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很简单。
一对一,攻方从大禁区线外开始进攻,防守方在小禁区内可以用手扑救。
还有,一局定胜负。
时间俯下身,稍稍把穿着的运动鞋鞋带系紧;因为下身原本就穿着比较收腿的薄运动裤,所以踢起球来她也不是特别担心会拖泥带水;
反观大胖子,或许是因为时间同他的身体素质实在向差太大,散发着猥琐气息的笑声几乎让他笑断过气。
“牛哥,人家总归是小女生,你让着点儿哈。”瘦高眼镜男半开玩笑似的跟面前的胖子说道。
“那可不成!你也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女生吧?怎么,你牛哥我就不要面子的?”牛哥掸了掸裤腿上的灰尘,左手背擦了擦面颊的汗滴,旋即把手背在校服衣襟上蹭了个干干净净。
时间叉着腰,站在球门正面的大禁区线上,看向学校大门处的门卫值班室。平时常开着的值班室门紧闭着,只有同名的灯光似乎在告诉外界有人在里面值班。
也未容时间思考太久,这边球场中间方向的人随便踢了一脚,把方才一行人踢着的足球传了过来。虽然传球的人跟本没有事先打好招呼,不过皮球在沙土地面上摩擦的响声,还是引起了时间的注意。
时间猛地一扭头,余光已经先注意到皮球正在向自己的右后方滚去,而且因为磕到石头的原因,正在离自己的方向越偏越远。于是她迅速回转过身,借着快速启动的小跑,也算为自己做了一个简短的热身运动。
“喔,这反应真快啊,我这还没来得及喊她接球咧。”似乎是中场位置传球的人说道。
“没问题的话,可以开球了吗?”时间左脚踩着足球,看着球门区还在嬉笑打闹的牛哥问道。
“来吧,我们不墨迹!”牛哥抬着右胳膊,做了个“come on”的手势,便淡定地扎了个马步,死死地盯着正在右边路持球的时间。
“那开始了!”时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出了开始的宣告,一脚横敲把进攻位置向中路稍作拉动。不过动作速率并不是很快,从时间的眼神大概能够看出她应该还在观察对方的防守习惯,来仔细寻找防守的破绽。
“牛哥,小心远角!”场边的看客提醒道。场上的牛哥听了之后,抬头看了看球门两侧的距离,又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站位,赶紧重新把位置调整到防两侧相对均衡的位置。
时间倒也不慌,即使有场边的吃瓜看客来给自己添乱,一对一本来就是进攻方占据着主动权,这一点只要她自己不犯错,那就绝对不是其他任何人能够随意左右的。从这个叫牛哥的大胖子极其靠后的站位来看,并不像是一个会贸然出击的激进派,于是时间加快了从外围突入禁区的速度,想着在点球点前彻底摸清牛哥到底会不会选择出击。
“上啊!”有人起哄道。
“打门了!”同样有人附和着。
时间带球越过点球点,继续向小禁区的左侧靠近;而看到时间越过点球点之后的牛哥仿佛换了一个灵魂一般,发疯了似的等着脚下的沙土,如巨石般向时间的方向碾来。时间心里一惊,赶紧调整到背身持球,扭过头一边观察着正在靠近的牛哥步点的频率,一边盘算着自己下一步的过人方式。
“牛哥小心!彩虹过人!”围观人群里有人叫嚷道。
那就彩虹过人吧。时间在听到那人叫到彩虹过人的一瞬间,身体似乎也下意识地为接下来的连贯动作做足了准备。她确切地看到牛哥已经伸出左腿想要破坏自己脚下球的一瞬间,一如自己平常对着墙壁练习时那样熟练地向身后半高地挑起球,连带着向左侧转身加速奔跑的后续动作,几乎完美地复刻了之前“一球成名”时的经典动作。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接下来面前一片开阔的时间,只需要等待她落下定音的一锤。
不过,世事无常的程度往往远超人们的经验认知。或许,在场的所有人只猜到了前半部分,而后半部分发生的事情,却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就在时间转身,马上就要把牛哥过掉的时候,左腿已经伸出去铲球的牛哥眼见自己被骗过了不少身位,放时间过去自己必输无疑;由是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伸手就要去拉拽时间,哪怕是够到衣服也要把她拦下。
时间因为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转身过人和进攻球门上,对于身后的状况并不清楚。而牛哥的这一拉,显然并不在时间的预料范围之内,以至于正在加速向前的她在被拉住衣物的时候,并没能及时地收慢速度;加之牛哥因为铲球,身体失去平衡摔倒的重力作用……
最终,随着“嘶啦”的一道惊雷般的撕裂声响,时间的左侧后兜处,被牛哥硬生生地拽脱了无数条线;由左侧起始的裤腰,更是被牛哥生生偏斜着扯到了“半山腰”;就在所有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边目瞪口呆着看着眼前突然横生枝节的稳赢局面,隐藏在照亮球场的路灯光影外那一片黑暗中的、渴望窥探着一切未知的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地停留在牛哥那只代为行恶的左手之上。
要说这在足球场上,一些有意无意的拉拽动作,无论如何也都是比赛的一部分;不过牛哥这一抓,球场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安静。
说到最终的结果,时间在过掉牛哥的第一时间就选择了将球敲向球门近角,皮球也在受到后续一系列干扰之前就踏上了滚入网窝的归途;因此毫无疑问,时间还是赢得了这场对决。
只是,那只做出于事无补、却打破一切平衡的拉拽的手,最终以确切无疑的“咸猪手”呈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握草,白……”
“真白……”
“赚了赚了……”
当时间完全意识到这极短时间内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方才停留在自己裤子上的那五个肮脏的恶棍,又假意补救似的要把一切恢复原状——于是,它们再一次践踏了禁地的神圣与不可侵犯,尽管假借着“忙中出错”的名义。
时间的脑海中一时间空无一物,尽管脑海中的目光所及都是一片空白,但于她而言,周身感受到的,却是伴随着无数狞笑声侵袭而来的彻骨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