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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崖高人远 (1)

赵信只伤心得一阵,金兵又已攻至,忙止住悲意,道:“狐儿,你快自行运气疗伤罢,我抵挡金兵。”说罢,出剑如风,刺倒了四五名身遭的金兵,白狐女遂放下剑,坐在地上凝气疗伤。

完颜亶生怕白狐女被伤,叫道:“不可伤了白姑娘。”金兵刀枪登时皆向赵信和范铁芙招呼去,再不敢对白狐女下手。围在赵信身边的金边越来越多,范铁芙也中了两枪,赵信过去将她护在身边,身上也受了数创。

白狐女如何再有心思疗伤?站起身挥剑刺开数名金兵,但她牵引内息,一口血吐出,赵信抢到她身边,情知无法让她在这乱阵之中疗伤,心生悲凉,道:“狐儿,信儿便和你死在一块罢。”白狐女道:“不,信儿你快逃去,逃去了另想法儿救你的父皇母后等人。”

赵信摇了摇头,道:“不,信儿岂能丢下你不管?你说什么话信儿也不相信你啦,你说你会每日疗伤的,现下却……”白狐女悲道:“那信儿你的父皇母后怎么办?你已到了漠北来,难道也不救他们回去么?”

赵信道:“现今信儿也救不出他们来了……”白狐女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并杀出去。”二人抱一死之心,当下背贴着背与金兵相斗,范铁芙在一旁助白狐女。

密密匝匝的金兵也在围着方七佛大斗,一名叫完颜宗敏的大臣叫道:“去捣烂了陛下御座上那尸体。”众金兵一下醒悟,数十人举刀枪抢去,要将方思尹拖下御座砍成肉酱。

方七佛大惊,急去护方思尹之尸,然金兵势大,方七佛难以暇顾,只得抱起了方思尹斗众人。他怀抱一人,威力大减,众人围攻得更加紧了。

便在此时,一大队兵马冲至,约有二千余人,个个黑盔黑甲,执长矛长戈,策马驰骋。完颜亶见来的是重骑营的兵马,心下顿宽:“这抱着死人的疯子武功着实厉害,幸有重骑营的兵马到来,不足怕他了。”又向白狐女瞧去,见她并未受伤,寻思:“她公然跟那姓赵的在一起,杀我兵马,我该是擒是放还是继续要她和亲?”竟颇为踌躇难决,当下又叫道:“赵信,你还想你的父皇母后等人回大宋么?你再不弃械投降,你的父皇母后等人就性命难保了。”

这正是赵信所担心的,他最怕完颜亶以他父皇母后等人性命威胁,手足一下软了。两名金兵看他出招变慢,趁机分从背后偷袭于他,范铁芙眼明手快将二人刺死,惊道:“赵大哥,你不可分神,我们如何是好?”

赵信脑中飞速盘算:“我已大闹完颜亶皇宫,只怕完颜亶是不肯议和的了,到时他纵然不杀我,也是将我变成阶下囚,自己一身性命也不算什么,狐儿的伤却是不能帮她治了,她必也伤重而死……”想到这儿,心底又绝望之极,不知如何抉择。

忽然范铁芙惊呼一声:“啊,赵大哥白姑娘,你们快看,那些冲来的兵马杀的是金人。”二人回过神来一看,果然那些黑盔甲的兵马正在与外围的金兵撕杀,顿时惊喜至极:“这是哪儿来的兵马?怎地会杀女真人?”

一名黑甲人拉开数支大箭射向完颜亶,箭声呜呜,箭去如电,显然发箭之人膂力惊人。两名金将举盾牌挡在完颜亶跟前,数名金兵则来打箭,然而那箭好生威猛,那数名金兵挥刀格出时,众箭已从他们的咽喉胸腔间射了过去,竟挡格落空,箭势不衰,又从那两将的盾牌射入,穿透盾牌,将那两将射死,箭羽留在二人身上,箭势才止住。

完颜亶看着两名骁将在自己身前倒下,吓得面色大变,手足无措。那人又要发前时,他急忙躲进了人群中。那人遂大叫道:“速杀无道昏君。”那两千余人也叫喊了起来:“速杀无道昏君,速杀无道昏君。”声势颇盛,显是早有预谋。

赵信等三人一诧:“怎地会有金兵谋反作乱?”

完颜亶也惊愕不已,问道:“是谁敢作乱?”待得听清刚才那射箭人的声音后,一下张大了嘴巴,道:“迪古乃,是你作乱么?”那射箭人将身上重盔甲去掉,果然是迪古乃。

完颜亶怒道:“你父完颜宗干死后我待你不薄,已封你为平章政事,你为何要叛乱?”迪古乃道:“平章政事又算得什么?我爹是太祖长子,为何不能为帝?难道便因为他是庶长子?”

赵信闻得是迪古乃作乱,心下一片明析:“是他作乱那就不足为怪了,此人骄横飞扬,又精于心计,怎肯甘居人下?他早知道方七佛要抱儿子来皇宫里寻仇,以方七佛的武功,岂不将皇宫闹得鸡犬不宁?是以准备了一支军马,待见得宫里大乱时,即出来刺杀完颜亶。他贵为皇子、平章政事,却甘拜方七佛为师,便早知此人蓄有异心了。”

完颜亶又厉声道:“原来你早已狼子野心,并没有按我的旨意将赵佶和赵桓送还赵信,是不是?”

