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红衣的柳叶刀上下翻飞,“割”字诀深得要领,一招一式从不循规蹈矩。而另一方的紫衣人仿佛就没有想过要反手进攻,只是在躲闪之余,屈指弹在刀侧。指力极大,若是柳红衣不是全力运气握刀,柳叶刀早就脱手而出。
即便对方招式再简陋,毕竟差着境界,如今看来倒像是那人在逗弄她这个孩子。柳红衣抽身而退,眼神中闪过几分疑惑。对方这般云淡风轻地挡下她的柳叶刀,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这个蒙面人到底在想什么,真的只是救走景月吗?
她飘然落地,见到对方并未追击,心中松了口气。“大和尚,他很强。”
笑面佛嘿嘿冷笑,“无妨。”
说着,他的身子骤然拔地而起,凌空拍出三道掌风,声势凌厉。屋顶之上的古道破军用手指摩挲着面具,面对迎面而来的掌风,大袖一扬,六柄飞刀破空而去,飞旋的刀不禁破去了掌风,还仗着去势直奔笑面佛面门,六柄飞刀互成掎角之势,竞相追逐,看在笑面佛眼里如一朵盛开的刀花。
笑面佛理都未理,身形不停。飞刀撞在他的身前,仿佛碰到了铜墙铁壁,肉眼可见的护体罡气直接将飞刀弹开。那一刻,笑面佛的目光终于在那张面具之下的眼眸中看到一丝讶异。他笑容不减,扑身而上,破军却不做纠缠,身形不断后退,只一会功夫已经从这侧的屋顶越上了另一边的屋顶。面具之下的破军骂了句娘,身形后退,年纪轻轻已经是玄宇境惊梦期,足以傲视同辈所有人,所以他可以云淡风轻地接住柳红衣以为已经足够凌厉的刀,但是碰上已经站在玄宇境惊梦期巅峰半只脚踏入地藏境的笑面佛,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尤其是他的护体金钟,自己根据唐门三打演化而出的“唐门六打”居然对其毫无影响。
破军硬着头皮与笑面佛对了几掌,掌风呼啸间,杀意外溢的笑面佛铁掌威力不减。双臂险些脱臼的破军,面具之下,痛楚早已让他痛苦不堪地咧着嘴。他双手背后,努力维持着高手风范,双方换气之时,他眼神复杂地偷眼看向悠闲闲坐的景月。他想大声喊“快跑”,可柳红衣就在那盯着景月,他只得歪了歪头示意景月。七星中一向最为狡猾的景月,此刻却像个大傻子抬头看着他,看上去比他还要有信心能够战胜笑面佛。
笑面佛早在他和柳红衣交手之时便已经断定所谓的古道破军虽是天赋异禀,但也只是刚刚晋入惊梦期的实力,若是跻身大明奇侠,虽不能和墨侠常道南剑盗明格相比,但怎么都该排进前十,但对上他明显仍有不足。几招交手,他断定对方能成为所谓古道破军,定然是靠着那神出鬼没的飞刀手段,可以瞬间制服许多人,若是单对单,明显不懂深奥拳脚的破军即便对上同等境界的人也会落在下风。
想到这里,笑面佛乘胜追击,两只手掌逐渐泛起烈焰般的红光,在微寒的空气中冒着白雾,“古道破军,此次协助薛凌旭捣毁我慕雨阁十五个分舵,上百杀手因你而死,既然决定了做朝廷的狗,今天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说着,他双掌齐出,直直砸向已经强弩之末的破军。
他这一言道破,终于让景月知道了薛凌旭如此快速建功的原因,原来七星有人出手了。肯定不是琥珀主的命令,难道是破军自己想帮薛凌旭?他骤然起身,一旁的柳红衣刀立刻出鞘,横眉冷对衣衫破旧,看上去毫无杀伤力的景月。
掌落,破军的身子诡异地横向挪移了丈余,堪堪躲过双掌。笑面佛嘴角挂着冷笑,果然此人还有些保命的手段,可惜也不会让死期延续太久。
他正要再次上前,忽然,天边传来一声断喝,“慕雨阁也敢来清远郡撒野?”
三道身影出现在街道上,皆是一身干净的道袍。只是有一老一少穿的破旧些。
老的那个景月认识,正是要给周二福算命后来又救下自己的算命先生,小的那个他也认识,居然是那个口口声声不愿下山的武当年轻一辈的二弟子霍真,此刻正挂着一脸坏笑看着景月。而那个唯一能对屋顶之上的笑面佛造成威胁也是刚刚发出断喝之人,景月也是见过的,曾经化身郝南正担任锦衣卫百户期间护送武当大弟子齐铭蕴之时,曾遇上这位来接齐铭蕴回山的真武堂授功真人清玄。他对清晨和霍真颇为熟悉,也是那一次见过这位清玄道长和一众真武堂长老才发现原来武当山也有这么严肃的人。
“破军,你打不过他的,还是快下来,让我师傅上吧!”清玄瞪了一眼这送自己下山,后来听说景月有难直接决定出山的徒弟。
“嘿嘿。”霍真尴尬笑笑,赶忙闭上了嘴。
破军自然趁着笑面佛失神之际,赶忙抽身退后,他随手一挥,那些刚刚飞掷而出的飞刀竟像是施展魔法一般尽数飞回他的袖中,其中还包含最初射向笑面佛和柳红衣的两把。
笑面佛眉头微皱,嘴角的笑容泛着清苦。“景月,你的运气真是好!”他刚说完,忽然发现,刚刚还在景月身旁不远处的柳红衣已经没了踪影。他心里骂了句娘,也同样抽身离去。
距此地不远处,一座深山中,长亭外,那个病怏怏的女子和那个扛着巨斧的弟弟已经一同被活捉入了京城,而此刻站立的依旧是最初那袭白衣。白衣女子脸上带着精巧的金色面具,转过身,她没有见到那对姐弟,也没有听到那声清甜的“大姐”。她站在这里只是在等那个光头回来复命。
慕雨阁的据点已经全部被捣毁,但还好人死的不多,慕雨阁也该回到地下了,也许用不了多久,这些年吃得苦都将得到偿还。她望向漫着雾气的深山,等着眼眶中的雾气逐渐干涸。也许等笑面佛做完最后的风波,就要轮到他为慕雨阁明面上的收场画个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