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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折梅剑阵 (1)

忽听得“铮铮”数响,一人挥剑刺倒了数名金兵,向大帐飞扑而入,却是范铁芙!赵信“哎呀”一声,不及阻止,想不到自己心忧她安危,先她到了这儿,而她现下才到,自己浑不发觉。

范铁芙闯进营帐去,一眼看见方亳,诧道:“表哥,你怎么会在此?我们不是说好一起来刺杀完颜宗望的么?”方亳万料不到范铁芙会独自一人闯进金营,一时手足失措,道:“表妹,你怎么来了?我,我……啊,这位并非菩萨太子完颜宗望,而是梁王四太子。”

方腊被平定后,方亳得人救到了燕山府守将王安中处,范铁芙与方亳是表兄妹,二人的母亲均姓邵,王安中反对方腊起义,故与帮源峒没什么往来,怜方亳年幼才暗中收养。但此后方亳被方七佛领去,王安中夫妇也被杀,范铁芙逃脱,辗转零落,表兄妹再见面时,已然十余岁,因是表亲关系,从小又曾青梅竹马,二人很快由陌生变得感情甚笃。范铁芙悲父母之亡,要去金营中行刺,方亳拗不过她,只得答应,岂知她苦等不见表哥至,却在这儿看见表哥?

其实方亳答应表妹说要进金营中刺杀是假,暗地里为借兵马去黄天荡助完颜兀术脱困是真,师徒二人还献火攻之计助完颜兀术打败了韩世忠。他估计范铁芙不会独自闯进营来刺杀完颜兀术,是以到了相约之期仍爽约不至,哪想得到范铁芙敢独自闯进来?

范铁芙并未听得表哥借兵马之事,忙道:“表哥你在这儿也好,我们一起动手为我爹报仇。”当下手腕一抖,数朵剑花向完颜兀术平胸递至。完颜兀术将桌子掀翻,转身去抓兵器。方亳道:“这位并非完颜宗望。”拦住了她。

范铁芙道:“表哥你说什么?”方亳道:“这位并非杀害姨父的凶手,他是完颜宗望的弟弟完颜兀术。”完颜兀术道:“不错,老夫乃完颜兀术。”

范铁芙一怔,她并不认得完颜宗望,也不知完颜宗望已死,只道完颜宗望两次领兵进中原,大破大宋兵马,这次也必是完颜宗望领兵,随即道:“既然是他的弟弟,且一样是女真人,一样侵了大宋,杀了也没什么错。”挥剑将木桌一挑,掷打向完颜兀术,跟着剑锋如影随形刺向完颜兀术心口。

完颜兀术天生神力,一刀将木桌劈成两半,猛地发觉范铁芙的来剑已递至跟前,才知范铁芙挑那凳子不过是虚招而已。眼看完颜兀术要丧命,忽然斜刺里一杖伸出,将范铁芙挡了回去,乃是孤杖阎。

范铁芙震得手中之剑险些脱手飞出,惊道:“孤师伯……”孤杖阎铁黑着脸道:“小丫头莽莽撞撞,不知就里,不知死活。”一掌将桌子一角拍掉,对范铁芙蓦起杀意。原来她适才所说之话已使完颜兀术生起疑心,师徒二人以前所作种种努力势必将付之东流,前功尽弃。为不让完颜兀术起疑,继续肯答应借兵马,唯有杀她了。

范铁芙看孤杖阎满脸杀气瞧着自己,心下惊慌,向方亳瞧去。方亳又何尝不知范铁芙适才所言已坏了大事?矛盾之极,一边是自己极深爱的表妹,一边则是他蓄谋已久的宏图大业,二者不可兼得,该如何是好?

范铁芙见完颜兀术要闪到里帐去,忙叫道:“表哥,咱们的大仇人便在跟前,快杀了他……”又连环三剑向完颜兀术刺去,孤杖阎长枪一递,将她长剑击飞。帐外冲进了十余名金兵护卫,将范铁芙围阻住。

孤杖阎向方亳瞧去,道:“你是不忍下手杀这丫头的了?”方亳道:“我……”权衡再三,这才转过身来对完颜兀术道:“王爷,这是晚辈的一名远房旧亲,因她父母曾死于贵国刀剑之下,故时时不忘要报仇,请王爷交此人与晚辈便是。”当下提剑向范铁芙走去。

范铁芙听得呆了,兀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见表哥提剑一步步的逼上前,惊道:“表哥,你是要杀我吗?”方亳不作声,缓缓举起剑,对准了她咽喉处。范铁芙瞬间伤心、绝望诸般感觉一齐涌上心头,自知不是表哥的对手,万难逃出帐去,慢慢闭上眼睛,眼角处两行清泪涌出。

方亳正要将剑往前一送,赵信“嗤”的割裂帐篷跳进来,一剑向方亳手腕刺去。只听当的声响,方亳向后退了两步,险些被赵信所伤。

赵信急速打量一眼帐中,见北面案桌后一人约四十多岁,身形高大,面色黝黑,身穿盔甲,其不远处,有一俊朗青年,约二十多岁,如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俊朗不凡。赵信知那高大黝黑之人乃完颜兀术,一招“神女渡河”向他刺去。

