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地球的法律，你是该被判死刑了，但是呢，【奇迹】有法外特权，可以不受国际法律的直接约束……”索罗斯有些意味地停下了，悠闲地喝了一口茶。
“你是说，要我加入【奇迹】？”雷蒙德用右手托了腮，皱紧眉。
索罗斯没有回答他，像是自顾自地说，俯首看着杯中缓缓游浮的茶叶，语调和婉：“欧阳雪薇，你知道吧？我那传奇的母亲，作为儿子，我怕是不能像她那样建如此大功立如此大业了，我既没有她那样的魄力，也没有她那样的生命力，我怕是很快就会死的吧。【奇迹】呢，最初是一个地下党，废了好大劲才得到了国际认可，称其为一个国家。她承载了母亲的愿望，母亲想要建立一个美好世界的愿望，她部分地达成了，她在【奇迹】实现了她的美好愿景。”
“随便问个人就知道，每个人都向往着【奇迹】。【奇迹】没有法律，因为这完全是多此一举，【奇迹】以信仰维系着，而且这个信仰只有一个：忠于【奇迹】，【奇迹】人民知道什么行为是忠于【奇迹】，什么不是，【奇迹】人民有着很好的教育，【奇圣联】学院享有不小的声名。”
“我们有严格管理军队，但是没有人对此心生不满，很不会出现像你这样的‘叛徒’，我没说错吧？每一个战士都会英勇作战。”
雷蒙德像打断他：“喂喂……”但是索罗斯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描述里。
“虽说我和姐姐算是世袭的爵位，但是我们却真的是民主选举出来的，哎呀，那次选举我仍历历在目呀，败得蛮惨的~不过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人民的又一次狂欢盛会……我们作为领袖不会专制行事，也不会增加人民参政的负担，我们有领袖委员会，委员会都是拥有高智识的精英，当然首席还是我姐姐啦，我的姐姐才是最有可能接近母亲的人，她是堪称完美的，只不过她喜欢的是深藏不露，总是有让我们大吃一惊的奇怪癖好。”
雷蒙德没有注意到索罗斯已经将“【奇迹】”省掉了，代之以“我们”。
“我们从不会把魔法和科学对立起来，而是相容的，以永魔体为原料造出了不少魔法&科学的有用的发明。哎哎，对了，我们有个不成文的约定：这个约定是我娘收了她的男仆之后开始的——我们从来不会制造干家务活的机器人，因为家务活都被机器人做了的话，拿什么来惩罚做坏事的男人，虽然我也被姐姐罚做家务不少次啦~”
雷蒙德无语地叹了一口气，索罗斯在自个儿瞎说些啥呢？
“我们的国境中一片森林，那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生物，野兽、神兽、魔兽、巨兽，各种植物我倒无法细说了，不过姐姐的话，我严重怀疑她记得住所有植物的名字，她可是自然之女，瞧啊，我是真的比不过她。小臭总会在森林里迷路，但是却又忍不住去森林里玩。我们有很大的农田，但是那里不是我们农业发展的重点，我们的粮食供给在魔法空间里用高科技生产，开辟出农田的原因完全是为了开心，我们会有采摘节，去采摘水果，还有美丽的花田，情人会在那里谈情说爱，也是很好的婚礼举办场所。姐姐喜欢到那里去，农业是姐姐负责的领域，她平时没事的话就净搞这些玩意了。”
雷蒙德放松了下来，不禁地开始脑补。
“我们没有货币可言，你需要什么的话，直接去镇子上的商店就好了，都不要钱的。大家都是自愿劳动的，自愿提供社会物资和服务。啊，我记得有一次耀哥哥去卡雯小姐的店里拿森翼，结果你猜怎么着，卡雯小姐爱上了耀哥哥，并对他如痴如醉，哈哈~我们的财务是我的姨父白杰主持掌管的，他在我们那里被称为‘白先生’，很是有名望。大家都很敬爱白先生。他是其实商人，很好的商人，儒商，被做买卖耽误的文化人。我们把我们的共有财富交给他，十分放心。”
雷蒙德心中暗自发笑。
“我们那里生活着很多种族，三界五族都有，爱伦尔三大种族也有。但是我们没有吵架，生活的十分和睦。不过有一点麻烦的是跨族恋爱。比如某个旱鸭子男人与人鱼小姐谈恋爱就有些麻烦，难不成在家里装一个大鱼缸，让人鱼小姐生活在里面？这种情况发生在我大叔雷尔安身上，有一位人鱼小姐十分倾慕他，但是呢大叔却委婉地拒绝了人家，其实嘛，我倒是觉得人鱼小姐也很是迷人的，什么也无法阻挡爱情嘛……”
雷蒙德对那样的生活不禁艳羡。
“我们【奇迹】……”索罗斯没有说下去，温和幸福的腔调戛然而止，那垂下的眼睫骤然抬起，眼神的温柔已然不再，一束冷光直射，逼视着雷蒙德。
雷蒙德方才放松的心一下子紧绷起来心脏怦怦直跳。
雷蒙德感到了脖颈处的微痛和刺骨的冷意。
