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傅瑶才悠悠转醒,对于阿立的出现她自然深感疑惑,辜云凡向她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阿立单膝跪地声称自己是江南碧水湾辜家辜云凡的贴身侍卫,此番前来是奉夫人之命前来保护少爷周全。
这下傅瑶才打消疑虑,三人随即启程,阿立找了辆马车让二人坐下,而自己则充当马夫驱车前行。
马车徐徐前进,傅瑶这时问道:“云凡哥哥,你不必与我一起同去的,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寻我爹爹。”
辜云凡怔了一怔,道:“我反正是偷跑出来的,若现在回去定会被我娘一顿毒打,还不如和你一起同行有个伴,再说你一个姑娘家又不会武功,一个人难免不太安全,而且我娘也不是不疼我,她不是还给我找了个保镖来保护我嘛,再者说我俩这……”说完,用眼神还瞟了瞟二人被情比金坚粘住的双手,惹得傅瑶又是一阵脸红。
沉默了一小会儿,辜云凡想起一事,道:“对了傅瑶,你说你是去寻你爹,那你爹现在人在何处?”
说到此,傅瑶暗自神伤,苦涩道:“我也不大清楚。”
辜云凡一愣,道:“你也不大清楚?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到处乱跑吗?”
傅瑶摇摇头,道:“不是的,我爹爹传来书信说他就在常兴,不过具体位置没有告诉我,说等我到了常兴自会再传来书信。”
辜云凡心中讶异,傅姑娘只身一人就敢北上去寻至亲,而她爹却连具体方位都不曾相告,其中缘由不得而知。
此刻傅瑶不在言语,侧目看向窗外,云鬓华容,不施粉黛却依然艳丽无双,辜云凡摇摇头便不再去想。
一路上走走停停,晚上阿立在外守卫,辜云凡与傅瑶在马车内倚靠而睡,大概行了两日的功夫,这一日终于来到城外,辜云凡抬头看去,城墙外‘风萧城’三个大字浑然有力。
进了城去,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比之前几日那座小镇内零零散散的路人而言简直有天壤之别,身高八尺的威武壮汉、戴高帽手拿折扇的风流才子、身段纤细姿色艳美的妇人,三教九流各型各类大多汇集于此。
两旁街市林立,店铺鳞次栉比,有客栈、青楼、当铺等等种类繁多,辜云凡一行人寻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好再来客栈’住下。
这座客栈位于城中,是中心段的繁华盛地,故此往来宾客甚多,辜云凡等人拴好马车也就此住下。
辜云凡和傅瑶二人下楼吃饭,傅瑶相邀,阿立说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一个人在房里吃,如此便不再强求。
辜云凡对这位不速之客心有抵触,他不知为何监武堂会找上自己为他们办事,这个阿立是监武堂的人,不能轻信于他,另外那个女人还给自己喂下了什么‘蚀骨通髓散’,若这一个月她再不出现我该怎么办?若她出现了,叫我去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我又该如何抉择?
二人正在吃饭间,只听得邻座一伙人里一个长相猥琐有些年纪的人嬉笑道:“现在这个世道还真是世风日下,男女同桌吃饭还要牵着手,这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呐。”
辜云凡一听便知他是在指桑骂槐,拐着弯骂人,当即就怒上心头,几欲站起身来好好教训他一番,却被傅瑶扯住手掌,只听她轻声细语道:“云凡哥哥,算了吧。”
辜云凡强自压住怒火,便不再理。
他们瞥见辜云凡欲言又止,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怂包,于是骂人的话语更加恶毒,什么奸夫**、青楼里的货色、多少银子陪大爷玩玩等言论相继迸出,辜云凡眉头深皱,但见傅瑶低着头眼角处偶有泪光闪烁。
是可忍孰不可忍,正当辜云凡起身之际,傅瑶拉了拉他的手心,道:“云凡哥哥,我们上楼去吧。”
辜云凡点点头,正要起身,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鸡腿骨头直直射出,快如闪电直接插进了那个骂的最欢的人嘴里,那人支支吾吾地竟然半天都取不下来,可想而知这人掷出的力道是有多大。
朝西向角望去,只见一个面容清癯,满脸白胡子的老头正坐在座前,一脚抬起踩在板凳上一只手撑于膝盖之上,俨然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
他夹起一大筷子的牛肉直往嘴里送,口中塞满了太多的肉,支支吾吾地道:“哎……哎,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我吃个饭都不清净,人家小两口儿牵个手挨着你们什么事了?直娘贼,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那人好一半天才把嘴里的鸡腿骨头拔了出来,指着老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死老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老子的事情你都敢管!你可知道大爷是谁吗?”
老头挖挖耳朵,砸巴砸巴下嘴道:“哎哟,大爷你谁啊?”
那一伙里其中一个人陡然起身,喝道:“呵老头真是不知好歹,说出来吓你一大跳,竖起耳朵挺好了,这位爷就是怒海帮五大香主之一徐不仁!”
听得怒海帮的名号,众位看热闹的食客俱都不再仰头侧耳,赶紧低头不语。
辜云凡心下一惊,暗自寻思:怒海帮?听起来怎么有些熟悉的感觉?惊鲨帮,怒海帮,难道这两个帮派二者有什么关联吗?