迪古乃道:“不错,我大金灭赵宋不易,欲要拥有四海,岂能轻易将他们送还?且大金应该继续灭宋,怎可和赵宋议和?”完颜亶想不到被他搅黄了婚事,怒道:“我派出去的这些人可都是你杀的?”迪古乃道:“是。”

赵信等人惊震连连,恍然大悟:“完颜亶确是派人去迎接我父皇母后了,但这迪古乃从中作梗,在半路将之杀了,想必是那些同去的副使没有听他的话。他杀人了还不算,竟还将杀死的众使送到了驿馆,真是大胆之极。”

完颜亶一下想到了完颜雍和黄龙府众高手,道:“完颜雍和金裟活佛、大龙翔王、昆仑仙翁等众高手不在这儿,莫非是你故意让我调开的?”

迪古乃笑道:“不错,那晚你的妃子被杀,我劝你派他们出去查找从皇宫里逃出去的同党,以免他们来报仇,哈哈,现今他们奉你命令去查找凶手,哪里来救得了你?”向方七佛一指,又笑道:“同党不是在那儿么?哈哈……”

完颜亶抽了一口凉气,向方七佛瞧了一眼。

迪古乃又拉箭向完颜亶射去,完颜亶头一缩,又躲进了军丛中。迪古乃见无法发箭伤得了他,遂扔了大弓箭,拔出剑向完颜亶所在方向杀去,金兵纷纷抢过来拦他。

迪古乃武功虽高强,急切间也难以杀得过去,生怕完颜亶逃了,忙呼道:“师父,杀害大师兄的凶手就在这儿了。”

方七佛闻言大吼一声,跃了过来,阎杖“砰砰”两下,将两名金兵锤得头顶开花,问道:“在哪儿?在哪儿?”

迪古乃向完颜亶一指道:“便是他了。”方七佛怒吼一声向完颜亶扑了去。他初时袭向完颜亶只是为占其皇位,现下却是要为方思尹报仇,这两番攻袭自是不能等同。

完颜亶看见方七佛怀中所抱之人,想起那晚正是此人调戏杀死自己的妃子,已明白方七佛要杀自己的缘由,见得方七佛连杀了十余名兵将后向自己冲过来,一下惊呆住了。数名金兵抢去救完颜亶,又被方七佛打得脑浆破裂而死。

迪古乃大喜,从另一方向如游鱼之捷般绕过人丛缝隙抢向完颜亶,挡者皆是腰胸间中剑而死,不多时即抢到了完颜亶跟前,一剑向完颜亶颈中砍去。

完颜亶大吃一惊,抓过一支掉落在地的断枪挡架。只听“嚓”地一声响,断枪被他利剑削断,余势不衰,又砍在完颜亶右肩上,完颜亶登时跌倒在地。

迪古乃大喜过望,仿佛已瞧见了皇位上坐的是自己,连连挥剑砍下去,完颜亶左右打滚闪避,迪古乃的剑尖砍在青石板上,火花四溅,眼看完颜亶要丧命于迪古乃刀下,完颜宗磐、完颜希尹、完颜昌各舞枪锤来救援,喝道:“迪古乃,你想要弑兄继位,看我们答不答应呢。”

迪古乃看见三位威风凛凛的叔辈如天神一般杀出,心下也有些胆怯,寻思自己若想登上皇位,须得这些人扶持方可,道:“两位叔叔伯伯,完颜亶迷恋女色,要送还大宋的皇帝君臣,浑忘了太宗皇帝的苦心孤诣,忘了我大金当初南下时牺牲的众将士性命,众位叔叔伯伯岂能不察?”

完颜宗磐怒道:“是战是和,也不到你妄议国政。”舞着大刀向迪古乃扑了过去,完颜希尹也来相助。三人大战在一起。完颜亶这才惊魂稍定,巍巍颤颤站起。

赵信和白狐女、范铁芙三人本来已陷入绝境,抱了必死之念,现下见得金兵大乱,一多半人赶去护卫完颜亶了,又惊又喜:“这正是三人的逃生之机。”赵信又向白狐女双腿看去。

白狐女双腿虽然不能快速纵跃,但斗了这许久后,真气触动双足已凝真气,竟也令双足下的真气游走起来,气脉略通,能迈得开步子了。赵、范二人惊喜之极:“这不正是上天相助么?”三人急忙奋力杀开了一条路去。

杀了百余名金兵后,已到了宫墙处,赵信和范铁芙轻托着白狐女身子跃上了一处配殿殿顶,正要出宫去,迪古乃一眼瞧见,叫道:“不可放了姓白的女子出去。”众黑铠兵有轻功高强者,即跃过殿顶来围杀赵、白、范三人。三人一时又难以得脱身。

迪古乃志得意满,逼开了完颜昌等三人,向方七佛瞧了一眼。方七佛抱着方思尹,已杀到了完颜亶跟前十余丈外,只需再杀得片刻,完颜亶必死无疑,忍不住满脸喜色。

完颜昌和完颜希尹皆是大金国的猛将,攻城掠阵虽能以一挡十挡百人,然靠的只是天生的勇力,并没习有上乘的内功,且现下已年迈,哪里是迪古乃对手?拆了二三十招后,即被迪古乃逼得抛下兵嚣。迪古乃剑尖一颤,又在三人身上挑了数剑,浑身是血。