孤杖阎忙抢挡在完颜兀术跟前,架开了他长剑,然后手起一掌击出。赵信见他掌力厉害,无暇再杀完颜兀术,遂也“呼”的一掌拍去,叫道:“飞天如来大神掌”,双掌一交,帐内顿时烟灰弥漫,赵信借力倒纵而出,落在范铁芙身旁,抓起范铁芙往外冲去。

一根短枪激射而至,赵信忙反手又一招”神女渡河”划封出去,那短枪被击下,赵信也震得手臂一阵酥麻,暗惊:“这姓孤之人怎地武功这般了得?”方亳自后抢出,喝道:“不要走。”

赵信见帐门外数盆大火烧得正旺,遂飞足踢起一盆大火向他掼去,方亳急忙躲闪。火盆撞在帐上,柴火四处散落,登时将大帐烧着。

赵信和范铁芙又要再逃,忽头顶一声风响,孤杖阎已挥杖直捣而下。赵信惊呼一声,将头一缩,忙举剑挡架,护着范铁芙往后退避,被逼回了帐前。

孤杖阎挥舞铁杖,数丈开外均劲风扑面,非同小可,赵信只挡架得两招,虎口裂开,已举不起剑,手中长剑险些被震脱手,且他护着一人,难以施出神女剑法,一时险象环生。

眼看二人性命便要伤在孤杖阎杖头下,忽一金将从营中冲出,挥舞单刀架开了孤杖阎的杖击,回头对赵范二人喝道:“快走。”赵、范二人一诧,但见他满脸虬须,难以瞧出样貌,急忙向西北角奔去。

孤杖阎浑料不到金营中竟会有金将来救人,一时不知是否该向这金将下手,向完颜兀术视去。完颜兀术也奇怪之极,旋即叫道:“孤英雄格杀勿论。”孤杖阎见赵、范二人已逃远,喝道:“哪里走?”铁杖挑起两火盆向二人一前一后掼去。

赵信正抱着范铁芙跃向半空,听得身后呼呼两火盆飞撞而至,忙将真气往下一坠,让当先那火盆从头顶飞过,然后伸足向第二盆火踢去,借着这火盆撞击之力,一下从百余名刚赶到的金兵头上掠了过去,携着范铁芙瞬落在了二十余丈开外,隐没在乱帐中。

孤杖阎想不到他反借自己火盆之力而逃,大怒,逼退那金将,赶过去时,已不见了二人身影。而那金将也趁机一晃,没入了营帐之中,孤杖阎一时气怒连连,携着方亳追下去。

赵信展开“归去来兮”轻功,携着范铁芙在金营中一阵疾奔。金兵中有的看见有人,刚喝了一声:“是谁?”已不见了身影,有的只听见一些动静,并不见有人,不多久,听见主帅的大帐处一片喧嚷,方知发生了事,纷纷赶去。反而无人来追赵、范二人。

二人回头见熊熊火光中,大队金兵正在奋力救火,知是被自己让过和踢翻的那两个火盆炭火散落,将营帐燃着了,这才轻吁了一口气,当下再不回头,一阵疾冲,逃出了金营。

此时天色微明,二人逃到了一片荒野处,长草中暗香浮动,范铁芙脸色苍白,神色凄苦,赵信到溪边去掬捧些水欲让她喝饮。范铁芙倚靠在一块大石旁,转开了脸。赵信知道她是因表哥而伤透了心之故,也不打扰她。见她伤口处有血水流出,撕下一片衣角,醮了些清水,将其伤口四周血迹拭净,然后敷上些金创药替她包扎。幸好她并无多大内伤,只是失些血而已。

忽听得脚步声响,赵信起身看时,吃了一惊,只见一人赶了过来,乃是方亳。想不到一不留神,竟让对方追过来了。

方亳看见二人,不理赵信,叫道:“表妹……”范铁芙神情激动,站起身大声道:“你是来杀我的么?你动手好了……”方亳心下慌乱,不敢与她目光相接。他实是爱范铁芙极深,若非她贸然来行刺完颜兀术,他决不会对她动手加害。昨晚他一时举剑,现下要动手杀她,无论如何下不去手了。

范铁芙又道:“你既然不杀我,那我便走了,从此以后,你我情断义绝,你既不是我表哥,我也不是你表妹了。”这句话说得甚是决绝,浑没半分回旋余地。一天前,她尚和表哥痴心相恋,但一天后,经历过一场痛彻心扉的伤心,已视表哥形同路人。

方亳素知表妹性子刚烈,决绝果断,一旦认定,绝不改变,惊叫了一声:“表妹……”冲上前欲向她辩白。

赵信将他拦住,讥讽道:“别以为自己是个小白脸便有什么了不起了,一时要杀人家,一时又想跟人家好,真是无耻之至。”

方亳脸一红,怒道:“你是谁?与你何关?竟敢在此污蔑本公子?”“唰”的一剑向赵信刺去。赵信一闪身避开了他来剑,笑道:“好说,好说,在下姓吴,名祖宗。”方亳一怔道:“吴祖宗?”赵信笑道:“不错,不错,乖孙儿有心了,来,爷爷赏些糖你吃。”

方亳登知上当,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狠命数剑直取赵信要害。这数剑实是他生平所学之聚,赵信也不敢大意,展开神女剑法,将之拆挡开。方亳看他剑法精奇,一诧,又数剑刺出。他一心要杀赵信,赵信则好整以暇对敌,衣襟飘飘,进退自如,存了几分戏弄之意。

数十招一过,赵信窥出了他出剑的破绽,“嗤”的一剑削下他一片衣襟,方亳一慌,撤剑回挡,赵信笑道:“乖孙儿的剑招凉嗖嗖的,可是要给你祖宗扇风纳凉么?”

