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到处都很热闹,在轻柳以往的记忆中,睿王府也是个常常热闹的地方。然而如今变了,似乎连王爷的性情也变了,变的爱安静。自从那日从城中回来,连着半个月都不曾看见他,她只能从府中的守卫来判断他仍在。
就在她满心猜思忧虑时,一晚,丫鬟来了:“姑娘,公子有请。”
轻柳忙又重新梳妆,跟着丫鬟来到东院。
经过通禀进入,房中灯火半明半暗,很安静。
“把门关上。”齐佑辰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轻柳关了门,循声进去,见他斜倚在屋内的横榻上,噙着抹淡笑望着她。这一切就宛如当初,她被传寝的第一晚就是这样,那种无形中散发出的尊贵与邪魅,令她刻骨铭心。
“过来。”齐佑辰对着她勾动手指,待她走近,将她扯入怀中。
“王爷……”轻柳双颊泛红,眼中水波闪动。
“没曾想到,你这根柳枝没被他人攀折。”齐佑辰戏谑的笑,说出的话似感慨也似嘲讽:“心太痴可不好,那是要受苦的。”
“王爷……”轻柳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听出了不详。
齐佑辰没让她有再开口的机会,翻身压住了她,霸气的亲吻着,试图以这种方式赶走心中的烦闷。轻柳柔顺的应承,是消除自己的不安,也是安慰他不知的心绪。
一番云雨之后,齐佑辰的眉心却越蹙越深,扫了她一眼,淡薄开口:“你回去吧,本王要休息。”
“……是。”将衣衫重新穿戴,告退。
尽管表现的镇定温婉,可轻柳仍觉得难过。她本就不该天真,以为如今会有丝毫改变,他仍是同以往一样。她所能奢望的只是更久的陪伴。
这晚以后,轻柳再也没被传唤。
转眼已是清明。
清晨,齐佑辰在院中抚弄玉笛,迎着晨风,细细的吹上一曲,颇有韵味。目光望向远空,神思与发丝一起飞扬。
他们到了紫苑,他也该去了。
四月十七,天初亮他便起身。
湛蓝银丝绣纹长衫,腰间扣着宝蓝玉带,发上一顶蓝宝银龙冠,手中一支玉笛。如此一番穿戴,他只带了几名贴身护卫便出门。
马车顺着山路一径前行,在到达荷塘一角时停住。
河边的树下早备有一艘小船,他命护卫们等候在这里,独身一人上了船,顺着荷塘划行。此时天色还很早,风吹着清凉,河中的荷叶初长,还不似往年盛夏的景致。
不知她是否在哪里?他希望她够聪敏,希望她能想起,希望在那里能看见她。这种心态着实很复杂,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被那样的一个女人所迷惑。支起玉笛,缓缓吹响一支曲调,他已看见远处的木桥上立着一抹人影。
再次相见,她仍同三年一样,那隆起的腹部让他心中不适。
她是为了恒儿的眼睛前来,他很清楚,而他前来,并非只为这个。越过她,领先走回紫苑,遇上了齐啸天。
这次见面比预想的要好。
齐啸天的性情他是知道的,心中定是十分愤恨,因此择口便是质问:“你为什么回来?”
齐佑辰听了就笑:“皇兄,我若不回来,恒儿的眼睛怎么办?他也曾是我儿子呀。”
一句话就令对方怒气暴涨,可他偏生就爱看他这样,真是心中畅快。
齐啸天知道他是故意激怒,压了心绪,又问:“你回来,只是为了恒儿吗?我希望你说实话。”
“也为了看看锦儿,我很想她。”齐佑辰一副嬉笑表情。
齐啸天冷笑:“目前这种情况,你再惦记着她有用吗?我劝你早点儿放弃!否则朕对你不客气!”
齐佑辰轻一叹,又笑:“皇兄这话提醒了我,之前皇兄对我的确很客气,但并不能抵消我满心的恨意。皇兄说,这该怎么办呢?我母妃的仇,家族的仇……曾想夺了你最在乎的天下,又想夺了你最在乎的女人,可两样都失败了。皇兄,人怎么能鱼与熊掌兼得呢?”
齐啸天盯着他。
齐佑辰步步逼近,似有暗示的低笑:“我想从皇兄身边取样东西,你说怎么样?”
齐啸天警告的眯起双眼:“你想要什么?”
“皇兄何必紧张,或许……我只是要个人而已。”齐佑辰似真似假的说。
“哼!不可能!”齐啸天一口回绝。
齐佑辰笑起来,又说:“那么……皇兄把天下给我,怎么样?”
“休想!”齐啸天又是一口回绝。
齐佑辰仍是笑着,却突然毫无预警的挥拳而去,一下便击中他的眼部:“皇兄,得到那么多,总得付出点儿代价,若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齐啸天岂是肯白白挨打的人,回过神后也挥去一拳。
两个人打起来,混乱的没有章法,也不知躲避,完全就是相互发泄。有些事情闷积在心中,言语无法解脱,他们便寻求自己的方式。两个人都有挣扎,都有不忍,也都有狠绝。他们都在想,若非那点儿兄弟血缘,单凭对方做的事,他们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报复!
打到最后,两个人都累了,仰面躺在地上,望着逐渐明亮的天不语。
又过了一会儿,齐啸天坐起身,问:“你要在紫都呆多久?”
齐佑辰勾起笑,叹息道:“刚见面就想赶我走呀?我还以为皇兄会多挽留我几日呢。”
齐啸天沉了眼,少顷说:“你很清楚,如今的局面并非朕留不留你那么简单,离开了紫都,对谁都好。偶尔……朕准许你悄悄的回来看看。”
齐佑辰又笑:“皇兄真是大度,臣弟谢恩了。”
齐啸天再次看着他,很希望当初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齐佑辰躺着看天,似乎很入迷,也不知想着什么。齐啸天先一步走后,他仍旧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