迪古乃不及取他们性命,向赵、白、范三人急扑去。赵信和白狐女无法展开神女剑法联剑,武功大打折扣。迪古乃并不想伤白狐女,只攻向赵信。

范铁芙也看出这迪古乃对白狐女心怀不轨:“他定是也看上了白姑娘,是以才让人阻她离开。说不定他这次叛乱,也是为了白姑娘,不然他不会赶在完颜亶成亲时领兵攻进来。”遂去助赵信。

迪古乃使了个扑跌步,虚晃一招,侧身一掌击在她腰间。范铁芙登时摔倒,骨碌碌的往檐口下滚去,幸好在翘檐处挺住了没有掉下,双臂一撑正欲站起,低头见身下压着一件淡红软绸衫子,诧道:“这件衫子怎么这般像我的?”从身底下抽出来细看,顿时认出这件衫子确是自己的,“是谁在驿馆中偷了我的衣物扔在这儿?”触手处像是有两个硬物,寻思:“难道窃贼连我的胭脂描红等物也偷了?”

迪古乃忽地面色大变,一剑向那件衫子绞去,范铁芙回闪不及,衣衫尽被绞成了碎片,如万千只蝴蝶从殿顶上飘落,跟着叮叮两响,跌出了两只八宝坠角金环耳坠子,落到了殿瓦上后,又弹落到下面的青石板上,原来那两只硬物并非胭指描红。

范铁芙认得那两只八宝坠角金环耳坠子是迪古乃之物,心中顿时雪亮。迪古乃急速去抢那两只耳坠子,范铁芙快手一步,已跃身下殿抢在手中,道:“迪古乃,我的表哥是不是你害死的?”

迪古乃变色道:“没有的事。”范铁芙道:“没有的事?那你的两只耳坠子如何落到了我的衣衫里?是不是你假扮了我,引我表哥到皇宫里害死的?”

迪古乃面色黑得可怕,低吼道:“我都说了,没有的事。”向她两大剑劈下去。

范铁芙举剑挡架,但她如何能挡得?“当当”两响,范铁芙手中长剑断为两截,虎口已被震裂,一时鲜血淋漓,心里反而更明白了,大声道:“迪古乃,你不是要引方前辈要这儿找《龙蛇诀》的吗?《龙蛇诀》呢?怎地《龙蛇诀》没找到我表哥反而死了?你是不是想利用方前辈替你杀了陛下夺位?”

迪古乃登时大慌。

范铁芙对方七佛道:“方前辈,你和表哥受那迪古乃蒙骗来漠北取诀,其实他是想害死表哥借你之手杀完颜亶而已,你们诀没有取到,却害了表哥的性命……”说到这儿,忍不住垂下泪来。

方七佛初见范铁芙,惊凛道:“她是人是鬼?我不是将她埋了吗?她怎地还能在这儿?”待见到赵信时,才知道是赵信救她了。听得范铁芙这一番提示后,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是啊,这迪古乃不是说带我们父子来找《龙蛇诀》的么?现下我怎么在这儿助他叛乱了?莫非他引我来此并非是要送我什么《龙蛇诀》,而是要我杀了完颜亶助他夺位?”遂停止杀向完颜亶。

迪古乃大喝一声,扑向范铁芙,左手两枚暗器疾射她咽喉,右手仗剑将她罩在了剑光里。范铁芙惊呼一声,无论她如何挡避,也不能逃过他这一击了。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迪古乃。”向他撞至。迪古乃闪避不及,“砰”的被撞倒在地,化开了范铁芙这丧命之险。跟着一人跃到了范铁芙身边,满脸戾气的看着他,厉声道:“迪古乃,可真是你谋害了我爱儿?”却是方七佛。

迪古乃被他这一撞,胸中好不气闷,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方七佛又向范铁芙看去,嘶哑着嗓子道:“刚才你说的是真的么?你又怎知是迪古乃害了尹儿?”

范铁芙打开手掌,道:“这两只耳坠子从衣衫的长袖里抖了出来,方前辈可认得是谁的么?”

这时众人皆不再打斗,停下来看她手上的耳坠子,正是迪古乃之物。众人再看迪古乃双耳时,耳舌处已不见有坠子。

范铁芙道:“刚才我在这儿拾得了我的一件衫子,衫子内裹着两只耳坠,定是迪古乃趁我离开驿馆时,潜进我的房中偷了我的衣衫,然后假扮了我,引表哥进了皇宫里,被完颜亶的手下护卫杀死的,他得手后将衣衫解下丢在了殿顶上,却忘记取出他从双耳上摘下的坠子了。”

女真人生性粗犷,穿兽皮套镯子吊耳坠是常事,迪古乃出身高贵,又聪明过人,风流倜傥,不但吊了耳坠子,耳坠子还珍贵之极,别人极易认出来。方七佛顿悟。

原来正是迪古乃扮作了范铁芙,而他之所以拜方七佛为师,并说《龙蛇诀》在漠北,正是为了引方思尹来漠北杀害,然后嫁祸给完颜亶,好让方七佛帮他除了完颜亶,以夺得帝位!他趁范铁芙出去见方思尹时,潜进了范铁芙的房间偷了她一件衣衫穿上。范铁芙并不戴耳坠,迪古乃生怕方思尹瞧出了他的两只耳坠子,是以又将坠子取下放在衣衫里。彼时赵、白二人和范铁芙均在驿馆外,并无人发觉他潜入房中。待得范铁芙拒绝表哥回来后,他即奔了出去,虽身形略高于范铁芙,但他奔跑时和方思尹始终距十余丈远,且方思尹得见范铁芙出来已欣喜若狂,又是在夜里看去,哪里注意到“表妹”比平时高大了些?