方亳羞愤难当,他向来自负武功才华,几时受人这般挖苦过?又唰唰唰拼命数剑攻过去。他武功极是讲究轻灵潇洒,然这时既遭情变,又受戏辱,怒不可遏,唯求一剑能将赵信刺个透明窟窿,哪里还顾得招式好看难看?若是一个时辰之前,范铁芙必处处关心他,必会助他围攻赵信,但现下范铁芙只漠然的在一旁站着,正眼也不瞧他一眼,方亳更加心酸气怒,招式一招紧过一招。

赵信暗道:“看来范姑娘对他已情断义绝,我杀了他,她当不会伤心了。”正起意要杀方亳,远处一人影负杖一跃,往这边赶来。赵信登知不妙,手腕一抖,一口气疾刺出了七剑,攻向了方亳头胸手足腰七处,正是神女剑法中的一招“七彩雨虹”。方亳眼之所见皆是闪着寒光的剑尖,立时被逼得昏头转向,手忙脚乱,心下暗呼:“我命休矣。”只顾护着头脸和腰身,左手和双腿旋即一阵大痛。

过得一阵不闻声响后,方亳才睁开眼,已不见了赵信和表妹的影子,原来赵信已拉起范铁芙之手,往长草丛中钻去了,而自己左臂和双腿上被刺了三个剑口,血染衣裤。

孤杖阎纵至,见了方亳之伤,又惊又怒,道:“那两个小鬼头呢?”方亳面色一窘,道:“弟子没能看见他们逃向何处。”孤杖阎叹了口气,只得为他包扎伤处,赵信这三剑刺得极深,但尚没有要他性命,孤杖阎上药包扎后,悻悻道:“他们必定在附近,咱们快去搜。”扶住他前行。

赵信和范铁芙在长草中钻了一阵,忽听得头顶处瑟瑟作响,二人忙屏住呼吸,只听孤杖阎和方亳已寻了过来,孤杖阎道:“难道让这两个小鬼头逃去了不成?”又对方亳道:“你当真对那小丫头再无半点情义了么?”

方亳心中对表妹尚留余情,但哪里敢说出?嗫嚅半晌道:“为了帮源大业,弟子唯有舍此儿女私情了。”这句话自是说得明明白白,他和范铁芙再无干系,孤杖阎日后遇着范铁芙时,不须下手容情了。范铁芙虽对表哥已绝望之极,然闻此言,仍忍不住一阵心如刀绞。

赵信也忍不住气愤,想不到此人为了一已之图,竟不惜将心爱之人杀掉,世间之负心绝情,比那“潇潇暮雪”程孤仞犹要为过。他怕范铁芙心下激动要窜出去,伸过手去轻按住她肩头。范铁芙自一场撕心裂肺的伤心后,已坚强许多,看了赵信一眼,点了点头,意示自己犹可支撑得住。

孤杖阎道:“你早点儿说,昨晚我就几下出手宰了这小丫头了。不管如何说,咱们一定要找到这两个小鬼头,否则完颜兀术便不会借兵马与我们了。”

方亳点了点头,二人找不到赵信和范铁芙,跃进长草丛中一阵乱劈乱打,杖头险些扫中了赵、范二人。二人哪里敢稍动半分?过了一阵,孤杖阎才往别处劈打去了,二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不多久,身后起了一阵噼噼啪啪之声,二人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团大火往这边烧近,齐声低呼:“孤杖阎要放火。”再定睛看时,只见数十丈开外,孤杖阎站在一棵枯树上,双眼如鹰隼般不住向四处打量。原来他得知赵、范二人确是在这片草野中后,欲放火逼出二人。

赵、范二人心里暗暗叫苦,若是大火烧到身边,二人定须逃出来了,到时哪里逃得过他的目光?忽然一阵大风卷起,风向倏变,火势倒卷向孤杖阎的枯树,孤杖阎气得骂了一声“直娘贼”,跃下了树。赵、范二人一喜,借着火势和浓烟往前逃去了。

二人一口气奔了十余里,躲过了孤杖阎和方亳。范铁芙脸一红,低声道:“原来你不是狗官,我在镇江知府里骂你是狗官,是我不对。”

赵信笑道:“哈哈,我也在山坡上化作官老爷戏弄过姑娘了,咱们扯平啦,以后谁也不欠了。”范铁芙又红脸诧道:“原来你是在戏弄我么?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赵信道:“在下赵信,先前多有哄骗姑娘,请姑娘莫怪。”

