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这个词汇对于熟读历史的人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常见。
而常见到何种程度?不夸张的说,最远可追溯到秦汉时期,乃至三分魏蜀吴,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一直到宋元明清,乃至到如今。门阀的都若隐若现的存在着,隐藏在历史文献的字里行间,虽不显达到人人皆知,但却显赫到底蕴深沉。门阀指的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这在宋元以前,门阀势力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就连历代皇上,也不得不倚重着门阀势力,以稳定天下。他们在宋元以前,垄断着朝廷最具有实权的重要官职,若是一个门阀集体事变,恐怕整个朝廷的政体都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都是宋元以前的事。宋元以后,国家取士多以科举恩科进取,出身背-景早已不像隋唐时期那么被看重,所以门阀势力也早已没有隋唐之时那么鼎盛。
能说出此等见地之人,自然都是博闻强记之辈。但切莫忘记,烂船尚有三千钉。更何况是伴随着历史,一路走来的各个门阀。
真正的门阀,其内部结构之严谨,章法之细致,辐射之广阔,其实是我等无法想象的。就拿兰陵萧氏来说。
他们身负“两朝天子,九朝宰相”的美誉,但却无人知道,此美誉只是说了萧家底蕴深厚的冰山一角。
萧家初次兴于西汉,于东晋末年成为天下门阀之一。南梁时期、南齐时期,萧家都是皇族。整个南朝时期,萧氏一门一共出了三十多为宰相,其门阀势力之庞大,实则令人难以想象。
皇族和门阀zhijian,一来相互忌惮。因为皇族害怕门阀势大,毁自己江山基业,事实也证明,门阀有这个实力。同时门阀又害怕皇族来对自己进行打击,毕竟皇族手掌天下。当今对自己动起手来,即便自己有把握保存核心实力,但所受之损失恐怕也是百年难以恢复元气。
二来两者zhijian却又相互依靠,门阀势力遍布天大。若江山政局不稳,对于门阀势力的打击来说,也是空前巨大的。故而门阀其实很多时候,也会帮助皇族稳定政局。而门阀的发展和兴旺,务必也需皇族的支持,否则门阀也将处处制肘,行事不便。
宋元明三大朝代以来,门阀的势力固然有所虚弱。但更多的其实是由明转暗,以往门阀势力,都是家族子弟进
u仕途,垄断官职政权。
现在门阀势力,却是采取暗中培养进
u合适的人才,送其进
u朝堂,为他提供门阀势力的支持,让他官路亨通。同时这样的人多了,门阀就坐镇中间,将这些人编织成一个无形的大网,触角触及大明的每一个角落。
同时门阀早已放下了自己的身份,士农工商四者。他们早已不在仅仅以“士”为主,同时农、工、商三者,他们也十分重视。
门阀手中所掌控的财富,暗中所控制的行业,自身所拥有的土地、家士究竟有多少。绝对是远超一般人所想象的。
正如现在的福布斯排行榜一样,谁会相信在排行榜上的人,就是真正的国之首富?其实真正富有之人,都秉承着“藏富”之念,是不会露富与人的。
手中握着如此多的资源,多大的势力。若说皆没有等待时机,一举将自家门阀推至顶端的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与之恰恰相反。余幼时翻看三国演义,其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门阀之家,尤其秉承这样的理念。
盛世之时,他们只会“潜龙在渊”,细心打理着门阀事务,发展着门阀势力。而一旦时机到达,他们就会抓准时机,以图“飞龙在天”。此时,他们或倾尽门阀势力,支持一方霸主争霸天下。或自身亲自上阵,以自身门阀势力为依靠,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
兰陵萧氏,自古以来一向自视甚高。他们这一门阀,曾经出过二十一位皇帝,三十多位宰相。这还只是他们嫡系子弟的功绩,若再论其旁支,或者是他们暗中支持培养的外族子弟,那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荣耀,所以萧阀历代掌权之人,从未忘记过带领整个萧家,重现当初兰陵萧氏之辉煌。
也许有人会说,如今大明国富民强,按照门阀的处事习惯,难道不应该是“潜龙在渊”细心打理门阀事务,不参与权斗朝争吗?
