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发现殷向南比刘宁更爷们儿一些,虽然我俩干了架,可他很识大体,我们打算护送他回家,令他非常感动,刘宁就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家都不愿意搭理他,觉得他一点儿勇气都没有。
被我那把大火这么一折腾,整片儿山村都安静多了,村子里还有活人,看到我们立刻吓得躲进屋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胆儿小是肯定的,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下,独处一定不安全。
几乎转遍了整个村子,终于让我们找到了一个带货箱的白色五十铃,邮箱还是满的,殷向南常年开车,知道怎么放油,他找来一根软皮管,一端插斤油箱,朝管子里吹了一口气,在气压作用下,汽油汩汩而出,进了奥迪的邮箱。
放了半箱油,两辆车都能开了,大家都很高兴。
殷向南开了十年车了,水平比文胖好得多,我们一共16个人,五十铃最少要带10个人,这东西不如轿车好开,文胖不敢托大,殷向南主动请缨,开着大车,文胖开着奥迪,奥迪明显比货车舒服,按理说应该女人优先,静静大伟,邢峰和笑笑,这两对也不好把他们分开,就让他们坐奥迪,我们几个都在货箱里呆着。
这火车平时应该是给屠宰场送肉的,别提多臭了,就没关后门,我们看着大学慢慢远去,各有心事,路上时常见到三两个行尸走肉,在路边啃食死人,路况也非常混乱,许多车侧翻在路中间,应该是地震后的惊慌引起的。
不论如何,再见了大学,四年里没怎么学过习,但是日子过的逍遥而且快活,曾想过无数种潇洒离开这里的方式,却从不曾预料到,竟然最终的离开,是坐在货车上。
路况太差,根本加不起速来,两辆车几乎稳定在电动车的速度上缓慢爬行,过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开到县城,城里也是一片死寂,这跟我想象的差不多,太阳已经出头了,行尸们不敢上路,之前的地震破坏力很强,许多高楼发生了坍塌或者倾斜,公路上也出现了许多裂缝和沉陷,四处可见血肉痕迹。
地震后大家都认为外面才是安全的,跑出来的人却不曾料到,比地震更大的危及在室外等待着,我甚至揣测,这次灾难破坏力恐怕是空前的,这个城里死亡人数很可能超过百分八十,最繁华的街区,已经看不到活人的身影了。
殷向南父亲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他家底殷实,家住在县城最繁华一个地段,金区豪庭。
这个小区被当地人成为“富人区”,小区选址是很考究的,背面有高山,南面是个大湖,是个好风水的地方,一共五十户,家家都是带院子的独栋别墅,价格在四五百万,不是寻常人家住得起的。
车子驶入小区,道路干净平坦,两旁冬青修剪的特别漂亮,一进小区就觉得心旷神怡,满鼻子的花香。文胖感慨道,“有钱真好!”
进入这个小区只有一条窄路,看上去地震对这里的破坏并不严重,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觉得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这里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路过第一栋别墅时,我看到院子里的妇人还在浇花,她抬头看我们,估计是奥迪上的血迹吓到她了,水壶都掉在地上,她掏出手机看上去要报警,倒是拿着手机摇晃起来,显然,这里也没有信号,这一切不是做梦!
殷向南的家是离湖边最近的一家独栋双层别墅,他甚至在院子到湖边修了一条小路,还在湖边修了个微型码头,湖里停着一艘小船,随着水纹微微摇晃着,他上课的时候讲过他很喜欢钓鱼,这里估计就是他钓鱼的据点。
我们停了车,我下来一看,这是个欧式风格的精装别墅,尖顶红砖,看上去温馨优雅,院子围墙有两米多高,大铁门却紧紧管着,上面还带着锁,难不成殷向南媳妇儿逃难去了?
殷向南盯着铁门,上面栓了一条粗大的铁链,他立刻眉头紧锁,他忽然砸门喊道,“孙倩!孙倩!”
孙倩应该是他媳妇儿的名字,他说过,他老婆也是教师,教初中英语,我看他表情不对头,赶紧问道,“怎么了,你没钥匙?”
他急忙道,“这个铁链,不是我家的!”