范铁芙道:“我自然不会怪你。若不是赵公子你再三出手救我,我早已没命了。嗯,你在镇江府里救我一命,在山坡杀金兵时救我一命,昨晚又在完颜兀术营中救我一命,一共救了我三次命了,我,我不知如何感激你。欠着你的三次情,日后我再慢慢还你。”

赵信笑道:“以后你叫我赵大哥便是,不必叫赵公子了。至于那三次情,还与不还我也不会问你要了。”

范铁芙脸色微红,心绪已好了许多,道:“是,谢谢赵大哥,赵大哥在完颜兀术营中使的‘飞天如来大神掌’是什么掌法?竟打得烟雾弥漫,好不厉害。”

赵信“哈”的笑出声,道:“这哪是什么掌法?不过是我潜入金营时偷偷抓一些火灰藏在衣袖里罢了,眼见危急,便信口胡谄出来吓唬那孤杖阎的,经掌力一送,自然就烟雾弥漫了。”范铁芙方恍然大悟,对赵信佩服不已。

二人回想刺杀完颜兀术过程,皆觉太过鲁莽,一时犹心有余悸,赵信道:“若非得那金将相助,只怕我们二人已遭金兵所擒,葬身金兵长枪铁蹄下了。”范铁芙道:“是啊,都怪我不好。赵大哥,那金将为什么要助我们?”赵信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他面色郁怒,想必是与谁结仇了。”范铁芙道:“嗯,咱们记住这位大恩人,日后遇着再报答他。”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一座大庙前,庙匾上写着“佛狸祠”三个破落大字,里面蛛网密织、灰尘厚封,甚是破败,二人走进去欲作歇息。忽然佛像后一只手伸出,捏住了范铁芙咽喉。

范铁芙吓了一跳,“嗬嗬”低呼了两声,抓住那只手欲要掰开。但那只手如铁箍一般说什么也掰不开,眼看要被他捏破喉咙,赵信闻得声响,急叫一声:“什么人?”挥剑向佛像后刺去。那人一拂手,一股劲风袭向赵信,赵信跃身退避,劲风击在侧旁一座佛像上,将那佛像头部击断,尘灰簌簌而落。便在此刻,双方打了一个照面,瞧清了各自面貌,皆惊噫一声,赵信忙道:“将军请住手。”

那人松开了范铁芙,退立尺余外,关切问道:“没伤着你么?”

范铁芙咳了两下,过了一阵才缓过气,抬头看见扼自己的正是昨晚在完颜兀术营中救了二人的金将,又惊又喜,道:“没有,我们刚才还说着将军呢,想不到这般快在此遇上将军了。”随之见他一条手臂垂着,道:“将军受了伤么?”

那金将道:“我和孤杖阎接了两掌,他的掌力非同小可,幸而我有神功护体,不然不死也武功尽废了。”又盘腿坐下提气运功。二人才知他躲在这儿疗伤。

范铁芙道:“多谢将军相救,都是我不好,害了将军。”

赵信向那女真将军打量去,见他身形魁梧,满脸虬须颇显风霜之色,虽瞧不大清楚样貌,然眼光锐利之极,心想这人若不是叱咜沙场的百胜将军便是令江湖变色的风云人物。他对女真人刻骨仇恨,不过此人救了二人,他恩怨分明,当下抱拳鞠身行了一礼,道:“晚辈也多谢将军援手之恩,不知将军如何称呼?为何要救我们?”

那金将摇了摇头,道:“我叫什么名字?天下间想知道我名字的人多了,但老夫从没让别人知道名字。”范铁芙道:“那是为什么呀?难道名字不是让别人知道的么?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可见金榜题名、名扬四海,不正是许多人所追求的么?”那金将虽对她面色一和,仍闭目养伤,不答理她。

赵、范二人觉得此人甚是古怪,他不肯说出名字,二人更加想知道。范铁芙道:“那你又为什么救我们?”那金将面色一悲,道:“你父亲……”话一出口,蓦觉有失,赶紧打住,改口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被所爱之人伤透了心,又被所爱之人杀了罢了。”范铁芙道:“你认识我爹?”那金将摇了摇头。范铁芙神情黯然下来,道:“谢谢你。”那金将叹了一口气,望向庙外,又不再作声。

赵信道:“若是换作他人,将军想必也不会援手相救了?”那金将道:“不错,难道每天来杀完颜兀术的人少了?我又何必冒此大险救他们?”随之问范铁芙道:“你为什么要进营去刺杀完颜兀术?”范铁芙道:“我要为我爹妈报仇。”那金将道:“完颜兀术兵戈南侵,不知害死了多少汉人,你要为父报仇,也很是正常。”

范铁芙一诧,问道:“大侠也恨女真人?大侠难道不是女真人?”那金将道:“我是汉人。”赵、范二人皆是一震,赵信问道:“将军既是汉人,为何不杀了完颜兀术?”