他直将方思尹引进了完颜亶的后妃寝殿里,然后先去示警完颜亶,这才折回发暗器打了那妃子穴道,引得方思尹近前,再发暗器撞在方思尹长剑上,一剑杀了那妃子。完颜亶得悉有人夜闯后宫,怒冲冲领着护卫赶来,正好堵住了方思尹。

他趁方思尹在皇宫里被围攻时,脱下衣衫扔在了殿顶上,去找方七佛来救人,盼借方七佛之手杀了完颜亶。他急急忙忙之下,浑忘了将衣袖里的耳坠子取出,不想这件衣衫一直在殿顶上,最后被范铁芙认出,阴差阳错又被自己抖出了耳坠子。

眼看完颜亶即将死于方七佛之手,岂知自己又去阻范铁芙,让她认出了衣衫,揭破了自己的这一重大计谋,迪古乃暗叫了一声恨,然后狂笑一声,突然从地上踢起两把断剑,猛向范铁芙心口射去,同时身子一纵,手中长剑也直取方七佛要害。

这数招齐发,范铁芙同样不能抵挡,眼看被迪古乃所杀,方七佛将杖一挥,打落了两断剑,继而伸手抓住了迪古乃的一只脚。迪古乃身在半空,生怕方七佛将他如一只大锤般往地上砸去,情急之下挽剑削向方七佛手臂。方七佛运力一掷,迪古乃重重摔在了数丈开外,连滚了十余下才停住。

迪古乃踉踉跄跄爬起,方七佛断喝一声:“迪古乃,纳我尹儿性命来罢。”阎杖猛捣,使的是“牛坑杖法”,便如牛脚踩一般,要将他击成齑泥了。迪古乃大吃一惊,道:“师父,弟子错了,弟子不该骗你来漠北取什么《龙蛇诀》,不该害死师兄想让你杀完颜亶……”

方七佛哪里听他分辩?在他胸口处连捣了两杖,迪古乃身子飘撞了出去,吐血不止,又在他肩头打了一杖,登时倒在地上,满身是血,动也不动了。

这时皇宫外兵马铁蹄铿锵,大队护卫营金兵赶至,将皇宫内外围得严严实实。众叛兵一下惊了,且看迪古乃也已性命不保,慌忙逃窜。完颜亶命将叛兵一一捕杀,随迪古乃作乱的没一人能投降,一时尸横枕藉。

完颜亶犹不解恨,命用一根绳子套住迪古乃的脖子,然后在殿前疾奔,迪古乃的身子渐渐被绕场拖飞起来,

一些兵将仍在围着方七佛而斗,方七佛抱着方思尹,已不能去杀得完颜亶。赵信和白狐女瞧了一眼杀得一团乱的众兵马,生怕被完颜亶瞧见,低叫了范铁芙一声:“范姑娘,我们快走罢。”范铁芙看表哥之仇已得报,遂和赵、白二人暗暗离了皇宫而去。

三人赶回到驿馆,王伦和蓝公佐等人正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不住走来走去,他们知道会宁府里出了大事,却不敢去打听消息。见了赵信等人回至,惊喜之极,忙问城里之事。

赵信道:“此事一言难尽,日后再告诉两位大人罢,我们来见两位大人,是想和两位大人告辞的。”

白狐女一惊道:“信儿,我们要到哪儿去?你的父皇母后等人还在这儿呢,怎么办是好?”王、蓝二人也是满脸诧色,道:“是啊,白姑娘说的是理,太上皇等人还没迎回,太子如何能离开?”

赵信不理会众人,自顾道:“我们离开以后,希望两位大人仍和女真人议和,迎回我上皇爷爷、父皇母后等人回宋去。”

蓝公佐道:“那太子你呢?”赵信道:“狐儿受了重伤,我要给她疗伤去。”白狐女道:“不,信儿,迎回你的父皇母后等人要紧,我的伤并不打紧。”赵信道:“傻狐儿,你的伤若不治,只怕真的治不好了,我父皇母后已在此十余年,迟些儿再迎回去,料他们也不会怪信儿。”白狐女感激涕零落泪。

范铁芙道:“赵大哥,白姑娘,你们打算到哪儿去疗伤?”赵信道:“我想和狐儿回神女峰去。”

白狐女顿时神情激动,自下了神女峰后,她一直想回去,始终不能如愿,现今赵信终于提出和她回去了,岂能不悲喜交集?王、蓝二人不知神女峰在何处,犹没什么反应,范铁芙则知是在天山,惊道:“神女峰距这儿有万里之遥,你们如何回得去?”

赵信道:“狐儿乱散真气散入双足经脉,已经凝沉,我们无论如何得回去看看有什么法子可驱散或移除没有。”

范铁芙再不阻止,想他们神女派武学渊深源长,或许正需回去疗伤,当下道:“那你们快走罢,完颜亶不见了白姑娘,必定派兵马往这边来寻白姑娘的。”

赵信道:“嗯,那我们告辞了,你们多保重。”扶起白狐女,往西边方向而行。众人看着二人身影渐去渐远,直至不见这才回过神来。范铁芙心里一阵失落。

赵、白二人行不多时,即闻得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情知是女真人已赶到了驿馆里搜查。随后马蹄声一队往南一队往北而去。往南去的那队人马自是以为赵、白二人往南逃了,故而要往南追,往北去的则是向完颜亶复命。

二人再不回顾,径向西行。想起在会宁府中发生之事,犹心有余悸,恍如梦中。想不到迪古乃这一场叛乱,竟使得二人又相聚,否则二人当真情断缘尽了。赵信叹道:“方七佛聪明一世,最后也落在了别人的算计里。”经此一场变故,二人情之弥坚。

行出数里后,赵信看白狐女走得越来越慢,担忧白狐女的伤势,微微皱起了眉头,好生后悔:“刚才如何不找两匹马来骑乘?不知此行万里,何时才能走得到神女峰?”

