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里相当安静,除了阮裳与竹枝主仆二人外,还有不少人,不过都在认真挑选着书,只有阮裳还在四处打量。
但在一番查看过后,阮裳并没有看到李闲。
不知道怎么地,阮裳轻轻吐了一口气,她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在叹息着什么。
“姑娘?”竹枝问了一句。
阮裳摇了摇头,道:“没事。”说着,便走上书架前,看着上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书籍。
前世阮裳偏爱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不过这一世重生,倒是不再有这样的兴致的,只觉得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她要的是脚踏实地,要的是不再重蹈覆辙。
所以阮裳不去看那些话本子。
在一番挑选过后,阮裳的视线放在了一本古书上。
她正伸手准备拿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抵在了那本书的书脊上,那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间虽有茧子,却并非劳苦所致,而是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
阮裳:“……?!”
这场景,不是话本子经常出现的场面吗?
她定了定神,转头看向那双手的主人。
正是李闲无疑了。
只见李闲微微歪着头,看着阮裳,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这一次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不那么好看的笑容来:“看来很不巧啊,阮姑娘也看上了这本书?”
分明早就已经过了辰时,可李闲还是出现在了这里,阮裳心情莫名的有些难言,说是喜悦吧,又透着几分焦虑,那种似有似无的感觉,就连阮裳自己也讲不清楚了。
闻言,阮裳摇了摇头:“既然世子殿下想要,那拿走就是,我在看别的。”
说着,阮裳就准备要离开。
但李闲却叫住了阮裳:“那怎么行,阮姑娘若是想要,我总不能把它抢走吧?”
“不算抢,我对那本书也没什么兴趣,世子殿下大可以拿走。”
李闲将那本书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继而递给了阮裳身边的竹枝,竹枝一愣,下意识地就接了过来。
“有没有兴趣是一回事儿,但我想将这本书交给你。”
阮裳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那就多谢世子殿下了。”
李闲却摆了摆手,道:“说起来,我还以为你会喜欢那些女孩子常看的话本子呢。”
阮裳:“……”其实确实是这样的。
如果她不是重活了一世,肯定还是会选择那些风花雪月的话本子,而不是这种看上去枯燥无味的古书。
“不过是想换换口味了。”阮裳答地随意。
李闲却眼前一亮:“这么说,你也是喜欢那些话本子的了?”
阮裳不明白李闲是什么意思,但在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谈不上讨厌,以前也看过许多。”
“那就好,我这里倒是有许多话本子,阮姑娘要是感兴趣的话,不如都拿去看好了。”
阮裳还在意外李闲那句“那就好”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李闲已经让自己身边的护卫将十几本话本子交给了竹枝。
那护卫也是一脸黑线。
他搞不懂自己的主子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看这种话本子就算了,自己一个人偷偷看着也就罢了,还偏偏让人家小姑娘也一起看,他都觉得丢脸。
阮裳也是一脸茫然,有一种第一次认识李闲的错觉。
“这……是你的话本子?!”阮裳有一种凌乱的感觉,“你也喜欢看这些话本子吗?”
她与李闲夫妻多年,可从来都不知道李闲居然对这些感兴趣,何况,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天性冷淡的人会抱着这些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那画面——
阮裳不敢去想象。
总之,她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但李闲确确实实地将这些话本子都交给了阮裳。
“倒也不能说是喜欢。”李闲说道,“不过其中的一些情节倒是挺有趣的。”
比如说在书肆碰面然后碰巧看上了同一本书——!
是的,李闲一早就在书肆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原以为阮裳不会来了,可还是选择等待了下去,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阮裳是一定会来的。
果然,他等到了。
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着急出去,而是选择打量着阮裳的举动。
然后他突然想起话本子里的场景,话本子里的男女主在书肆里碰面,还偏偏看上了同一本书,之后缘分接连不断地来,再然后——
咳,扯远了。
李闲是一个很会活学活用的人。
阮裳却越发看不懂了,她相当迷惘:“世子殿下居然对话本子的情节感兴趣……”
李闲这么一个天性冷淡的人,会喜欢那种风花雪月的情节?那为什么又如此坐怀不乱、不近女色?
李闲见阮裳如此,不禁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我不能对话本子感兴趣吗?”
“不是这个,只是……”阮裳突然一摆手,“算了,世子殿下的书我会看的,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闲:“……?!”
天色不早?
他抬头看着外面阳光明媚,唇角一抽,道:“确实天色不早了,不如我送阮姑娘回去?”
那怎么行!
阮裳刚要开口拒绝,可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到李闲前世好像也从来没有这么细腻温柔过,他虽然对自己极好,但也只是相敬如宾的程度,从来都没有和自己亲近过,更不会这么温柔细腻。
毕竟两人身边都有婢子小厮,也没有那么温柔细腻的必要。
“世子殿下要送我回去?”阮裳问。
李闲点头。
“但是……”
李闲面上不动,但却相当在意这句转折后面是什么。
“但是世子殿下若是送我回去的话,被旁人看到了,肯定会有许多流言蜚语。”
那不是更好吗?让世人都以为阮裳与自己一同了,以后阮裳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嫁给自己了。
“这种我不会介意。”说罢,李闲一愣,又补充了一句,“但要是阮姑娘介意的话就算了。”
阮裳这么说,肯定是阮裳很介意啊!李闲有些莫名难言的苦恼,但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