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远郡的景月一行人行路极为迅速，只是三日时光便临近了宁宇军镇守的南阳郡。若非顾及弱女子严可，怕是要更快些。正是这般快速赶路，让久居京城的严大小姐马术水平讯提提升。
宁宇军镇守大明东疆，是四镇军队中最靠近京城的。只看名字也能瞧出端倪，所为“宁宇”正是要保证当今天子朱宇的安宁，而朱宇本人当年也正是率领这支队伍的大将军。
宁宇军所镇守的东疆是由自北向南的东海郡，远洋郡和南阳郡三郡之地所形成的防线，这条防线沿海，是四镇军团中唯一可以驻扎在居民中的军队，是出了名的“香饽饽”。毕竟驻守之地临近民生之所，平日里的生活也就少些枯燥，比起镇南启元军驻扎在深山老林，镇西西岚军驻扎在风沙漫天的西漠，镇北军驻扎在一片雪白的天寒之所，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但谁也没想到，最先乱起来了的倒是最为太平的东疆。毕竟东疆之外都是海上小国，隔着汪洋不说，就算近在眼前，宁宇军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就算是里面国土最广的逐日国，国土也就勉强抵得上一个南阳郡罢了。
但如今水中悍匪已经登陆横行，紧邻南阳郡的江南道已经苦不堪言。谁也不知道为何最为富饶的江南道为何没有宁宇军设防驻扎，听说大明的首辅大人前两日还在江南道遭人行刺受了伤，可见匪乱已经何其夸张。
只是近两日南阳郡内也开始设防，所有进出的百姓皆需要登记名录，出示当地官府审批的通关文牒。听说一份从江南道进入南阳郡的通关文牒已经炒到了一万两银子，即使如此也是有价无市，当地的富商都快要抢破了头。毕竟带着家产进了南阳郡说不定还能过上太平日子，可要是留在江南道，说不得哪天一干家产就要都被土匪抢去。
要是问，他们为什么不逃往更为富庶的成庆府，那可就是犯了天大的忌讳。
成庆府的官员早就组织当地富商的家奴和驻军分批守在所有入境关口，所有江南道难民一概不得入内，强闯者按匪徒谍子判处。
此刻江兴郡的“乐然书院”和“梦兮学宫”大肆论断此中真意。有人认为国为民生，当救，隔江南道难民于安稳之地外，不可取。而有些人则认为，国为平天下，为多书人谋，不可因小节而失大利，应从长计议。看似黑白分明的辩论，却在不觉间默许了江南道是乱地，在心理上已经忘却了江南道亦是明土。
这两座十几年前大明最为著名的两座书院，如今终究还是少了当年那份浩然，那份读书当为天下谋的锐气，那份臣死社稷的本真，只剩下了读书人高高在上指手画脚纸上谈兵的口舌之争。
大概整座中原的书院都是如此吧！
但朱宇很清楚，江南道是乱地，更是明土，他不会像很多读书人那样只要火没烧到自己眼前就可以大肆妄言，他是大明的皇，他想的是如何在逐日过流匪手中夺回江南道的控制权，保住百姓的安稳。
“凌谋，朱焕到了南阳郡？”
御书房的屏风后走出一人，正是一身玄衣手握折扇的“影子”丞相。他曾与朱宇在皇宫后山交谈，此刻出现的位置，当真如同影子一般，无声无息。
凌谋一摆手中折扇，找了个位置自顾自坐下，朱宇没有怪罪他的无礼，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到了，昨日就到了吧！有醒王亲自出马，想来胡大帅会给面子的。到时候给他人马，江南道之乱平定。”
朱宇冷哼一声。
“之后也许该跟逐日国好好算算账，放任流匪进入明境，居然说国小无力，帮不得大明平乱。”
凌谋微微一笑。
“六扇门已经查实，流窜的水匪中却有逐日国武士，之前刺杀首辅大人中便有这些人！”
“逐日国的官方军队确定暗中支持了这些人吗？”朱宇不安问道。
凌谋合上扇子，紧握扇子的手指节捏的发白。“必有逐日军方混入其中，有人想趁着大明今日的乱象浑水摸鱼。”
“如今各地的天灾人祸情况如何？”
凌谋略加思索。
“南阳郡和远洋郡的海风受难已经随着风平浪静暂时平息，只是海边民生尚需时日恢复，不过有了后续的各门派长老失踪之事，南阳郡还算不上太平。”
“离幽道的旱灾已经查实，确有歹人布下恶阵想要把整个离幽道变成一片养尸地，如今那头旱魃怕是成型了。昨日接到国师调书，观星监中半数方士已经动身，希望可以镇住旱魃！”
“江南道的流匪已经聚集了七千余人，他们混入百姓家中，又有当地官府打掩护，当地驻军剿匪收效甚微，自身却损失惨重。装备当地驻军的一批批精良的军备物资隐约中已经为流匪以战养战。如今只能靠胡大帅派兵给醒王殿下。”
朱宇眉眼间现出忧伤，不过很快便隐藏起来。
“朱焕被凌居教过兵法，我不担心他的能力！”
凌谋的神色并不轻松，他也被凌居亲自教导过，但此中困难，他自问没有胆量妄言必定顺利解决。他只是在好奇那位在朝不明朝政，在野亦无贤名，十几年来只出京去过一次西塞秋阑湖的当今皇帝同父异母的亲弟弟醒王朱焕为何皇上对他寄予厚望。
“皇上，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还不清楚。”
朱宇一愣，“坏事？”
凌谋点了点头。
“隐明卫暗探查报，上楚兵马累聚十五万，四散于泠度冰河周围，已经远远超过大明当初限军上楚五万的数额。”
“十五万？！”朱宇眉头紧皱，“上楚小公子现在何处？”
“上楚王的弟弟楚宁将墨玉龙珠送到大明后，一直住在祭酒大人家开办的青山别苑，整天和莫帅的孙子莫笑宽混在一起。”
“我本来想放他走的。他不像楚隋元，撑不起一国的国运，我倒是想见见他的哥哥。”
朱宇忽然站了起来，“传令镇北军谨防上楚。多年无帅的镇北军也该有个名副其实的大帅了。”
“嗯！”
“大明危难之时，你我都要竭尽心力了。”
凌谋忽然想到了什么，微笑道。
“其实还是有一件好消息的。”
“嗯？”朱宇不可思议地看向凌谋，穿着如黑无常似的凌谋口中还能有好消息？
凌谋清了清喉咙，慢慢道：“皇上亲口封的奇侠令如今也在赶往南阳郡，说不准马上就要和醒王碰头了！”
朱宇一愣，而后哈哈大笑。“确实是好消息呀！难得的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