那将军道:“我只是一个小小俾将,完颜兀术防范严密,要杀他谈何容易?且我为什么要杀他?”说至最后声音苍凉冷傲。

赵信暗暗有气,不动声色道:“将军刚才不是说完颜兀术杀了许多汉人么?将军是汉人,难道能让异族来杀自己的同胞而不加制止?”那金将脸上肌肉抖动了两下,双眼杀气渐重,二人均有些害怕,只听得他狠狠的道:“我要为所爱之人报仇,除了报仇,我什么也不放在心上。”范铁芙道:“将军要为何人报仇?”

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一群人往这边走近,那金将赶忙将二人拉到里屋去。三人伏低身子,再也不敢出声。

不多时,十余人进了祠来,当中四人分别骑在虎、象、鹿、羊上。那骑虎之人身穿虎皮,满头满脸红毛,凌乱如母鸡窝,身材肥胖,腹胀如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瞧不见眼珠。手上拿着一把铁锤子,锤柄末端用链子系着一枚凿子,当是雷公凿一类武器;骑象之人光秃着脸袋,约略五十多岁,肤色黝黑,形貌丑恶。拿着一根大秤,那杆秤大得惊人,秤杆足有半丈长,全系铁物打造;骑鹿的抱着一把乌漆漆的大琵琶,不用瞧,应是个弹奏的高手;骑羊的四十多岁,头尖手长脚长身子短,腰间插着两把大斧,如巨灵神降世。几人服饰行止怪异,赵信和范铁芙既惊且诧:“骑象不足为奇,骑老虎的便罕见些了,想必那是个驯虎人,而鹿、羊是瘦小的动物,想不到竟也有人拿之当坐骑。”

除此四个骑兽人外,另有二人秃头,油光锃亮,一人肩头上停着一鹰,一人手中拿着一根南山杖,杖头处系着一个大红铁葫芦,四个白衣人则提着笼子。

那金将低声道:“这两个秃头的叫昆仑仙翁,武功极高。四个白衣人是冷魂四煞。分别穿着鹿皮、虎皮、羊皮、象皮,骑在鹿虎羊象上的叫塞北四兽,当中红毛的骑虎兽叫雷坤,绰号‘毛脸雷公’,拿大秤的叫钱老本,专做些杀人越货没本钱的生意,骑鹿的叫田上驹,骑羊的叫钱高彪,像是钱老本的兄弟,他们还有一怪驼兽叫羊牧农,骑在一长角的骆驼上,拿着一条竹竿套马绳和大驼铃,现下不在这里。这十余人均是大金国完颜宗干收罗的高手,刚到镇江。”

赵信听得昆仑仙翁和冷魂四煞的名字,一下想起了太傅谢野狐之死,双目喷火,便要冲出为太傅报仇。那金将一把按住他,道:“我们斗不过他们,你出去,我们均保护不了范姑娘,只有害死她罢了。”赵信这才忍气作罢。

那金将道:“这些人是奉完颜宗干的儿子迪古乃之命寻找一女子的。”赵信听到迪古乃之名,登时想起小时候在漠北牧羊时遇到的那个凶残小孩。

范铁芙道:“那女子是谁?他们认得那女子么?”那金将道:“那女子叫李师师,他们带来了一幅画,听说这幅画是完颜迪古乃从宋徽宗赵佶手上得来的,慕这女子美貌,是以派了完颜雍领塞北五兽等人来中原寻找。那晚在完颜兀术帐中甚是俊朗的少年叫完颜雍,他是完颜阿骨打第三子完颜宗尧之子,在他十二岁时,完颜宗尧病死了,按照女真人的习俗,他的母亲应嫁给族人,但他母亲李氏节烈不愿嫁,到辽阳出家当尼姑了。完颜雍无父无母,由叔伯完颜宗望、完颜宗干、完颜兀术等人抚养并跟随征战,与完颜兀术等人感情甚深。完颜雍年幼迪古乃一岁,又是寄身其父完颜宗干之下,是以完颜雍对迪古乃不敢有违,迪古乃飞扬跋扈,这完颜雍则极是善静。”赵信和范铁芙才恍悟。

毛脸雷公道:“梁王让我们去找耶律观,咱们到哪儿去找他?。”赵信躲在暗处,动也不敢动,方知这金将叫耶律观,心下有些狐疑:“他不是自称汉人么?怎地取的是辽人的名字?”范铁芙也是一般想法,向那金将看去,那金将低声道:“我为了掩人耳目,是以取了个辽人的名字。”

那毛脸雷公向冷无疑看去,道:“冷兄可有什么法子没有?”冷无疑道:“我有什么法子?大不了我们兄弟四人回去,完颜王爷的礼金不要了。”

毛脸雷公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唉,咱们在这祠里搜搜,再到别处去找找罢。”赵信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眼上,耶律观也握紧了手中长刀,只待有人进来,先抢出攻其不备杀其一二人。

耳听得脚步声来到了门口处,忽冷无疑高声道:“孤兄不是说武功高得很么,怎么被耶律观从手下走掉啦?”毛脸雷公道:“不错,看来有些人只是胡吹大气而已,还想借几万军马呢。”将进门来的脚步声退了出去。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孤杖阎瞟了冷魂四煞和毛脸雷公一眼,心中虽恨得直咬牙,但也顾忌他们四兄弟和五兽武功了得,并不作声,心想待他们落单时再宰了一两个。