对,从大的方面看,大明的确是国富民强,国力蒸蒸日上。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大明又恰好是风云暗涌,早已经呈现出山雨yu来之势。
大明强,强不在皇族,却强于一个臣子。
这绝对是不健康的一个政权体系,尤其是对于一个封建王朝来说。皇族弱,而臣子强。那么皇族必然对那臣子心生不满,意yu除之而后快。
同时大明强,强在百姓,却不在士族富商。
江夏执政以后,吏治清明,民生富强。这个评价无疑是好的,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读此事,吏治清明,就代表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寒门士子得以登上高位。而那些士族门第出来的子弟,反倒是屡屡失势。
民生富强,这就代表百姓所得利益越来越高,最普通的商人崛起越来越快。以往抱成团的,所谓晋商、徽商、浙商这等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反倒是没能参与到那些最赚钱的项目之中。
比如福建的海关贸易,江夏城的对外贸易市场,两浙的盐业等等……这些都是金山银山,但大型的商人利益团体,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获得进山开采的资格。
江夏以一人之威,震慑天下,无人敢掠其锋芒。
但这并不代表矛盾会就此消失,反而是在积累当中,越演越烈。
这个时候,无论是皇族、士族门第,亦或者是商人利益团体。都急需一个人来领导他们和江夏做抗争,所以此刻兰陵萧氏出面,绝对算是应天下大势而为。
不过说实话,仅仅凭兰陵萧氏一家,倒也不能去招惹江夏,他们胆敢站出来,背后却又是另有倚仗。此事暂且不表,其后自有分说。
先说今日早朝散去,江夏宣布七日以后实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一事,此刻传进太圆,传进萧清耳中。
议事侧殿的十五个人,闻听此消息竟然全都面露喜se。
萧清更是踌躇满志地用手指敲打着百年红木打造的桌面,压抑着兴奋说道:“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我等专研江夏行事作风如此之久,总算是算对了他此次应对之法。诸君,大事将起,就请各自行动吧。”
萧清说完,对着其余十四人抱拳行了一礼。
十四人齐齐起身,纷纷对萧清还礼道:“请萧阀放心!”苗仁虎,已经被控制。崔紫薇,已经被控制。崔政义,已经被控制。此三人据朱载江所言,乃是害他的主谋。这其中崔紫薇不能杀,但是却可以先行软禁。至于苗仁虎和崔政义二人,江夏已经决定要将二人千刀万剐。
江夏明白,能够策划如此大事的,肯定不可以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崔氏父女的背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所以苗仁虎和崔政义江夏暂时都没有杀,而是用严刑逼问着二人,幕后主使者,究竟有哪些人。
其实策划这样的大事,江夏也很清楚,幕后主使之人一般情况下轻易都不会暴露身份。但江夏不管,他就要让苗仁虎的崔政义历经天下所有酷刑。等到他认为时机到达的那一刻,才正式将二人凌迟处死,小刀细割,一块块地剜掉二人身上的肉。不按刑法记载割足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江夏不会让二人轻易死去。
所以说,有的时候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如死。
三日以后,按照惯例理应进行早朝。
早早的,江夏让尹人面入宫,给朱载江好好的易容了一番。站在那丈八高的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面那俊朗的外形,飞扬的剑眉,似乎精致到了完美的五官,朱载江眼眶一下就红了。
人若从未拥有过,可能对于渴望拥有的东西,并不会让其产多大的痛苦。但人若是拥有过,却又失去了,而失去的又恰好是自己渴望和在乎的东西。那对于人来说,必将是莫大的痛苦和折磨。
比如朱载江,现在就是如此。铜镜里的那一张俊容,他曾经拥有过。可是现在,他永远都不可能再拥有了。所以此刻越是看见,就越是让他觉得痛苦不已。因为他很清楚,铜镜里的俊容是假的,而俊脸之下,是一张何其丑陋的五官。
看见朱载江那副模样,江夏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他走到朱载江的身后,拍了拍朱载江的肩膀说道:“你放心,从今以后但凡你需要跟外人见面的时候,都会是以这幅易了容的面目和他们见面。只有在面对我时,你才会除去易容。太傅向你保证,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当初那个朱载江。在大明君临天下,坐拥四海的明君!”