我一愣,难不成有人闯入他家了?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见里面无人应答,殷向南慌了,立刻就要从铁门爬上去。
正当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在我面前的铁门上立刻火花四溅,殷向南失手从门上摔了下来,我们都赶忙后退,离开这镂空的铁门,靠墙躲着。
里面有人冲外放黑枪,好在打在铁门上了,要是子弹刚好穿过空隙,指不定就打在谁身上了。
“你家有枪?”我压低声音问殷向南。
“没,没有啊!肯定是其他什么人在我家里!”殷向南脸色刷白。
我看到在殷向南头顶,有个黑影露出头,掏出一把黑漆漆的手枪瞄准了殷向南的脑袋。
我刚要出言提醒,就感到一个冰凉的铁管儿顶在了我的天灵盖儿上。
“动一动就打死你!”一个声音在我头顶传来。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枪指着,这太可怕了,对方手指一动,眼前这一切就变成里一个世界了,我下意识的把双手举起,示意没有武器。
从两边墙上陆续跳下来五六号人,两个手里拿着枪,其他人都拿着砍刀,有两个挽着袖子,我看到了他们胳膊上青红相间的纹身,我一想坏了,这真是背字儿走到家了,这是遇上江湖人了?
看到明晃晃的枪口,学生出身的我们哪儿敢抵抗!我倒是幻想自己可以忽然超人附体,把这些坏蛋全部干翻,可现实情况确实两个腿抖若筛糠,我被其中一个家伙一脚踹在后膝上,趴到地下,双手被他搬到身后,一条绳子在我两臂间来回穿梭,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五花大绑了。
也忽然觉得电视上英雄爆发的时候能把绳子挣断是多么可笑,这样被捆着,胳膊根本用不上力!
里面一个矮小的黑衣男打开了铁链,门开了,我被后面拿枪的家伙一脚踹在屁股上,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向前走!别回头!”后面的声音冰冷说道。
我恍惚间瞥见大家的待遇都差不多,都被捆了个严严实实,这可苦了三个女孩儿,这帮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眼就撇到舒曼胸前多了几个脏乎乎的手印子,她身后的两个小流氓还在奸笑着。
敢怒不敢言是多窝囊的一件事儿啊,可兵器就是这种让人丧失一切尊严的东西。
女孩子们不断哭闹着,“别碰我!”这种令我们这些男同伴十分揪心的字眼儿,我几乎听得到我的兄弟们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
院子占地可不小,估计有接近两百平,左边一半的空间长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才抽着绿叶,看上去像是某种花,右边的空地有一个小型的旋转滑梯,角落里还放着烤炉,烧烤架之类的东西,看得出,殷向南十个热爱生活和家庭的人。
走到门口时,我看到一个高大的家伙出现在了二楼阳台上,他嘴角带着老大的笑容,年龄不过三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皮衣皮裤,左手夹着一根雪茄烟,他身旁站着个身穿粉色棉绒睡衣的女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头发凌乱,左眼青黑,脸颊红肿,看上去是刚挨了打,这女人被他掐着脖子,领口松松垮垮的,我几乎能想象的到,这个可怜的女人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样的惨事。
“向南!”那女人看到我们,几乎挣扎着要从上面跳下来!
殷向南也疯了似的挣扎,“孙倩!放开我,混蛋!混蛋!”
我觉得心口一闷,旋即看到殷向南跌跌撞撞摔了进去,登时头破血流。
孙倩几乎尖叫着旋转楼梯上跑了下来,扑倒在殷向南面前,抱起他的脑袋。
“孙倩,他们……做了什么!”殷向南吐掉嘴里的血沫,咬牙问道。
孙倩起初只是哭,哭的非常难过,说不出话来,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孙倩身形娇小,线条柔美,皮肤更是白皙细腻,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个皮衣男对她做了什么。
“他们……抓了娇娇!绑在阁楼上,威胁…我…”孙倩抱着殷向南的头,哭的泣不成声。
殷向南暴怒了,他大吼道,“你们这些畜生!”
我看着他挣扎这爬了起来,被纹身男一脚踹在小腹上,立即又摔倒在地。
楼梯口响起稳重的笃笃声,我抬眼一看,那个抽雪茄的皮衣男下楼了,他眼小细长,嘴唇肥厚,头发没有光泽,刘海软趴趴的遮住了额头,长得有几分猥琐,却非常魁梧,我猜这是个流氓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