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河是西境人的母亲河,它北起‘世界之脊’的雪融水,在最南方的圣地亚哥港口汇入大海。将整个西境分了东西两部分。东部降水量丰富,又地势平坦,物产丰富,是出了名的富饶之地。西部却恰恰相反,它受到暖流的影响,炎热而干燥,土地砂砾化严重,除了一些矿产以外,资源相当贫瘠。
他们沿着小溪的方向继续前行,花了三天的时间穿过百溪之地,来到了多玛河的源头。
眼前河面宽广,水流滔滔,温柔而清澈的母亲河在阳光照射下泛着绿色的涟漪。一股浓郁的水汽向上升腾,它不仅冲刷掉了夏天的热情,更是孕育了两岸无数的生命。
今天队伍的气氛和以往截然不同,他们的脚步轻盈而欢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表情。再往前走就是佐伊家族的领地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今晚将在那座红色‘大烟囱’下进行最后的修整以及装车。
当然‘大烟囱’这个戏称是林子取出来的,虽然艾伦觉得它更像一支竖起的中指,但却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只能跟着他叫。
老沃克的儿子不知从哪,又弄来了一袋酒水。一边喝一边指着‘大烟囱’故意的卖弄道:“早在几百年前,这位佐伊家族的先祖只不过是我家伯爵的一名马夫。”他用自己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了不少旁人的耳朵。“这个幸运的小子在放马时,尽然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洞穴,和藏在里面红褐长袍的沙丘人。”
“沙丘人不是早被赶出了吗?”一个声音故意拆穿了他。“再说和那有什么关系。”
“别吵。”他马起脸,一脸不乐意道:“你有玩过这样颜色的泥吧吗?那可是沾过人血,见过人命的。”他越说越有些解释不清。
众人哄笑,不以为意。
在艾伦看来,红色泥巴确实少见,但也不是稀罕的玩意儿。但真如他所说,那位佐伊家族的先人应该做了一些了不得的大事,能从马夫做到子爵的狠人,在整个西境也是不可多见的。
现在他们家族的领地已经覆盖了多玛河西岸的上游地区,一路都是成片的农田和果林,尽管顶着“西部”贵族的头衔,但也是一个不能让人小觑的存在。
“到咯。”乌瑟尔看着前面红塔白墙的建筑群,豪迈的宣布道。这里就是佐伊家族的大本营——红壁堡。
这是一处典型的家族式建筑群体,其核心就是以红色‘大烟囱’为中心,高层林立的内堡。外堡是由无数领民小屋簇拥而成的,它们如蛛网般分布在外墙之内。虽说叫红壁堡,但经过数百年经营已经初具城市规模。
“瞧瞧,那就是来自东境的陶瓷,我说我亲眼见过的不是。”林子洋洋自得的,向着艾伦吹嘘道。
他们身处在外堡繁华的商业街之中。这里路面是由白石削平而成,琅满目的商品,充满异世风格的马车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众人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了,但每一次来都有一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话说他们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乡巴佬。
“是,是,你厉害。”艾伦随口敷衍了几句,却把目光投向了那些穿着裙子的女人或是长相怪异的动物身上,陶瓷有什么好看的?
“小声点,那群铁疙瘩好像冲着我们来的。”罗本拉了拉两人。虽说佐伊子爵是伯爵大人的封臣,但做为下人的他们可没太大的贵贱之分。
果然,三位穿着金属铠甲,胸前纹着家徽的男人拦住了他们去路。
“哟,这不是乌瑟尔大人吗?我还以为是个奴隶贩子,过来收税咧。”领头的是一个声音尖锐的侍从,他一脸打趣的对同伴说道。
众所周知,贩卖奴隶虽然合法,但只有下贱的佣兵和奴隶商人才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但却是注重荣誉的乌瑟尔最不能忍受的事,他怒火攻心,作势要将这个聒噪的侍从斩于大街之上。
老沃克却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乌瑟尔的手臂。他在乌瑟尔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乌瑟尔看了一眼四周,冷哼一声收回了剑。他们石堡的位置和佐伊家族紧邻,平时一项关系不错。再看四周围过来的几个侍从都面生的很,他也不傻,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还是可怜艾伦这群仆役了,他们颤颤咧咧的抱着自己的背篓,挤在一起。
“诶,那是多米不是。”老沃克认出了他们其中的一位同伴,那位叫多米的侍从不甘愿的应了一声。老沃克算是他一个村的长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
他将多米的侍从叫道身边,塞给他一个钱袋交代了几句。不时,周边的侍从在收到钱后,依依的离开街口。
“乌瑟尔大人,你和那位大人的关系早就被人挖出来了。”多米熟练的将烟卷点燃,声音中充满着萧索之意。“现在的红壁堡,可是另一位的天下了。“他一边在前领着路,一边低声的对两人说道。
乌瑟尔一脸阴沉的跟在他的身后,难的没有发怒或是反驳。一旁的老沃克却惊讶的叫出了声,“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佐伊子爵年岁已高,早已不闻权事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由他的二儿子掌管着家族。这位被誉为佐伊家族第一骑士的二少爷,尽然被老子爵赶了出去。这是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多米沉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整个城堡的人都在撇清自己与那位少爷的关系。”他有些心有余悸的深吸了一口,“你没看到前几天,那些女仆从那红楼上,蹭~蹭~蹭~蹭往下跳。”
老沃克也闭嘴不言,这种别人家族的辛秘还是少知道的一点好。但身后偷听的艾伦确实惊呆了,甚至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这是一个血统至上的世界,为了保证血脉传承与延续,贵族一直信奉的是过继制。
过继制就是家族把一些优秀的儿子过继到主母的名下,在主母名下的就称嫡子,拥有姓氏和顺位继承权。没有在主母名下的孩子,是不能继承姓氏的。一方面能优胜劣汰,找到最为合适的继承人。另一方便,保证血脉的不断层。
他虽然知道,这注定会造成嫡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没有想到的是,对待失败者的手段会有如此的残忍。
“那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啊。”艾伦暗暗感叹道。
多米带着他们穿过內堡的大门,那杆红色的‘大烟囱’近在咫尺。但一行人没人敢抬头去看,仿佛那些侍女的灵魂就在石窗边上默默的凝望着他们。
到是那些新到城堡的下人对他们很感兴趣,对着他们灰色的衣服指指点点的。乌瑟尔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头盔,勉强的遮住了脸。他是那位少爷的远房表叔,绝对的重点打击对象。
“小心。”摆弄头盔的他,不小心撞到一位红色长发的侍女。她篮子中的物品四散满地,一个木质的药盒滚到了罗本的脚边。
“对不起。”侍女吓个半死连忙下跪道歉。她不认识乌瑟尔,但她认识乌瑟尔的环甲,那是侍卫大人才有资格穿的。
自身难保的乌瑟尔哪敢逗留,吩咐众人帮她捡起东西,随即惝恍而去。女侍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难道现在的大人都是喜怒无常的吗?
“我讨厌这里。”刚一进马棚,林子抱怨的声音就从艾伦耳边响起。
艾伦卸下身后的背篓不禁笑道:“有人还想往这里面挤呢?”
“谁啊?”林子疑惑的问道,“那人不是傻子吗?”
艾伦笑而不语。他抚摸这脚下红褐色的土地,想起了白天酒鬼的疯言疯语,想起了那些做为权利牺牲品的女仆,想起了……
“艾伦。”一旁的罗本确突然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