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流逝,转眼就到了黄昏。
阮裳与竹枝二人回到了东宁伯府里,可刚一进海棠院,杏叶就迎了上来。
“姑娘,你知道吗?苏姨娘从庄子里被接回来了!”
“嗯?”阮裳眉头微微一挑,“为什么?”
“听说是苏姨娘有孕了,在庄子上不方便养胎,老夫人特意命人将苏姨娘接了回来。”
“嗯……这样啊……”
杏叶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原来是今日二夫人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无意之间说了一句苏姨娘被阮萧送到了庄子上,原本老夫人倒是也不在意,可二夫人又说了,这苏姨娘可是怀有身孕的,苏姨娘自己倒是没有关系,可苏姨娘肚子里还有阮萧的骨肉呢。
老夫人虽然不重视这所谓的苏姨娘,但对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相当在意的,当即就问弄清楚了苏姨娘被送走的原因,听闻是与阮裳相克,二话不说就命人将苏姨娘接了回来。
阮裳听罢,站起身来,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苏姨娘好了。”
“苏姨娘现在不在杏花院里了。”杏叶道。
阮裳站定,转头看向杏叶,问:“哦?那她在哪里?”
“老夫人让苏姨娘住在常春阁中。”
常春阁是东宁伯府里最偏僻的一处阁院,距离阮裳的海棠院极远,恐怕是老夫人担心那所谓的相克问题,不肯让苏姨娘与阮裳靠的太近。
老夫人肯定不是关心阮裳或者苏姨娘,而是在意苏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阮裳笑笑:“走吧。”
…………
常春阁里。
苏姨娘听闻阮裳来了,脸色一沉,不过旋即就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迎了出来。
“原来是二姑娘来了。”
阮裳也是笑着:“我听说姨娘有孕了,特地来恭喜姨娘呢。”
苏姨娘抬手扶额,故作柔弱:“多谢二姑娘好意了,只不过今日我身体不适,实在是没有办法久站,现在就想躺下休息呢。”
她这是推辞阮裳了。
她才不想要和阮裳在这里虚情假意的对话。
但阮裳却像是听不懂一样,道:“既然如此,那姨娘快进去休息躺下好了,我们在屋里说就好了。”
苏姨娘暗自咬牙。
她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她是不想跟阮裳闲话,阮裳还非要进到屋子里去。
但是苏姨娘没有办法拒绝阮裳,只好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那二姑娘快些进来吧。”
阮裳就仿佛是进了自己的院子一样,进了苏姨娘的房间后,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继而侧头看向苏姨娘,似笑非笑地道:“之前因为我的原因让苏姨娘去了庄子上,还真是心里过意不去呢,不过好在苏姨娘又回来了。”
“那怎么能怪二姑娘呢?”苏姨娘摇了摇头。
“苏姨娘在这种时候有孕,真是巧啊。”阮裳说道,“正好就不用去庄子上了。”
阮裳不觉得苏姨娘这么巧地就有孕了,恐怕是假的,但她肯定是有备而来,不然府上的大夫也能看出她假怀孕的事实。
苏姨娘笑笑:“运气而已。”
阮裳打量着苏姨娘房中一圈,又与苏姨娘闲话了许久,可都没有见苏姨娘露出什么破绽,只好站起身来,道:“苏姨娘早些休息吧,我回去了。”
“二姑娘慢走。”
终于送走了阮裳,苏姨娘松了一口气,继而转头看向菖蒲,道:“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心思不少,你去多盯着她,看看她那都有什么动静。”
“是。”
…………
阮裳回到海棠院后,发现在院中伺候的竟然是婢子知春,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道:“杏叶呢?”
知春忙道:“杏叶姐姐去厨房拿东西了,就让婢子先过来伺候着。”
不大可能。
杏叶若是走了,自然是会让竹枝过来,或者是院内的其余二等婢子,根本轮不到知春这个小丫头来。
但阮裳没有细问,而是将视线落在了知春衣袖间的手帕上。
“这个……是你自己绣的吗?”
知春露出惊喜的神色,将身上的手帕拿出来,道:“是,婢子学了一些绣工,手帕上的花纹都是婢子自己绣的。”
手帕上绣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可以看出知春的绣工十分精巧,与那些绣娘相比都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
阮裳一直都知道知春的绣工极好,这手帕显然也是知春故意这样放着的,才能让阮裳发觉,阮裳也不挑破,而是顺着知春的意思,提到了手帕。
看着知春面上惊喜的神色,阮裳淡淡一笑,继而道:“既然如此,你便帮我多绣一些吧,如何?”
知春连忙点头:“是。”
“就先绣上十幅吧。”
阮裳话音未落,知春面色不由一变。
十幅?!开什么玩笑呢,仅仅是这一幅,就是知春三夜不眠的成果了,若是绣上十幅,那她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她不过是想要告诉阮裳,自己除了聪明机灵外,还有精湛的绣工,想让阮裳对自己多加重用,结果阮裳就将自己当做了绣娘来使唤?
她不由暗暗觉得阮裳实在是过分,而且没有脑子,可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只能在应声后离开。
对此,阮裳并没有放在心上,知春的心思她可是清楚的很,她不过是把知春留在身边而已,根本没有要重用她的心思,既然知春自己要展示绣工,那就如她所愿,让她绣上个十幅出来,估计也就消停了一些,省得以后又跑出来作妖。
若是知春没有这么多的心思,阮裳还当真会觉得知春是个不错的人,可惜,对于知春这样的人,即便是她再有能力,阮裳也不会选择她。
…………
夜色渐深。
银白皎洁的月色洒落一地,也落在了阮裳的发梢上。
睡意朦胧间,阮裳隐隐约约是梦见了几个人。
她先是梦见了李闲,梦见的不是这一世的李闲,而是前世那个天性冷淡不苟言笑的李闲。
她似是看见李闲背对着自己。
他在说话,可话语却淹没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