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看着突然出现的武当派三人,没有理会嬉皮笑脸的霍真,也没有去向清玄施礼,只是走到算命先生面前,行礼道:“在下景月,还未请教道长仙名!”
算命先生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眉眼间忧伤一闪而逝,“景公子不用多礼,小人只是江湖上的孤魂野鬼,无能去讨个公道,今日不过是报恩而已。”
风声渐缓,景月抬手抚摸着细腻的风,嘴角同样泛起苦笑,“先生知道我的身世?”
紫衣人破军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景月,声音中透着刻意伪装的沙哑,“景月,我先离开了!”话音落,不等景月回复,双足一点,俊逸的轻功带着这高挑的身子快速消失在屋檐之上。刚刚那些被制住的杀手们麻穴随之而解。
景月似乎从未准备回答破军,双眸仍旧盯着算命先生。双眼微眯,似乎想要看穿他心中所想。
由于朝廷已经张贴皇榜昭告天下,景月如今的身份依旧还是奇阁的奇侠令。再加上齐铭蕴暗中已经和自己这位师叔透露过丝毫,清玄已经猜到了这位景月便是曾经护送齐铭蕴回到武当的郝南正,虽是未见过这张脸,但是也算是早已见过。上次那腰悬绣春刀的锦衣卫将领如今一身破旧布衣站在自己面前,当真是恍如隔世。
不过令他更为诧异地是,自己这位早年离开武当来到这丰衣城中算卦为生的师弟,为何愿意为了景月向多年不曾联系的武当派发出信鸽。
“庭路,你当真识得景月的身世?”他好奇问道,一旁的徒弟霍真始终竖着耳朵等着听着其中八卦。
被称为“庭路”的算命道人,嘿嘿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师兄莫要再问,我不会说的。”
“难道与古城小轩有关?”清玄双眸骤然瞪大,死死盯住算命道人,“赵庭路,你到底陷进去了多深?难道景月是孤城小轩出来的人?”他望向景月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景月长舒一口气,看向算命道人,“您就是武当百年难遇的奇才,十五岁入玉黄境,十七岁入玄宇境,二十岁摸到地藏境门槛,后出山一心问世间道,弃武修法的庭路道人。”
赵庭路昂首而立,“是啊,二十年前还曾经是江兴凌家军智囊府首席智囊之一,武当弃徒,如今的丰衣城装神弄鬼第一人。”说到最后,他的忧郁一扫而空,眼神中满是喜悦,看上去最后一条比前面所言的那些世人眼中的莫大成就还要令他自豪。
“嗯!师傅一句气话,你跑的倒是比谁都快哦?”一向以不苟言笑著称的武当授功长老清玄此刻阴阳怪气。“当时是谁被那人一句话拐跑了,说好踏入地藏境界就要安排你去后山习武,我武当唯一的术法双修第一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掌门人的人,就这样被那人一句话拐跑了?”
霍真听到江湖八卦,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谁呀?师傅,谁呀?!”
清玄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目标,一巴掌拍在霍真的头上,“还能是谁呀?凌居呗!那个十几年前的不世书生。一句‘江湖乱,天下乱,不出山看看’,给我们这位武当得意弟子直接骗出山去。”
赵庭路没有反驳,只是叹了口气,踏步离去。今日驱贼出城,以后这座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今日这座城凄然无物,寂静无声。
长亭外,笑面佛面色难看。
“你回来了!”那袭白衣白纱遮面,不冷不热道。
笑面佛嘴角挂着狞笑,“他的运气太好了,我下次必杀景月。”
忽然,白影一闪一只青葱般的玉手按在他的头上,五指如钩,寒意袭人,这份寒意与此刻远在京城的寒月冷霜秋的“极寒血魄指”如出一辙。只是这一抓的杀气更重,令笑面佛感觉到莫名恐慌。
“你最好记得你现在说的话,要不然你该知道后果的。”白衣女人言语森然,字字入骨,甚至熄灭了笑面佛对这个女人的最后一丝淫心。
他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是地藏境下无敌,即便是苍云派手握圣王剑的柳云风,他认为自己也可以一战。他明明听师傅说过这个女人还没有踏入地藏境,为什么同样是玄宇境巅峰,却依旧有这么大的差距。
白衣女人森寒的五指轻轻散去,“七杀前辈有你这样的废物弟子,也算是此生一个污点。”
笑面佛听后大怒,愤然抬头却发现那女人已经走到了长亭中段,那份闲庭信步的淡然,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姿态,又令他连反驳一句都不敢。
“终有一日,我要像师傅一样成为那几人,那时候,你这女人也休想再骑到我的头上拉屎。”他张开右手抹了一把脸,愤恨转瞬即逝,脸上是近乎扭曲的嗤笑,“贫僧笑面,终要杀你景月,吾心圆满,自可立地成佛。”
这一日,笑面佛境界再升,他好像终于看清了自己与那白衣女人的差距,无奈一笑,“原来还是差你一线。”
说完,安然离去。远处那一座座大宅子中,无数的美女正等着他去享用,何必为这件事耽误了他的“正事”呢!本来在他的预想中,寒月冷霜秋和这个白衣女人也该在此列的,可惜了冷霜秋马上就要问斩了。
京城天牢,关押着大明最为重要的钦犯,慕雨阁由于其“出色”的表现使得冷霜秋和冷烈两位首领也受到这份钦犯待遇。自锦衣卫成立之日起,天牢便是锦衣卫的管辖范围,此刻一个身躯伛偻老人在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的陪同下走入了天牢,看狱卒对老人的恭敬程度,这二位不速之客的身份自然也是不容小觑。
老人走过悠长的廊道,站在光线暗淡的牢门前,用手摸着光滑的粗壮栏杆,看着里面满山锁链的一男一女,摇了摇头。“二位,能否和我说说景月的故事。”
里面的女子睁开双眼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那身材健壮的男子看着发病的姐姐和牢房外那位看上去十分友善的老人,皱眉道:“你是谁?”
老人疲惫的眼皮耷拉下来,迟迟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