冷无伤向方亳看去,取笑道:“小子,武功学不到你师父的三成,厚颜无耻,绝情负义却学了个十足十,有过之而无不及。哈哈,哈哈。”方亳被他羞辱得耳根发热,低下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孤杖阎听得“厚颜无耻,绝情负义”这八个凭空捏造的评语,大怒,再也忍不住,“呼”的一杖向冷无伤击了过去,冷无伤惊呼一声,提笼子挡格,往后疾退。

冷无疑、冷无休、冷无伤三人立即分从三个方位向孤杖阎攻去。孤杖阎招到半途,只得回杖格挡。四人这一交上手,登时打得不可开交。冷无伤躲过了一劫,若无三人相救,冷无伤只怕已然重伤在他手下了。

毛脸雷公等四兽围在四周,看有无现成的便宜可捡。

冷无休于四人中沉默少言些,但也最是计虑周详,下手狠辣,突然铁笼子“呼”的向方亳劈了过去,方亳惊呼一声,拔剑抵挡,被他笼子倒卷回夺了剑去。冷无休要再伤他时,孤杖阎已跃身提着方亳避开了丈余外。双方这一交手,方亳太过脓包,冷魂四煞大占上风。

黄龙府诸人见孤杖阎武功高强,极得梁王器重,常在军中出入,早有除他之心,此时既已动上了手,已方又占了赢面,便想一拥而上,趁机除了孤杖阎,忽一阵急促驼铃声响起,远处一人高声道:“众位别打啦,大家还想要重赏么?”

毛脸雷公道:“怪驼兽,什么重赏?”怪驼兽道:“小王爷不是让我们进中原打听一个女子的下落么?若是打听得来,有万金之赏,那女子被我怪驼兽发现啦。”众人登时大喜,叫道:“你真的发现了李师师?”

怪驼兽一边骑驼过来,一边回应道:“发现啦,发现啦,大家随我去前面的七宝镇,将这女子擒了去给小王爷,只怕不止万金之赏,说不定每人得十个金娃娃。”众人欢呼雀跃,毛脸雷公叫道:“怪驼兽,你真的看清楚了没有骗我们?你怀里的那幅画可拿出来看几遍了么?”塞北五兽虽然并称,但其实并不相处在一起,而是散居大漠四处,各有门人弟子,与寻常门派无异。

怪驼兽道:“看了看了,看了七八遍了,一点不假。”毛脸雷公道:“你确定你没有拿错画么?”怪驼兽道:“这幅画是小王爷从赵佶手上得来的,小王爷看过后,又亲自将这幅画临摹一幅后转交给了我,我怪驼兽哪里敢弄丢小王爷的画?连洗澡睡觉也贴身而藏。”

毛脸雷公大笑道:“你是像小王爷一般迷上画中那女子了罢?哈哈,哈哈,可别流太多口水,把那画浸破了。”

怪驼兽怒道:“毛脸雷公,咱们同为塞北五兽,你说什么话来?若是小王爷听了去,岂不是要我的好看?”毛脸雷公笑道:“我是开玩笑的了,不会在小王爷面前说,不过若是假的,我拔了你怪驼的角。”

骆驼并不长角,但那人所骑的骆驼却长出了两只角在头顶,怪驼兽视之为灵异之物,甚是喜爱,高声道:“千真万确,千真万确。若是假的,两只角都给你拔去。”

毛脸雷公对众人道:“嗯,走罢,怪驼兽肯让我拔他两只怪驼的角,看来是真的了。”几人说罢,出祠去了,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不闻。孤杖阎虽然与众人不睦,也远远落在众人后面,尾随而去。

待得众人走光后,赵信也拔步出庙要追去。范铁芙道:“赵大哥,你要到哪儿去?”赵信道:“我去看看他们要干什么坏事。”他听得他们有太上皇爷爷的画像,又听到“李师师”三个字,哪里还忍得住?

范铁芙道:“他们武功高强,又人多势众,若是被发觉便遭了。”赵信道:“我的师姐不见了,我也要去找师姐才得。”范铁芙道:“赵大哥的师姐是谁?”赵信不便将实情说出,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有机会再说罢。”又出门而去。

耶律观听到“李师师”三字,也有心要去一探究竟,道:“我们一同去。”携着范铁鞭追上赵信。三人赶了一阵,不见毛脸雷公等人踪影,只得自行打听七宝镇的下落赶去。

三人到了镇上,并不见毛脸雷公、孤杖阎等人,正无计处,忽一身形瘦小、年过七旬、须发已白之人骑着一头长着两只凸角的怪骆驼走过,滑稽之极,心中一凛:“此人遮莫是怪驼兽?”慑神跟踪。

行不多远,即见一人满脸红毛,举着一面卦旗走到一女子跟前,道:“姑娘,老夫为你算上一卦如何?”正是毛脸雷公。那女子正在犹豫,毛脸雷公伸指点向她腰间,赵信一眼认出了那女子,惊呼道:“师姐,小心。”跟着一把匕首射去,将毛脸雷公伸出的食指切了下来,

