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精致动人的姑娘,在这样下着微微细雨的天气里乖巧的坐在你身边与你倾诉衷肠,原本武良夜以为这一幕只存在于那些言情小说里。
张诗绘当初是班上的才女,而班花之位则是让另一个同样优秀的女孩子夺走了。许多男生觉得张诗绘在样貌上稍逊一分或许会更好追一些。但此时看来更像小时候纠结长大考清华还是北大一样幼稚。
武良夜此时也想不起来当初那几年怎么过来的,似乎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回忆。既没有痛痛快快的玩,也没有认认真真的学,中庸才是最不起眼的。到最后武良夜似乎都没能把所有人名字熟练地叫出来。
一束阳光透过乌云直射下来,照耀在张诗绘的脸上。但照进眼睛里的那些光却仿佛照进深湖里一般再也出不来。
张诗绘叙述自己的过往这样平静,说起来自己将死的命运仿佛更平静。她或许数着这一天数了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内心再不会生出任何波动。
原来眼底如湖水般幽深的东西不是悲伤,是死亡。
张诗绘哼着武良夜有些耳熟的古风歌,看着破开乌云的金色光束浅浅的笑了起来。
武良夜才知道张诗绘原来唱歌也很好听,尤其是这种古风歌。即便是她穿着一个打杂用的围裙。
“你知道我唱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武良夜摇了摇头,但内心却有些慌。他玩过许多galgame游戏,就那种有好多选项,不同的选项会引向不同结局的游戏。每次美少女问一个问题都会出现一些选项,结局最惨的选项一般就是那个“不知道”。
好在真实的生活虽然不像游戏那样可以读档重来直至打出happyend那样美好,但至少在选到这些下下等的选项时是不会直接gg的。
“许嵩的燕归巢哦。”
武良夜暗道可惜,自己其实是听过许多许嵩的歌,刚刚竟然没有认出来。
“其实...我也很喜欢听他的歌。”这也是一句很失败的回答,武良夜心里很明白。
从刚刚张诗绘说出那些她的往事时,武良夜心里就很乱。他猜不到张诗绘对自己说这些是为什么,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张诗绘收回了看向天空的目光,掸了掸自己的围裙,“我很喜欢里面的一句,‘堂前的你和我相逢时会沉默,还是会倾诉衷肠’。”
武良夜沉默了,如果张诗绘没有这些过往,两人相遇时最多一人一句“嗨,你好,好久不见”之类的,甚至可能会装作看不见就那样擦肩而过。
这些倾诉衷肠原本是要给那个酷酷的杀手说的吧,毕竟他帮了张诗绘那么多,还帮张诗绘杀了谋乱的父亲,记得张诗绘的生日,会做小蛋糕,简直完美的人。
“他就是那个你曾提到的与你一同陷入‘泥沼’的友人?”
“是的,我事后还问过他是否同意将名字告知你,他同意了,但你似乎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所以该和你在堂前相逢并倾诉衷肠的人是他吧...”
张诗绘歪过头带着歉意一笑,“不是啦,我刚刚不是特指的那个人,在最后的这些时间里有你在就已经很不错了。”
“明明你的语气就很勉强...”
“咳...”张诗绘也有些尴尬,“武良夜同学你又是经历了什么呢?感觉现在的你跟当初已经有很大变化了。”
武良夜心想自己一贯废物,这几年过来除了年纪虚长了几岁,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哪里变了吗?”武良夜有些不明所以。
张诗绘盯着武良夜的眼神,过了良久才确定武良夜似乎是真的不懂。张诗绘也变得认真起来,不仅是认真的翻阅记忆,似乎也在认真的措辞。
武良夜惴惴不安,他清楚的记得张诗绘才女之名是如何来的,不仅是源自一篇篇令语文组老师一致同意给满分的作文,还有一次特殊状况下进行的一次演讲,现编现讲,文不加点的说完。那也是张诗绘在全校得以出名的场景。
武良夜曾不太相信会有王勃那样只是稍加酝酿便可写出滕王阁序的人,直到遇到张诗绘。
但现在她说自己变化时却要思索这么久。
武良夜一阵低落,就好像你某一天被人骂了废物,一无是处,你兴冲冲的打开聊天列表,找了最细心的朋友问他自己优点是什么,他回复我想想,然后便如石沉大海。
张诗绘并没有察觉到这些,但她眼神一亮缓缓道:“以前的武良夜同学是不为人知的特殊,现在是明目张胆的特殊。”
“我以前...特殊?”武良夜有点不可置信,至少科学研究表明好学生与坏学生才给人深刻印象。像武良夜这种成绩中等也从不闹事的学生,是真的不会有人记住的。
“那只是你没有察觉到而已,不说以前,现在你可是能让李守当‘跟班’的人了。”
“学长可能只是不放心吧。”武良夜挠了挠头,自己受到的那场暗杀张诗绘大概并不知情,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
“你对李守是何方人物看样子并没有一个概念。”张诗绘玩味的说道。
武良夜神色一怔好奇问道:“什么概念?”