一把烁着淡蓝色微光的水晶剑架在雷蒙德脖上，雷蒙德被划破的皮肤渗出蓝血，顺着剑滑下去。
“欧阳弈霖！！”雷蒙德心中暗中叫苦。
“你很快就会死。”索罗斯冰冷地说，“你的【行动者】组织很快就会灭亡，不是被杜龙消灭掉，就是被【奇迹】消灭掉。”
“不要小看【行动者】！混蛋！”
“小看？哼！我的母亲创立【奇迹】，打开了三界五族的边界，干翻了三代邪神，斩首银河神、凯撒、使你们爱伦尔星从荒芜走向复兴。你自比如何？我母亲凭她修神之后的数百年寿命尚且不能在全世界实现【麦卡锡】理想，就凭你又能如何？你敢夸口达成我母亲未能达成的事业么？”
“你知道为什么上一次战争持续六年之久吗？是因为凯撒与【奇迹】的力量悬殊啊！【奇迹】的精兵就算再怎么厉害，在数量上也稀少到无法在全球展开斗争，一旦拉开战线，我们捉襟见肘！你的【行动者】的核心成员不过三十几人，又怎么控制全世界？”
雷蒙德无言以对，【行动者】虽有上千普通成员，但是核心成员却只有37个人，都是他的心腹和同志者，他的确很难在杜龙的眼皮底下藏匿兵力。
“想必【行动者】都是敢死之士，雷蒙德，想要保全你的【行动者】，实现你想要停战的理想，你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也只为你安排了一个结局。”
雷蒙德直视着欧阳弈霖像磐石一样静默，狠狠皱着眉头，掂量着自己的理想。
37人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思量着他十几年的奋斗史和他最初渴望奋斗的强烈心动。
“你其实并不用做什么艰难的选择，因为你根本没得选，如果你拒绝，下一秒你就也许会丧命。”
“你……”雷蒙德艰难开口，“想要把我怎样……玩弄？”
“玩弄？哈哈哈……”索罗斯听到了雷蒙德使用的动词，笑了，“瞧你说的……还真是对啊……”索罗斯眼中一丝琢磨不透的光微闪。
“没错，我就是想要玩弄你，像一只狗，不过你要注意的是，我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我的性格嘛，就和我们上学的那会儿基本一致的，自认为还是善良的，还不至于如此恶毒，我这么做有两个原因，第一你对地球人们的确做了过分的事，你欠的；第二，你辜负了索拉姐姐，我有对索拉姐姐有所承诺，所以还是你欠的。”
“做一条狗吧，雷蒙德，地球的守门忠犬。”索罗斯又垂下眼睫观察着茶叶，语气平和却又不容质疑。
“你使得两个家庭家破人亡，牵连了好几条人命，就你一条命是不过还的。所以你这条命必须留着为所作所为赎罪，杀了你真的是太便宜你了。”
“我并不愿意伤及任何一条人命，我这样做是无奈之举，我只要用一个无战争的和平世界就可以还的清我所背负的所有债务了吧？”
“天真。”
索罗斯不假思索地冷冷地抛出一句，他的眸光又一次直射，那眸光很犀利，直逼着人心，好似是沾着无数人鲜血所磨砺出灭世利剑，削魂刮骨。
“这就是你一切所作所为的理论前提吗？以创造不确定的理想世界为前提？负债的感觉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你所欠下的债不只有那几个人的生命，你是以全地球人的生命为赌注的，一旦你失败，你知道意味什么？而创造这个危险赌注的就是你！你必须赢了这个赌注，并且不断地还债！究极你一生！”
索罗斯情绪激动起来，但他强烈压抑着，浑身有些微微颤抖。把茶杯捏紧了。
“你这个世界的危险赌注已经有一个了，不能再让这个世界负重不堪了……”索罗斯的语气渐渐平缓，但是还是感觉得到气流的波动。
“我要怎么做才能赎罪？”雷蒙德的目光暗淡了。
“你要转换一下你的理想，做【奇迹】理想的支持者，一个更切实可行更美好的理想；你要做我的狗，按我的命令行事，在前线战斗，然后为了这个目标战死沙场；你要回到十年以前，做回我曾经认识的晨哥哥，然后再和索拉姐姐做搭档。”索罗斯的语气如平湖无澜。
“我必须和我的下属商议，”雷蒙德说，“这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索罗斯审视了雷蒙德一眼，又端了茶，道：“回来，凌宜。”那把剑飞回索罗斯手中，消失了影子。“可以啊，你要是想明白了就把这个终端带上，我们会到爱伦尔去解决杜龙，阿姐会授予你【奇迹】身份。”
索罗斯扔了个终端交给雷蒙德。
雷蒙德接住终端，迟疑片刻，告辞离去，不在话下。
“索罗斯先生？”唐暖这时才小心翼翼地插话。
“放心吧，暖儿，一切都会结束的。”索罗斯像是对暖儿说，也像是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