“太傅,我……”朱载江很想流泪,但是他不敢。因为易容填充的东西太多,若是流泪恐怕会对易容的效果有影响。
江夏伸手揉了揉朱载江的头,眼中流露出的,是犹如慈父一般的目光。江夏道:“你放心,论在什么时候,太傅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走吧,随太傅一起,上早朝。”
朱载江看着江夏,心中暗自决定:“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让太傅失望。朕要做一个太傅心目中所希望的好皇帝,朕一定要做一个像太傅一样的人。”
一时间,朱载江红红的眼眶似乎闪烁起了光彩,原本有些颓废的他,在这一刻彷佛焕出了穷的斗志。
乾清宫外,护送朱载江上早朝的宫中仪仗早已经准备妥当。为了保障朱载江的安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江夏都仔细筛查了一遍。任何身份可疑的人,一律被他逐出皇宫。现在整个皇宫的人,几乎都是江夏可以信任的人。
江夏比朱载江提前一步到了太和殿。
进入太和殿时,由于心情不好,百官跟他打招呼他多数也没有理会。大家看见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三天前,皇上准备褫夺他官职的事。紧接着,百官又想起了三天前宫中传言,锦衣卫入宫戒严整个皇宫的事。
这三天的时间里面,皇宫里究竟了什么?由于江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百官一人知晓。只是猜测,应当是了什么不平凡的事才对。
很,御前近侍高声叫道:“皇上驾到。”
百官立刻开始准备行礼,朱载江在宫中仪仗的陪同下,重走上四方台,走到了那张龙椅前面站定。
这一刻,江夏带头下跪,对着朱载江行礼道:“臣等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载江看着跪在地上的百官,心中终于再次出豪意。他深吸了一口气,高声喊道:“众卿家,平身!”
“谢皇上。”百官谢过以后站起身来。
朱载江看向江夏,他知道江夏这次执意让他来参加早朝,是因为他有事要说。虽然朱载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这一定是一件跟自己有关的大事。
果不其然,在御前近侍宣布:“有事启奏,事退朝”以后,江夏往前站了一步,高声道:“微臣江夏,有事启奏。”
朱载江毫不意外,立刻对江夏道:“太傅请讲。”
江夏对着朱载江抱拳鞠躬行了一礼,然后高声说道:“皇上今载,以至舞勺之年。虽未及弱冠,但却胸有沟壑,已显明君之相。如今大明国富民强,皆因皇上圣明,厚德爱民。如今大明百官团结,皆因皇上圣明,仁贤礼下。臣认为,皇上早已具备亲政之能,故今此提议,让皇上提前亲政。臣已经着钦天监查过日子,七日以后,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紫薇七星宫亮彩的日子。臣建议,就在七日以后举行祭天大典,皇上亲政!”
“亲政?连日子都已经定好了?”
“这是干嘛?这也太突然了吧,三天前还举行百官议政,反对皇上褫夺自己的官职,今天突然就要请皇上提前亲政了,这唱的究竟是哪出啊?”
江夏突然来这么一手,百官都被搞糊涂了。一时间,整个大和殿议论纷纷。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高声问道:“如何?各位大人有异议乎?”