那女子吃了一惊,退到一旁,毛脸雷公痛呼出声,向匕首来处看去。

那女子便是白狐女。她见自己断掌克夫,且赵信是太子不肯随她回神女峰后,心下大乱,离开了韩府欲回天山去,但走到不远,又想到集市上再占一卦,看是否如前卦所说。她乱走乱行到了这儿。不想被人盯上暗中下手,幸得赵信及时赶到,将怀中匕首掷出,救了她一难。

白狐女也不知那算命先生为什么要害自己,见赵信来到,惊喜之极,抢到了赵信跟前,二人执手相对,白狐女道:“信儿你怎么来了?”赵信道:“信儿如何能不来?你……你为什么要离开信儿?”白狐女垂下了泪。

一个光着膀子的打铁匠手拿铁钳从打铁铺里走出,跟着肉铺里也走出一个油光面亮腰圆体壮的屠夫。赵信认得他们一个是鹿皮兽田上驹,一个是象皮兽钱老本,暗惊道:“他们要擒之人竟是师姐么?太上皇爷爷又如何认得师姐,会画师姐的画像?他们的坐骑怎地不见了?他们伪装在这里,看来为了对付师姐,当真花尽了心机。”

赵信想的也不错,四兽为了擒白狐女,已将各人的坐骑拴在了镇外,生怕骑进镇里,吓得百姓惊慌,引起白狐女的注意令她遁去。

冷魂四煞和昆仑仙翁、怪驼兽等人也从四周涌上将二人围住。赵信向怪驼兽看去,道:“怪驼兽,你为何要擒我的师姐?”

怪驼兽从怀里掏出一幅画,比照了一番,道:“这个是你的师姐么?不过是你的师姐也没什么,这是大金国小王爷要的人。”随之转过画来让众人比对。

赵信凝神向画像看去,果然画中之人是师姐,惊疑不已。在远处的耶律观也震住了:“她怎么也像教主的师妹李如彤?李师师和李如彤可是同一个人么?这画中画的究竟是教主的师妹还是眼前这位姑娘?”他怕范铁芙鲁莽冲上去被围住,将范铁芙拉住。

卖肉的象皮兽钱老本先执尖刀扑向赵、白二人,白狐女长剑一挑,他满手油腻,尖刀脱些脱手,打铁的鹿皮兽运着一把铁钳,铁钳烧得火红,从赵信面上掠过,一股热气炙人。

毛脸雷公被削了一根指头,当下也发怒扑上,他手上的雷公凿子装在一设有机括的套筒里,锤子一敲,凿子便激射而出,有如电光火石一般,快捷无伦。

赵信道:“师姐,我们用神女剑法对付他们。”白狐女应道:“嗯。”剑尖一挑,剃去了怪角兽半边脸毛和一道眉毛,吓得他冷汗直冒。赵信也长剑一转,将田上驹的火钳按到了钱老本的胸前,立时炙得钱老本如杀猪般嚎叫,胸毛尽焦,众人闻到一股焦肉味,无不大骇而退,随之猛喝一声,又猱身而上。田上驹和钱老本、钱高彪转身进店中去取兵器。

黄龙府诸人中若论单打独斗,以昆仑仙翁的武功最是高强,但若群起而功,以冷魂四煞为首。冷魂四煞见昆仑仙翁为邀功奋力而攻,暗自冷笑道:“且让你们先斗一阵。”便撤招观望。

昆上仙见神女剑法太过神妙,从所未遇,从怀里掏出了一熟铜假手套在了手上,仑南翁的南山杖也伸出了一个利钩,冷魂四煞一怔:“原来这两个老怪还有这般暗藏的兵器。我们数次和他们交手,他们可都不现出来,看来这次非同小可,这两男女的武功极强,他们也是志在必得了。”随之想,“他们和我们交手时,不现出来,是嫌我们四人不够格么?”暗暗震怒。

昆仑仙翁二人猱身又抢进双剑中,仑南翁样子如南极仙翁相似,看起来和善,但一使出南山杖钩后,凶相毕露,勇悍无比,赵、白二人也不敢多看他,只顾使出神女剑法,方圆丈余外均被剑气所罩,众人看得大惊失色。昆仑仙翁虽也是二人而斗,然招式并不配合,乃是单打独斗的武功。赵信二人使的却是合而为一的剑法,总算二人是初次临强敌,心下有些慌乱,是以数次均没伤着昆仑仙翁等人。

仑南翁见没擒下赵、白二人,将杖头一揭,里面爬出了一条怪蛇,仑南翁伸手抓住它,一手持南山杖钩,一手拿蛇向赵、白二人戳去,那怪蛇满身黑绿斑纹,三角头,吐着两条鲜红长信子,也不知是什么蛇,弹伸间极是迅捷,连连向赵、白二人咬来,吓得二人齐声惊呼。

赵信道:“师姐,我们先断他蛇儿。”白狐女嗯了一声,二人凝神专注而斗,待得那蛇儿再咬过来时,赵信一剑挥出,将那蛇儿自头颈处砍断,蛇头飞出,咬中了毛脸雷公的手腕,仑南翁叫道:“快断手,蛇毒无解。”