白狐女猜出了他心思,道:“我体内真气鼓荡,骑马乘车只怕均受不了。”赵信道:“那信儿背你走罢。”白狐女摇了摇头,道:“你背我一样令我的真气不得顺畅。”赵信道:“看来只能陪着狐儿慢慢走了。”白狐女点点头,道:“信儿你嫌弃么?”

赵信道:“狐儿说哪里话来?信儿便是一辈子陪你这样走下去,也是快乐得很呢……”但想到她这样一生伤势不愈,必定难以言欢,自己哪里能说这样快乐得很?急忙住了口,不再往下说去,跟着又暗暗后悔不迭:“若不是我执意要往漠北来看望父皇母后,完颜亶又要和亲,狐儿又如何会变成这样?我们和方七佛皆中了迪古乃的圈套。”

行不多远,白狐女的双足忽又不能迈动了,赵信知道白狐女足下的散乱真气又沉入了经脉中不再运行之故。

人体有十二正经,分别是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歌诀有云:“公孙冲脉胃心胸,内关阴维下总同,临泣胆经连带脉,阳维目锐外关逢,后溪督脉内眦颈,申脉阳跷络亦通,列缺任脉行肺系,阴跷照海膈喉咙。”

十二经脉自手太阴肺经开始,依次运行至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再回到手太阴肺经。周而复始、如环无端。气血通过经脉即可内至脏腑,外达肌表。

奇经八脉则是别道奇行的经脉,包括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共八条。它们与十二正经既不直属脏腑,又无表里配合关系,其循行别道奇行,故称“奇经”,与十二经脉纵横交互,八脉中的督脉、任脉、冲脉皆起于胞中,同出于会阴,其中任脉行于腹前正中线,主血,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阴及阴维脉交会,能总任一身之阴经,故称为“阴脉之海”,督脉行于背正中线,从脊里上行入脑,主气,其脉多次与手足三阳经及阳维脉交会,能总督一身之阳经,故称为“阳脉之海”。

当十二正经脉气血充盈,就会流溢于任督二脉,若任督二脉气机旺盛,也会作用于十二经脉,故有云:“任督通则百脉通”。冲脉行于腹部会于足少阴经;带脉横行于腰部,阳跷脉行于下肢外侧及肩、头部;阴跷脉行于下肢内侧及眼;阳维脉行于下肢外侧、肩和头项;阴维脉行于下肢内侧、腹和颈部。十二经脉之气犹如江河之水,奇经八脉犹如湖泊水库,蓄积和渗灌十二经脉。

现下白狐女之气便不在十二经脉内,散入了冲脉和阳跷脉、阴跷脉、阳维脉、阴维脉中,以赵信的功力,如何能将这些散乱真气自这几脉中逼出或导入十二经脉中?一颗心直往下沉:“狐儿这等伤势,如何能回得到神女派?我万不能让狐儿的伤势一天重似一天的,我该带狐儿到哪儿疗伤是好?”

一下想到柴前辈和忠义师太,心想当世这二人内功卓绝,能救狐儿的也只有这两人了,正要跟白狐女提起,白狐女却摇了摇头,道:“神女派武功功诀有云‘真气散乱脉,人间见神仙’,纵是柴前辈和忠义师太,也不能治好我的伤的,所以……我,我只想和信儿回到神女峰去。”

赵信知她说的不错,也知道她自下神女峰后,一直对神女峰极是怀念,不止数次说要回去,暗叹了一口气,道:“嗯,那信儿陪你回去罢,若狐儿得好,我们再下神女峰来,若是不得好,信儿便生生世世陪你在神女峰了。”

白狐女道:“不,信儿你要下神女峰来的……”赵信道:“为什么?”白狐女道:“你要迎回你的父皇母后,还有复兴你的大宋江山,我不想听到你被朝中众位大臣骂你如商纣王、唐明皇一般……”赵信道:“狐儿,你不要说下去啦。”与之坐下,将一道真气传入她体内,但他内力与白狐女旗鼓相当,如何能逼得出那些沉入奇怪八脉中的真气?忙了一阵后,已然气喘吁吁。

白狐女道:“我的伤已非外力所能相助,信儿你不要再耗费真力了。”赵信仍是不肯放手,到得当晚,竟能将她的一丝真气从冲脉导入足少阴经中,白狐女的双足又能活动得了,一时喜极而泣道:“信儿,辛苦你了。”掏出白帕,蹲下身为赵信拭去脸上的汗水。

赵信如欲虚脱一般,白狐女又掏出水袋给他喝了些水,幸而女真人已追岔了方向,始终不见自后出现,是以二人才得以疗了数个时辰的伤。否则女真人追至,白狐女无法应敌,赵信不肯舍她而去,只有两死阵中了。

两人歇了一阵后,又起身而行,停停歇歇,走了半月后,赵信每天皆以真气为她逼出冲脉和阳跷脉、阴跷脉、阳维脉、阴维脉中的真气,然后导入足三阳经中,白狐女又能连续慢慢行走得。

到得第十六日时,白狐女的双足又凝住,这次散入奇经八脉中的真气更加搅杂不清,难以逼出或牵引。赵信运气了半天也不奏效,白狐女的双足反麻木无知觉了。赵信一触她双足,竟冰冷异常,暗惊:“若是常人手足,岂会毫无暖气?难道狐儿的双足气血已凝了么?这到底受的是什么伤?”