江夏这一声高呼,内中连真气都用上了。听在百官耳中,震耳聩。百官立刻安静下来,明白江夏这已经是做出了决定。
这追根究底,皇上亲不亲政,何时亲政,都只是江夏一句话的事。江夏身为辅国都不介意皇上提前亲政,他们作为臣子的,又有何介意的立场呢。
于是百官齐声回答道:“臣等并异议。”
“好,既异议,那就照此行事吧。”江夏淡淡地说道,亲政一事也就就此定下了。金乌西落,玉兔东升。
皇宫之中已经戒严,宫中所有人都只准在自己的房里带着,不得任意出门走动。整个皇宫,已经被锦衣卫全部封锁,不能进也不能出。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瞒不了一向消息灵通的京师各个官员。不过大家都知道,大明锦衣卫就好像是江夏的私军一般,锦衣卫敢封锁皇宫,那肯定是受了江夏的授意。既然是江夏的事,那还是不要掺合,静观其变的为好。
在逍遥山庄之中,江夏紧张地看着正在为朱载江检查的易大叔。终于,江夏见易大叔停下手来,于是立刻一脸紧张地迎了上去。
易大叔看了一眼因为过度疲累,此刻正处于沉睡当中的朱载江。他伸手指了指药庐的门口,示意江夏出去说话。
江夏点了点头,跟着易大叔一起走出药庐。
到了房外,易大叔什么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先就叹了一口气。江夏的心顿时一沉,知道易大叔即将要说的,并非是什么好消息。
果不其然,易大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上的脸应该是被‘噬骨黑线虫’给毁掉的。”
“噬骨黑线虫?”
“嗯。”易大叔点点头,“是一种罕见的苗疆蛊虫,我也只是在古籍里面看到过,没想到苗疆真的有人养这样的蛊虫。这种蛊虫以人的骨头血肉为食,如果蛊师控制的好,可以用这种蛊虫改变人的相貌。但如果蛊师控制的不好,那其后果……”
说到这里,易大叔往房内看了一眼,“控制不好的后果,你应该已经看到了。”
“那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还有没有希望恢复?”江夏问道。
易大叔摇了摇头,“血肉、骨头,都已经被吞噬了很多,再想恢复,基本已经不可能。不过目前最令人头疼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
“另外一件?”江夏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剑眉飞扬。他陡然想起了刘良女跟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江夏语气冰寒的问道:“难道载江体内真的还有毒?”
“没错。”易大叔点点头。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如忍不住骂道:“崔紫薇这个贱人!”
一向沉稳如山的江夏,竟然也会被气的如此气急败坏,足见崔紫薇是真的已经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江夏骂完以后,微微吸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气于事补,所以江夏问道:“那易大叔,毒能解吗?”
这次易大叔倒是点了点头,不过眉头却皱的跟紧了。
“那毒叫腐筋散,并非是什么奇毒,只需几颗九玉解毒丹就能解毒。但问题是这毒是从皇上的肾阳之处灌入进去的,由于毒素积压太久,肾阳已经全机。所以即便皇上体内的毒能解,他今天恐怕也法再有子嗣了。”
“法再有子嗣?”江夏惊呆了,彻底惊呆了。
对于一个皇帝来说,法再有子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传承的断代,意味着皇位最后将拱手让于他人。
江夏气得浑身抖,他脑子一热就准备下令让人去皇宫把崔紫薇带过来,一刀杀了了事。可一转念,江夏现,自己竟然不仅不能杀崔紫薇,还得好保护她的安危。愿意很简单,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朱载江唯一的骨肉。
“毒妇!毒妇!她怎么下得了如此狠辣的毒手,她的心难道是蛇蝎所作吗?”江夏双手一捏,手背青筋都冒了出来。
“太傅!太傅!你在哪儿?太傅!”
朱载江惊恐的声音响起,江夏赶紧推开药庐的房门冲进去。到了朱载江所睡的床铺旁边,朱载江一下从床铺里翻身而起,扑进江夏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
这哪里还是那个自信,睿智的朱载江。分明就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鸟。
江夏心伤不已,又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他轻轻地拍打着朱载江的后背,声线有些抖地说道:“太傅对不起你,太傅对不起你……”
“太傅……太傅……”朱载江叫着,声音越叫越大。而他一开始还只是抽泣,到了后面则干脆嚎啕大哭了起来。
江夏眼中含着泪光,低声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载江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太傅会帮你一一讨回来。你的皇位,你的江山,太傅保你稳若磐石!”