毛脸雷公惊得险些昏厥过去,但却舍不得断腕,仑南翁抢过来,挥钩一下削断了他的手腕,那蛇头仍咬在他手腕处,转眼间,那只断手变成了黑色,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若迟片刻,毒气攻心,毛脸雷公神仙也难救。

毛脸雷公片刻间左手遭断指,右手遭断腕,一阵气急悲怒,背过了气去。

冷魂四煞见状,遂挥笼子而上,笼子嗤嗤发声,闪着白光,伸缩自如,赵、白二人颇为吃惊,昆上仙趁机抢到了赵信背后,挥假手拍下,白狐女呼了一声:“信儿小心”,一招“神女落霞”递上,挡在了赵信背后,赵信背后如罩了一层白光,昆上仙收势不住拍上去,登时铮铮两声,被削断了两根铜手指,惊骇而退。本来他的两只假手不避利器,想不到白狐女手中持的另是异物,惊忡不定的瞧着白狐女手中之剑,不知这柄泛着淡淡光气的是何剑器,一时不敢再扑上前。

冷魂四煞见状,手中的铁笼子也不敢再迫赵、白二人太近。几人的铁笼子几度被损又几度重铸,实是耗费了颇多功夫。赵、白二人晓得手中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后,胆气大壮,施展神女剑法,再不避诸人兵器。

怪驼兽见赵、白二人剑法厉害,持着一只大驼铃,却不敢上前相斗。正在焦急,见孤杖阎和方亳从街上走来,一喜,叫道:“孤先生,你去擒住这两个南蛮子,我保小王爷和梁王借你两万兵马。”

孤杖阎自然不信他保两万军马之说,但一下认出了赵信,对昆仑仙翁、冷魂四煞等人道:“这小子是昨夜闯进军营去刺杀梁王之人。”昆仑仙翁等人“啊”了一声,纷纷道:“便是这小子么?若能擒下,岂不又大功一件?”想到这儿,人人顿时又热血沸腾,奋勇向赵、白二人扑上。

孤杖阎也身形一起,如飞鸟投林般举杖击向赵、白二人,他铁杖抡起,众人纷纷闪退,赵、白二人剑法配合丝丝入扣,双剑一交,将他这气势摧岳的一招“舂臼杖法”架住,然后互为攻防,孤杖阎丝毫占不得便宜,急切间也破不了二人的精妙剑法,忽脑中灵光一闪,大叫道:“我将他们逼开,你们擒那女子,我斗这小子,不可让他们合拢。”众人一听,大加称妙:“还是孤杖阎你有办法。”

孤杖阎抡起杖头直捣中路,赵、白二人剑器虽利,但孤杖阎铁杖粗重,“公孙剑器”也无法将之削断,孤杖阎贯以内力后,更震得二人手臂发麻,二人被他从中路分开,如一堵高墙般再也难越过去合使神女剑法。

神女剑法被分开后,威力大减,赵信哪里敌得过孤杖阎?手臂已被铁杖震得生疼,长剑数次要脱手,惊心不已。白狐女被昆仑仙翁、冷魂四煞等人围攻,情势也大险。昆仑仙翁、冷魂四煞等人均是当世一流高手,更兼有怪角兽等塞北五兽在旁掠扰,赵、白二人险象环生。

耶律观和范铁芙忙抢了两匹马疾驰而来,孤杖阎一眼又认出了二人,叫道:“好啊,昨晚正是此人将姓范的女子和赵信救去了,现下他们三个都在这儿了,大伙儿出力擒下,拿去给梁王。”口中说话,手上不停,又猛攻了赵信两招,赵信被逼得手忙剑乱。塞北五兽扑向耶律观和范铁芙。

方亳站在一旁观战,见了范铁芙,忍不住叫了一声:“表妹。”向范铁芙抢过去。

耶律观看赵、白二人甚险,自己也不足以敌众人,此人赶过来正好可擒他要挟孤杖阎,遂将马缰挥出,卷住了方亳,将他提上了马背,顺手点了他穴道,往大街尽头冲去。

孤杖阎见方亳被抓,收杖急追,耶律观知这匹马负着二人,难以逃得脱他的追赶,驰出数十丈后,便将方亳往一个卖煎饼的油锅抛去。

那油窝满是热油,冒着丝丝白烟,方亳被点了穴道,分毫使不出力气,若落入油锅里必被活炸,孤杖阎惊骇之极,已无法抢身去救,忙将阎杖掷出,如一道黑风相似,“啪”的将油锅打烂,滚油溅得那煎饼的小贩和几名路人哇哇大叫。方亳落在地面上,虽摔得满身是油,但并没被如何烫伤,孤杖阎赶至将他横提起来。

方亳惊魂稍定,孤杖阎竖直他身子放下,拍手解开了他身上穴道,检视伤势,幸而只是摔了一下,并无大碍。孤杖阎转身去拾回阎杖,那小贩抓扯着他衣袖要他赔铁锅和油,孤杖阎叉开五指,一巴掌打得他冲进了人群里,许久爬不出来。耶律观早已掉转马头,驰到了众人大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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