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希夷刚刚站在伞铺门外打算离开之时,突然从天而降几个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希夷认出他们是魔界中人,和之前追杀自己的是同一伙,微微冷笑,倒是不着急逃跑。
他们身上有魔界独有的印记,周身黑衣团团裹住,只露出能看清事物的两只眼睛,手中则是最适合近身战的弯刀短剑,希夷眯眼:“难道你们一直埋伏在四周,等着守株待兔?”
他们并没有马上回话,希夷继续问道:“上次拿走半本秘笈不算,这次想要全本?魔尊也是够贪的……”顿了顿“不过你们如何能知那半本就一定在我身上呢?”
“少废话。”那人将短刀变作攻击的方式,微微颔首“我们当然知道,你绝对不肯将秘笈交托他人,必定随身携带,才符合你的性格!”
“我的性格?”希夷一愣,呢喃着这几个字“你们和我素昧平生,如何知道我的性格?”
那人微愣,并不打算多言:“若是你肯交出秘笈,兴许我们会放你一命,若是你执意不肯……”
“话真多!”希夷反倒有些不耐烦,扣着耳朵“这些话我都听腻了,好像我交出秘笈你们就真会放了我似的,你们虽然忘了,可我却记得,当年长生阁是毁在谁的手里,我若是求饶,都对不起师父给我起的这个名字!”
希夷并不知道自己会有多大胜算,只不过如今身体里流窜的这股力量已经和当初的自己截然不同。
只是在金陵城内必会伤及无辜,希夷便率先向郊外跑去。
从小生活过的地方,自然知道哪里人烟稀少,于此她有自信不会迷路。
可以希夷的本事对付不断增加的魔界中人着实吃力,再加上长途奔波,手上的力道逐渐减弱,在一次袭来的力量没有接住而被直接掀飞撞在了一棵极为粗壮的树干之后,背上火一般的疼痛,犹似当年。
希夷冷笑着爬起,看着不断逼近自己的人,身后是万丈悬崖,身前是洪水猛兽,前后皆是一死,希夷紧紧攥住手里的秘笈,那是师父临死前的嘱托,必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一旦得到全本的秘笈,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如此想着,她后退的脚步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走到这里是必然的话,那就让这个必然成真吧。
只是在希夷才刚刚退了几步,一阵强烈的剑气袭来,混合着奇怪的邪风,那些人只是向旁边对望了几眼之后纷纷逃窜,一溜烟不见了。
希夷不解的看过去,那站在不远处着一身牵牛花色衣衫的女子迎风而立,扬起的发丝将她的背影称的伟岸无比,只是她那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颜向自己方向偏过时,希夷曾以为的坚强瞬间化为乌有,竟突然泪如雨下,无法停止。
“大师姐……”
三个字,那女子本打算离开的脚步骤然停下,怔在原地,三年了,时间转瞬即逝,竟走的如此飞快。
希夷慢慢向前挪步,步履蹒跚,楚夜阑只定了一瞬之后,大踏步离开,魂牵梦萦了许久的人终于在眼前出现,希夷无论如何都不能轻而易举放她离开,她呼喊大叫,脚下不稳,踉跄着跑了几步之后跌坐在地,手肘和膝盖皆有擦伤,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恳求她停下来。
楚夜阑垂首,还未转身,男子清冷的眼眸扫过淡淡道:“你心软了?”
“鸿文?”希夷清楚看到那人的面容,不可置信的眼神又瞥向楚夜阑“这些年,你竟然和他在一起?”
楚夜阑没有回声,鸿文轻蔑的瞥了一眼,而后道:“今日救你不过是她看在你们往日的情份,日后若再遇见,就只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为什么?”希夷顾不得身上的擦伤,狼狈的走到她身后,扯着她的衣角,皱眉苦笑道“为什么是他?当年长生阁被灭,师父的死,皆是因他而起,这些都是……”
“闭嘴!”鸿文突然加重了语气,抽出手里的剑直抵她的咽喉“你若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
“我没有!”希夷毫无退缩“当年我亲眼看到你杀了清欢师兄,你毫无犹疑一剑毙命,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大师姐,我既然叫你一声师姐,就是请你告诉我,当年是不是你,背叛了长生阁,背叛了师父,与贼人狼狈为奸陷害至死!”
楚夜阑的脸色愈加苍白,瞳孔微颤,这些事她从来不知道,可是她没有问也没有回,只是轻轻将希夷的手从她衣角上拂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从始至终,半句未言。
鸿文冷笑的看着希夷,抽回手里的剑,再次警告她:“今日放过你,只是出于我的好心罢了,而有些话你若聪明,就休得再提!”
拂袖离去,随风即逝,一切都仿若梦镜般毫不真切,若是其他人如此便罢了,可她是在长生阁那四年风霜与共,患难之情胜过手足的大师姐啊,曾当做亲姐姐一般的存在,如今,却连陌生人都不如,她那般决绝的背影,让希夷攥紧手掌禁闭双眸,是无奈也是失望。
走远之后,楚夜阑微微侧眸:“多谢。”
“无妨。”鸿文的声音如面相一般清冷,只是难得对她多说了些话“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拒绝,只是也不希望你多事,毕竟……如今身份不同。”
“我知道。”楚夜阑同样淡淡的“只是希夷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不信我?”
“没有,只是……”
“相信我便够了,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楚夜阑点头的时候,却不似从前那般的坚定,被鸿文尽数收进眼底,只是他不问,她便不会说。
可谁都知道,这一面过后,他们的心底都会埋进一颗怀疑的种子,这颗种子若是日后生根发芽,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可希夷仍旧相信楚夜阑会有回心转意的一日,会来告诉自己,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