急忙取过一件寒衣,遮住她双足,然后将一道真气自她足踝处传入,逆十二经脉而行,又忙了半天后,白狐女的双足才有些暖气,慢慢气脉得畅些,又能下地行走得。赵信暗喜道:“难道我逆经脉而运气也能助狐儿的双足得解沉凝真气么?”

二人就这般一边疗伤一边往西而行。白狐女的伤势反复变化,时时不同,赵信便想方设法竭尽心智为她治疗。一路行了两月后,天气更见寒冷,西北苦寒,通地早已盖了一层浅雪。

白狐女真气散乱,自足下慢慢窜上,双足越来越觉麻木,直至毫无知觉,冰冷之极。赵信只有以逆行十二经脉之法才能将她真气暖化,然后慢慢让她行得。白狐女开始是十天半月麻木一次,到后来是六七天麻木一次,渐渐地需每天皆要以真气暖化,且麻木时间越来越久,需运气暖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需运气两三天,才让她走得半天路。白狐女浑身如欲虚脱一般,赵信搀扶着她,每天仅行得十余里。

这般走了六七个月后,好不容易来至天山脚下,二人激动万分:“我们终于回到天山了。”相拥喜泣。

风雪更紧了,寒风卷袭着雪花不住在身遭呼啸来去,白狐女双足愈加冰冷,已僵凝行走不得。赵信又欲以真气助他暖化寒气,白狐女体内一道真气反弹回来,震得他手臂诸脉一阵酥麻,吃惊之余急忙收掌。白狐女口中“哇”的吐了一口血。

赵信惊道:“狐儿的丹田、百会诸穴中气血怎地如此充盈?”

白狐女悲道:“我双足散乱真气已漫延至膝下,膝下的足三阳经和足三阴经已尽被凝住,其它经脉的真气只能在膝上的经络中运行,真气上提,是以充盈。”

赵信一想已明白其理,就是真气已无法运行到双足以下,少了真气流转的经脉,以致她真气尽集于膝上的经脉中,若遇外力,便会反击。好比一个内功深厚之人,你击打他时,他体内真气充盈,不需他运气动手,自然而然的就会生出反击之力。不过白狐女现下的真气充盈并不是内力练得有多高深所致,而是下面的半截经络不通,被堵住了,是以才导致内功“深厚”,到时她散乱真气继续往上弥漫,只怕她真气更加充盈,遇外力时,诸气乱冲,誓必要将她炸裂开来不可。她刚才那一口血吐出,便是督脉受了伤之故。

赵信想到这儿,虽是在大雪天里,也惊得满头是汗,二人不及上峰女峰,先向神女派而去,敲开坚冰,进到了神女派洞里。

公孙大娘仍旧在用右手支颐,斜倚在一张木榻上,脸色悲郁,目光下视,她的尸体在这冰洞里已数百年不腐。二人向她行了礼,即在洞中观看各种武学典籍,不过看遍了墙角各处也找不到疗伤之法,只看见一段小字:“情弥坚,功弥深,欲治乱气,则去情念,是为神女”。

赵信暗道:“神女派的武功与情念有关,难道无情无欲才是神女派的最高武功?啊,是了,若是不受伤,真气不乱,则情越深功力是会越深的,若是出了岔子,情越深则越是有害了,而去情念便是不再记住另一人了么?”

二人不明如何去情念,隐隐知道是要两人分开了,白狐女道:“我不想离开信儿,不想做什么神女,由它有什么凶险罢。”

赵信也不舍得离开白狐女,又向公孙大娘瞧了一眼,忽然想到公孙大娘这般死法,是猝然而死还是也被真气凝滞而死?为何她死时神情黯然蹙眉,仿佛正经历心中大痛一般?若是猝然而死,能有这般黯然伤神的表情么?莫非这位公孙大娘是死于真气之乱?

赵信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之感。

二人无心再留在洞内,转身出了洞去。赵信将一些砸碎的冰块垒起堵住洞口,以防被人发现,其实这般冰天雪地,又如何会有人凑巧来到这儿发现这山洞?一夜冰雪后,便又能封盖住洞口了。

赵信又扶着白狐女往神女峰方向而去,此处距神女峰仅有数里之遥,然赵信将那过崖去的铁链削断了,二人只得另绕道而行,路程一下远了数倍。白狐女行走得甚慢,冰天雪地中,二人一灰一白如两只虫豸般缓缓挪步。

走出里许后,白狐女双足真气又凝住了,麻木无觉,迈动不得。赵信不敢再以真气传入她体内,生怕她内力汹湧澎湃又伤她任脉诸经。

正无计处,忽然想到:“啊,我难道不会先将狐儿之气先导出来么?”忙对白狐女道:“狐儿,你试将体内真气传给我,我再传将过去给你疗伤如何?”