“放古代,夸张点就是让当朝太子给你当保镖的概念吧。”
看着张诗绘笑嘻嘻的样子,武良夜依旧不明所以,而这大概就叫无知者无畏。
“你们那群人,还有李家的二公子,文家二公子,剩下俩人不认识,但我想也不简单。”
武良夜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周围一群太子爷,即便是同为新生的夏西楼都似乎跟那个任无心关系亲密,可能就像一国公主一般。原来只有自己是个太监?
不管是刚刚入宫的小太监,还是得到皇帝赏识后陪太子读书的心腹太监,都是太监。
想到这些武良夜悻悻然的哈哈笑了笑,“我可能只是一个陪读,没有多特殊。”
“我有一些辛秘,你要不要听我这个将死之人说一说?”张诗绘平静说着。
天色将暗,傍晚的秋风在一场微雨洗礼后也更加凉爽。最勤劳的星星已经亮了起来,巷道更加冷清,除了李守还在那一碗接一碗的喝着茶水,就连茶摊老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按道理来说,武良夜在看到李守时就该过去问问李守来不来这边。但武良夜还是没做,他不想让李守打扰到他们两个人,说起来有些自私。
看着武良夜在犹豫,原本兴致勃勃的张诗绘眼神微黯,“那就算了吧...”
“嗯?你继续说,我刚刚...只是愣了一下神。”武良夜内心向李守暗自道了一声对不起。
“外面冷了,进屋来吧。”
武良夜轻应一声,这才察觉到自己还在端着那个面碗。轻轻将面碗放下后正襟端坐,等着张诗绘继续说。
外面的李守虽然看上去一个人在喝茶发呆,注意力却一直在武良夜这边留着,察觉到武良夜进屋,只是瞥了一眼后又自顾的喝起了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任无心未出世时,也是有修炼者的,我想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并没有学院,各家没有很紧密的联系。直到任无心出现。”
“任无心以绝强的实力,在短短时间内便有了非同凡响的号召力,同时他有着数不尽的修炼资源,用这些作为号召,才有的那次百家争鸣。”
武良夜此时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有些愣神。自己玩过五方界纵横,如果讲的是任无心穿越过去修炼再回来的故事,那任无心就太恐怖了。武良夜瞬间自行脑补了百万字的小说,主角便是任无心,暗自下定决心回到学校一定要抽空好好玩玩那个游戏。
“学院是一个以任无心为首的极强暴力组织,我不清楚任无心现在拥有多少威望,能让多少人听命与他,但他一定是现在世界上最危险的人物。”
“啊?”武良夜顿时懵了,虽然自己与这个传说中的任无心素未谋面,但给自己的观感一直极好。怎么现在听张诗绘说的倒像什么恐怖人物了。
“不过,好在他的精力都在关山。”
“啊?”武良夜更懵了,“是王勃滕王阁序里关山难越的那个关山吗?”
“不是,”张诗绘摇了摇头,“那是一处类似方界的地方,是一处空间战场,极为庞大。此时的任无心大概在关山带领着地球的修炼者征战,当然还有许多普通士兵。”
“怪不得这几年征兵的力度越来越大,我一直以为是抵御太平洋上的大鱼。”
张诗绘打开一套餐具,倒了两杯茶水后轻嘬一口,“真正的情况,只有五大家的知道,我们张家落选,又中道败坏,知道的信息也不多。”
“那...任无心...是正义的吗?”
武良夜努力措辞,用善良邪恶这些词有些幼稚,即便是正义也有些不当,但张诗绘会懂。
“不知道,但他代表的一定是大部分修炼者的利益,至于有没有维护外界普通人的利益,我就不得而知了。”
武良夜太了解那种感觉了,当自己有了这种超能力之后,看正常人的心理已经略有不同。俯视?轻蔑?或许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但正如那个司机所说,这种态度轻微的改变足以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那么自己真的高常人一等了吗?不,武良夜想着自己废物就是废物,即便会点超能力,大概还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