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孩子的日子很清净,很舒坦,但言妜估计是骨子里犯贱,几日不见,居然开始想起那个只知道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吃手指的小家伙来。
想着想着,她就捱不住了,跟老金师兄说了一声,一个打挺从地上起来,几个呼吸间就跑得没了影儿,只留下一个孤单的老金师兄瘫在原地叹着气。
师傅啊,您老总说人宗那几个俊俏的小子不用去管,小师妹一个都看不上,这下好了,最俊俏的绣花枕头没看上,反倒被一个刚断奶的毛孩子拐了去!
那厢言妜哼哧哼哧地迈着两条腿爬上云居峰,又一路疾走到了小院子,正是累得表情有些狰狞的时候,谁知一推开院门就听里面“哇”的一声嚎了起来,吓得她跳了起来,猛地甩上院门,本来就狰狞的五官更加狰狞了。
里面硕风在喊:“呦是微明来了啊!来来来我做了甜羹,过来坐下喝一碗,再不来就要被老六吃光了!”
言妜再拉开门,见季沉被硕风单手抱着,而硕风正和商陆坐在桌边吃甜羹。瞅着那孩子的眼神,她坚信绝对是因为吃不到东西才这么嚎的。
她走过去一撩袍子坐了下来,商陆百忙之中伸出手给她盛了一碗,然后低下头继续吃。
言妜看着他觉得忒丢脸:“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不是说今年再不筑基就把腿砍下来当笤帚杆儿使,你到现在居然还只知道吃!?”
硕风怀里的季沉还在嚎,她舀了一勺甜羹递到他嘴边,季沉登时就不哭了,捧着言妜的手舔得很开心。
商陆含糊道:“不急不急。”
但是言妜很急:“师兄你瞅他,你瞅他那个样儿,欠削!”
硕风叹了口气,低下头目光慈爱的看着季沉:“师妹,当年我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呢?师傅师伯和其他师弟们又何尝不是痛心疾首呢?要是削一顿就能让老六筑基的话,他早被他二师兄削成棍了。不然的话晋阳师伯何苦去山下寻觅许久,抱了阿沉上山来?那是因为老六若是作为师傅的关门弟子,委实太丢脸了些。”
只有两岁的关门弟子“啊”了两声:“吃,吃!”
言妜:“好好好,吃吃吃。”
硕风看他们互动,忽然之间又忧虑道:“微明啊,我记得你小时候很聪慧的,但是你看阿沉,都两岁了,还只会这样说话,会不会以后说话不利索?会不会变成一个小结巴?”
言妜觉得他就是多虑,季沉明明很会说话的。为了证明自己,她把勺子从季沉嘴里抽了出来:“阿沉,你今天早上吃什么好吃的了?”
季沉:“豆浆,包子,还有油条。”
言妜就给他吃了一口:“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六师兄老是不带你玩儿吗?”
季沉:“六师兄,说我太小,不好玩,坏蛋!”
言妜又给他吃了一口:“那你最喜欢哪个师兄啊?最不喜欢哪个师兄啊?”
季沉:“二师兄,凶!”
“得嘞,感情玄诚师兄独占两席,魅力无限啊!”言妜把碗推到桌子边上,让他可以把脸埋进去吃,“小没良心的,所以说师兄你也不用对他太好了啊,没用!”
硕风为刚才听到的那番对话而惊讶,惊讶之余一把把季沉举了起来,翻了个面儿对着自己,看着他那张被甜羹从下巴糊到鼻子的小脸道:“阿沉啊,你不是会好好说话的吗?怎么对着师兄就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说呢?阿沉,你是不是不喜欢大师兄啊?”
季沉:“六师兄是坏蛋!”
言妜:“你看他这不是说的挺好的么!”
硕风:“那他之前怎么不说话?每天不是‘饿’就是‘困’,再不然就是‘嘘嘘’,撑死叫我一句‘大师兄’!”
言妜无奈:“那你也没问啊!你不跟他交流,聊天儿,你让人孩子怎么说话?跟你说什么?他要自己一天到晚嘚吧个不停那不成商陆了,到时候你更该愁!”
商陆:“??关我什么事儿?”
硕风沉默了,他开始深深的反思自己——他为什么没想过和季沉聊聊天儿呢?
商陆舔完最后一滴,抬手用袖子一抹嘴,问她:“那个,听说月末又要出去历练了,你知不知道啊?”
“知道啊,老金师兄昨日晚上同我说的。”言妜伸出食指拨了拨季沉额前新剪得小刘海,漫不经心抱怨道,“老金师兄还说,每次中元节前历练得名额,众弟子都是抢破头的,他也是好不容易托关系把我和他塞进去了,还没叫师姐发现——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是我不想去。”
商陆一听她不想去很是来劲儿:“你也不想去啊?太好了,我也不想去!”
言妜:“什么东西?什么叫你‘也’不想去?你怎么能去了?难不成也是硕风师兄拉着老脸帮你求来的?”
硕风摇头:“不不不我可拉不下那个老脸。”
商陆耷拉着眉眼,显得有些垂头丧气:“这个时间段出去的一般都是筑基前的弟子,被师兄们带出去放放风耍一耍的,然后,我,不是,没筑基嘛······”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小,最后就跟蚊子叫似的,只听见“嗡嗡嗡”在响,根本听不见在说啥。
但是言妜和硕风都懂。
是以言妜又一次由衷感叹:“要我说,晋川师伯可真是个狼人——狠字还要多一点——他居然真的就不把你摘出去,你这么些年还真的每年中元前都被带着下山放风啊?那也忒丢人了吧?”
商陆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可怜巴巴的看着言妜:“不是我师傅,是我二师兄,他可真下得去手!我i可是他的师弟啊,他这么对我,以后谁给他养老送终?!”
硕风冷哼一声,给了他一个白眼:“少说两句,刚才的话给老二听到,我现在就要给你养老送终了!”
言妜震惊:“贵宗师兄弟感情如此脆弱吗?”
硕风:“我呸!要是知道他这么烂泥扶不上墙,谁捡他?现在阿沉就是我的六师弟!”完了转头又去说商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性!你二师兄虽说二十好几才筑基,可是他三十岁就金丹了,四十岁就修到元婴,师兄弟几个就数他厉害!就算说你五师兄,他是成天烧瓷玩瓶不务正业,可人家有拉下修炼没有?不务正业照样筑基!金丹!元婴!”
“你再看看你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含真师姐隔着两宗数座山头都瞧见你了,还不好好努力修炼,一天到晚想着吃喝玩乐,要死啊!!”
商陆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季沉被硕风的情绪吓到直往言妜怀里钻。
言妜一把把季沉抱到自己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肩头吃手:“硕风师兄,其实你就是怕我大师姐吧?”
硕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