白狐女一喜,依言而为。她重伤之下,真气已不能平稳而发,时急时缓,赵信小心将她传将过来的真气贮入气海穴中,然后再将之从督脉传入白狐女双足下,白狐女双足果然渐渐暖化,脚下太溪、照海、阳辅、悬钟诸穴麻痹不遂之感渐消,散乱的真气又游走起来。过了一阵,又迈动得开脚步了,二人皆是不胜之喜,当下又往神女峰而去。

到得天将黑时,二人已远远看见了神女峰,忽然背后微传来了几声响动,赵信回头看去,不由大吃了一惊:在二人身后数丈处的雪地上竟蹲坐着五六条灰狼,吊着鲜红的长舌。赵信素知狼性凶残,握紧了手中之剑,以防它们突然来袭,扶着白狐女又缓缓朝前行去。

五狼中忽三狼掉转身子,往林中而去,另两狼则站起,尾随二人而行。赵信和白狐女歇息时,二狼便蹲在雪地远处,起身行时,便随之而行。二人走走停停,两狼也是走走停停。

赵信已知被这两头狼盯上了,低声骂道:“小畜生,想来吃人么?让你们尝尝大爷的剑。”

当晚,赵信和白狐女在一小木屋中歇宿,静夜中只听得雪花簌簌而落。到了半夜,寒气骤凝,赵信被一阵寒气冷醒,打了一个寒颤,暗惊道:“糟了,寒气骤降,四处的积雪必然冻成冰坨,我和狐儿只怕难以上得峰了。”

一念甫毕,屋外传来了数声凄厉的狼嚎,跟着有狼在围着屋子打转,发出簌簌的脚步声。赵信一颗心提到了嗓眼上,情知是群狼正在寻找入屋的裂口,果然不多时即见数头狼用头去顶门窗。群狼呼呼喘气,不知有几十头,幸而屋子已被钉死堵严,群狼并不进得。

至天明开门出来,只见门口雪地上蹲坐着三四十头大狼!昨夜一场大寒竟无法将之驱走,众狼在木屋外蹲守了一夜!赵信顿时明白那三头狼是掉头回去招呼同伴了。

群狼转眼间就要发难,赵信忙扶着白狐女背贴木屋。群狼从三面慢慢逼上,一头大狼高嗥一声,左侧一头公狼即高高纵起向赵信扑咬了过来。

赵信手腕一抖引剑斜刺,那狼从赵信身前跌出,扑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咽喉处一股鲜血汩汩流出。跟着“嗖”的声响,又一狼如闪电般扑上。赵信头一偏,蹲低身子,挥掌拍出,“砰”的击中狼腹,那狼直摔了出去。

二狼一时未死,手足尚在抽动,六七头狼已奔了过去将同伴撕食,那两狼无法抗争,只发出数声低低悲嗥,即被同伴撕得四分五裂,数段肠子也被拖出,散落在地,一时雪地中血肉狼藉。

赵信暗暗担心:“这些狼显然已饿极,若它们群起而攻,我和狐儿誓必难防,定要伤在狼口下了。”幸而众狼像是对赵信甚是忌惮一般,并不再攻来,只半眯着双眼假寐。

赵信见寒气更凝,生怕难以上得神女峰,只得扶着白狐女离开木屋,慢慢朝前行去。众狼站起紧紧跟在二人身后。赵信扶着白狐女且行且退。

到得神女峰下,二人抬头一看,果然神女峰已通体结冰,晶莹透亮,无论如何攀爬不上去。赵信暗暗着急,回头看去,群狼又从三面围上来了。

一狼长叫了一声,高高跃扑而起,跟着两狼又分从两侧扑来。赵信左掌“啪”的击出,右手引剑展开神女剑法,一招“剑挑二山”卷荡出去,三狼同时倒地而死。

余狼不再去争食同伴之肉,低低嗥嚎着,声音凄厉,围着二人不住打起圈子,赵信怒道:“畜生,想来找死么?我可不怕你们呢。”

终于那头狼奋勇一跃,迎面扑向赵信,赵信大怒,朝着它一掌劈出,但侧头看时,七八头狼已分从四面扑上,赵信不及击实,心想:“犯不着被这些畜生咬上一口。”托着白狐女从众狼头顶跃了出去。那七八头狼有三四头收势不及,撞在了冰峰上,得晕头转向,连声哼叫。

赵信不待它们再扑上,展开神女剑法,骂道:“看你们这些畜生还敢张狂。”一边出剑,一边怒骂,剑气纵横,雪花飞舞。过不多时,地上已躺了十余头狼的尸体,余狼不敢再攻,终于夹着尾巴逃去了。

赵信环视一眼四周,长吁了一口气,遂想上峰的法子,忽见雪地中一狼四脚朝天,仰躺而死,暗暗称奇:“莫非它身下有物将身子撑住?”忙又向余狼看去,发觉竟也有些狼尸是斜侧着身子而死的,姿势不一。赵信不知原因,将一狼提起,却有些提不动,终于发觉是狼身上流出的鲜血凝结成冰将狼尸冻住之故,立时又惊又喜,对白狐女道:“狐儿,我们有法子上得峰了。”

白狐女道:“什么法子?”

