着,我不愿再让它深陷其中。”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唐棣轻声自语道。
鬼魅望向车窗外,一片漆黑。
实习报告-贰
阎王老头,来人间的第二天我就已经受不了啦!你快让黑无常接我回去罢!
今日并未收集到新的罪行,我也不太清楚那是否能称之为罪。罢了,我暂且写下来,不然钟馗大哥又得骂我了。
在人间,要获得名字是一件难事。先是父母赐予,有了名后,还需获得他人认可,方可被叫名。我从未听过如此荒唐之事。然而世人早已习以为常,认为这是他们应遭受的,遭罪者乐在其中,施罪者熟视无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罪?倘若是,岂不是这世间每一个人都是罪人?那么地狱都要装不下了,我提议开拓荒地,把他们统统丢进去,不给粮食不给衣物,让世人们自己明白团结、友善的真谛。
今日实在劳累,暂且就写到这罢。
七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