徐不仁不禁洋洋得意,说完那白须老人突然瑟瑟发抖起来,都认为这老头是忌惮怒海帮的威名,所以才吓得不轻。
徐不仁道:“老头,怕了就好,不过你刚才顶撞本大爷这账你说怎么算吧?”
“哎呀,好害怕啊……”
白须老人依然是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串铜板,道:“嗯……我…我身上有银子,要不大爷您拿去,我一个老头身上就这点银子,您全都拿去,就当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哼,算老头你识相。”说完,几人就朝老头那座踱步而去。
既然白胡子老头是想替自己出头,辜云凡无论如何也不能亏欠了他,正欲开口,却见那老头对自己狠狠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只是一瞬,却又恢复成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众人缓缓逼近,徐不仁刚伸手去拿银票,却发现扑了个空,又听那人道:“大爷,你赶紧拿去啊,可别折煞小人!”,徐不仁不禁气极,一连抓了几次只见那个老头身不离凳左扭右扭,结果都扑了个空,徐不仁看出来了这个老头有些古怪,示意让弟兄们一起上。
众人一拥而上,你抓我夺折腾了半晌功夫竟都没沾到老头的半片衣角,期间他还不时出言嘲讽道:“哎,摸不着。”
怒海帮等人方才看出这老头是故意戏弄,把我们当猴耍,众人不禁怒火中烧,只听徐通海一声令下,众人便欲朝老头拳打脚踢过来。
只见侧首一人大声嘶吼伴着一记重拳挥出,白须老人不紧不慢地侧头躲过,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紧接着用手撑住桌面双腿凌空腾起,一个扫堂腿登时击倒了三名怒海帮帮众,又见一人一腿提将过来,白须老人一掌拍向桌边自身连人带椅往后退了足足半尺,恰好躲闪掉这一腿,这时白须老人顺势抓起那人的腿向上提起,直疼得那人嗷嗷大叫,徐不仁趁老头稍不注意,举起身旁的板凳大喝一声就朝老头面门拍去。
辜云凡心头一惊,这一板凳若要打实了那可伤的不轻,但见那名白须老人不慌不忙,右手抬着那小厮的腿左手化拳为掌,左右轻摆,手掌的周围隐隐升腾起一阵白色的雾气,似是内力所化。
白须老人登时一掌推出,就只一瞬,那徐不仁竟被掌风击飞半丈有余,仰面栽倒把身后的空桌撞了个四分五裂。徐不仁被小厮们搀扶起,嘴角流出一片鲜血来,他把嘴角的血迹一抹直直瞪着白须老人,恶狠狠地道:“老头,你给我等着。”说完,就被小厮们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出了门去。
闹剧转瞬即逝,好再来客栈的掌柜本来提心吊胆,这帮怒海帮的人可不好惹,若要得罪了这批瘟神后果不堪设想,还好最后的结果只是损毁了一张桌子而已,故此才稍稍安心下来。
顾云凡拉起傅瑶,二人一起行至白须老人的座前,随后端然入座,但见那白须老人眼神也只是斜斜一瞟,又大吃大喝起来,犹如未见二人身影一般。
辜云凡笑道:“前辈,我叫辜云凡她是傅瑶,刚才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傅瑶也含笑揖礼。
初看辜云凡的样貌,那白须老人不禁为之一怔,暗暗心惊,又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
“姓辜……”白须老人喃喃道,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摇头,“应该不是。”,也只是一瞬,又换成那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辜云凡与傅瑶二人甚为不解。
见状,那白须老人微微颔首,手上直摆,道:“哎哎哎,这些虚礼就不要再使了,也不用谢我,老夫刚才只是看不惯那些人的做法故此才出手教训一番,无关你们夫妇二人。”
傅瑶双颊一红,俏生生道:“那个……前辈,我们并……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实是有苦衷在身……”
辜云凡也自点头,白须老人咦了一声,问道:“此话怎讲?”
辜云凡掀开红布,把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展示之,辜云凡道:“前辈,我们因为一些缘故染上了一种粘性极强的药物,所以才不得不一直牵着手……”
白须老人眯眼端详,蓦然瞳孔微张,讶然道:“情比金坚?”
闻言,辜云凡心中顿时一凛,此等药物是辜家独门研制,绝不外传,他是从何得知?
辜云凡狐疑道:“你是何人,怎么会知道情比金坚?”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白须老人笑道,并未正面回答他的提问,独自起身,见四下里并没有人注视这里才稍稍安心,起身说了一句:“你们随我来。”,说完便即离去,行至一半又转首道:“哦对了,那个姓辜的小子帮我把账结一下,权当做老夫我的报酬了。”至此,才踏门而去。
辜云凡与傅瑶二人面面相觑。
辜云凡寻思:既然这老头知道此药,那想必他应该也知道寻情水与忘心炎的去处,可这人与我等素未谋面,此番前去只怕又将我们置于危难之中,可刚才老头出手相助绝不是有意为之,若他是一番好意那我岂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了,我且叫上阿立大哥,虽然他是监武堂的人,但眼下还是会奉命护我等周全,若那老头有破解之法固然甚好,若是其他目的,合上我与阿立大哥的武功也可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