赵信不说话,用剑将一头大狼四肢砍下,一一向神女峰掷去,登时四只狼腿便冰粘在了神女峰上。白狐女明白了赵信的上峰之法,大喜,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赵信又将余狼四肢砍下,趁其一瞬间鲜血未冻结成冰之际,自下而上将众狼腿向神女峰上插去,每腿相距约两三尺。狼血遇寒冰即被冻结,不屑片刻功夫,一架直通神女峰顶的狼梯已然搭就。

赵信从峰顶沿着狼梯纵身落下,对白狐女喜道:“想不到这些畜生一路尾随欲害我们性命,最后反成全了我们上峰。”

白狐女也甚是欢喜,点了点头道:“可辛苦信儿了。”赵信低声道:“狐儿,自你受伤而来,已有数月没有笑过啦。”白狐女道:“是么?信儿,对不起……”

赵信道:“傻瓜,现下你开心不是很好了么?”白狐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吗?”赵信道:“狐儿自是看上峰有望了。”白狐女道:“嗯,一路上我都怕我赶不及来到这儿……,我只想和信儿在神女峰上,哪怕只呆上一天半天也好,像以前一样,没有人来打扰我们……”

赵信心下一痛,笑道:“现下我们不是来到这儿了么?我们让它们冻一夜便能上峰去啦。”白狐女点了点头,又露出笑容。

赵信当下去割了些狼肉揣在怀里,又扶白狐女回了木屋,在木屋外拆了些破烂木桩回来烧了一堆火,就着火堆烤火和烤狼肉。二人饱餐了一顿。这一夜无狼打扰,歇得甚是安稳。

次日,二人又来到了神女峰下,狼腿冻了一夜,已积了厚厚的坚冰,成了一冰把,赵信大喜,道:“狐儿,你身受重伤,信儿要抱你上峰了。”伸臂过去,揽住她腰身,足尖一点,纵身向神女峰攀跃而上。待得跃势下落时,又抓住狼腿附住峰体,然后再一提气向上跃起。如此十余下,二人终于跃上了神女峰顶。

峰顶上桩立梅红,一切如昨,二人均是不胜之喜。赵信移来一块大石,向下滚去,将狼梯撞毁,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信儿便在此陪着狐儿,一生一世也不下神女峰了。”白狐女忍不住心下一阵感动。

两人按动石门机关,步入洞内,只觉亲切之极,恍如未曾离开过。赵信道:“狐儿你且歇息一会,信儿将洞里打扫一下。”正要扶白狐女坐下,白狐女忽“哇”的一口血吐出。

赵信心下一沉:“狐儿真气又乱了,那些散乱真气沉入奇经八脉中,狐儿便不能行路,若是将之暖化激活,则又在狐儿足下经脉中胡乱游走,与十二经脉中的真气不和,激荡上来,让狐儿的任脉受伤吐血……,看来狐儿所受的伤确已很重了,怪不得她担心到不了神女峰来,唉,我却该如何是好?”随之心中一片大悔:“早知神女派中无疗伤之法,我便和师姐去找忠义师太或此木大师等人了,他们武功盖世,说不定能有治师姐的法子。”当下道:“狐儿,你将真气传给我,我再传回给你疗伤罢。”

白狐女点点头,赵信又扶她坐下,二人双掌相抵,白狐女将真气传给赵信,使之体内真气减少。过了一阵,赵信复将真气注入她双足经脉内,将她体内的散乱真气逼入阳维脉和阳跷脉中。白狐女才止住吐血,但双足又不能动了。

这时二人心中均已明白:若将白狐女双足的散乱真气暖化,白狐女虽能行走得,但却令她经脉受损而吐血;若将这些散乱真气逼入奇经八脉中镇住,白狐女双足便不能行走得,无论如何取舍,皆是饮鸠止渴,割肉补疮。长此下去,只有伤势更重。白狐女原来并不吐血,后来伤势日重一日,散乱之气得势,逼迫十二经脉里的真气往上而行,不能下达双足,已然开始吐血。

二人一阵默然不语。过了一阵,赵信道:“狐儿,你不要伤心了,信儿一定会治好你的伤的,你且在这儿歇着,信儿去采摘些灵药来给狐儿疗伤。”白狐女道:“信儿可得小心些。”

赵信点了点头,转身而出,垂绳下了神女峰,来到了神女峰后山,寻到了几朵雪莲,又挖到了一株老参和一棵灵芝,峰顶无粮可吃,只有吃些珍异补品了,但这些也不能多吃,二人当初在神女峰时往往吃少许后便数日不食了。

赵信回了洞内,往里一看,白狐女嘴角处又涌出了一道鲜血,大吃一惊:“那些散乱真气也不能镇住了么?”将灵芝、老参等一扔,赶紧又要为她疗伤。

白狐女摇了摇头,道:“信儿不要再废心机了,我的伤已是难以治愈的了。”

赵信道:“狐儿不要胡思乱想,信儿一定有办法治好狐儿的。”又要白狐女先传发真气过来。白狐女掌力甫一发,鲜血立时先自嘴角涌出,这一次竟连白狐女自行将真气传过来也是不能了。

赵信大是吃惊,赶忙叫她收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自己既不能传真气过去给她疗伤,连她也不能传真气过来了,只得道:“信儿且扶狐儿进内洞去歇息罢。”

白狐女点了点头,然身子一动,险些跌倒,赵信将她扶住,一颗心直往下沉:“狐儿的双足又不能迈得了,她的伤势反反复复,日重一日,看来当真是不能好的了。”只觉一道凉气自头顶而下直灌脚底,抬起头来,道:“狐儿,信儿想和你再次拜堂成亲,不知狐儿可愿意?”

白狐女忍不住一喜,道:“信儿,你当真要和我再拜堂成亲?”赵信点了点头,道:“信儿这一生是非狐儿不娶的,狐儿怎地忘记了?”白狐女不由喜极而泣,随之又面有忧色。

赵信道:“怎么?狐儿不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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