京师太圆。
这是一处比较出名的宅子,因为它原本的主人,是大明开国大将军,凉国公蓝玉。当然,此处不是正宅,正宅早已经被收回充公,如今已经是被改成其他的用途。
此处是蓝玉以往专用来驯狮斗豹的地方,同时也兼看戏、玩乐、友人聚会等用途。蓝玉案以后,他被剥皮实草,这处宅子闲置数年以后,一直到成祖继位才被人辗转买了下来。
之所以要买,并非是因为这宅子有多么的好。而是因为这宅子象征着蓝玉的一时荣极。买下此宅之人当时就曾经说过,终有一日,他将荣耀倍于蓝玉,但却可得善终。
这话细细论来,倒也不差。因为此处宅院,便是大明第一代成国公朱能买下来的。
如今传承下来,成国公一脉已经世袭五世。在整个大明,绝对算得上是当之愧的豪族门阀之一。
不过此时此刻,在太圆的议事侧殿之中。第五代成国公却只是坐在尾端倒数第三个座位上的,其上还有十一人。
要知道古代座位排序,那可是十分有讲究的。若是一个排错,那对于当事人来说就是极大的侮辱。
开国名将之后,军中势力盘根错节,影响力不小的五代成国公朱凤,居然只能在这议事侧殿里的十五个人中,排倒数第三。
那么在其上面的,又都有哪些人?
其余人,暂时不一一赘述,只说主位上的那一位。
萧清。
若单说萧清此人,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来头。那就多说一点,兰陵萧氏。
说到此处,相信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号称华夏古代,最顶级的门阀之一。有“两朝天子,九萧宰相”之美誉的萧氏,足以坐那个主位了。杀了宫女和车夫,江夏自然也就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了。不过他也没有打算去见先前那宫女口中所谓的“主人”,至于原因嘛,很简单……还没到时机。
江夏带着易容后的刘良女在街面上晃荡了一下,然后便原路折返回宫。到了乾清宫见到崔紫薇以后,江夏脸色故意装的十分沉重地说道:“有关你们提出来的条件,我已经都答应了。只要你们让我见一面皇上,让我确定他还安全的存活着,我保证在七日以内宣布同意你们这个假皇帝亲政。”
江夏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谈过条件,但是他很清楚,无论是谁和他谈条件,首先第一点肯定是要他同意假皇帝亲政。这一点,毋庸置疑。
果不其然,江夏一说出口,崔紫薇就立刻笑了笑,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江大人果然是个识时务之人,你放心,我会很快让你看见皇上的。他活的很好,你放心。”
“希望皇上的情况,真如你所说。不然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的很惨。记住,是每一个……”
江夏这一番话,说的杀气四溢。就算是自信握有江夏忌惮之人的崔紫薇,也被江夏这一番话吓的脸色苍白。
江夏离开以后,易容后的刘良女声音有些低沉的对崔紫薇说道:“主人说了,让我们立刻把朱载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一来是为了防止人被江夏找到,二来近期也必须安全江夏与之见上一面。”
崔紫薇一听,顿时疑问道:“转移?往哪儿转移?后宫那地方不是挺隐蔽的吗?现在宫外肯定到处都是江夏的眼线,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转移皇上的话,很容易被江夏发现皇上的行踪啊。”
“这……”刘良女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很对。”
她沉吟一下后说道:“那好,我再去跟主人商议一下。”
说完,刘良女就出了乾清宫。
走出宫外没多久,刘良女立刻拉响了一支传讯烟火升空。紧接着,皇宫内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传讯烟火升空的声音。
宫中的突然出现很多侍卫四处跑动。从承天门开始,一直到端门、午门、皇极门、东华门、西华门,北上门、玄武门……等等等等。
皇宫的每一扇门,立刻被人封锁住。在乾清宫内的崔紫薇听见动静,刚刚打开宫门准备出来看看。却发现宫外自己安排进宫的侍卫,已经被一群穿着飞鱼服的人给杀了。
崔紫薇顿时明白了很多事情,她抬头往宫门外看去,此刻刘良女正笑吟吟地走来。
由于刘良女还没有除掉脸上的易容,所以崔紫薇看不出来刘良女有什么异样,她又惊又怒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背叛主人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下场?”刘良女“哈哈哈……”发出一连串笑声,她抬手妩媚地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道:“我也很想知道呢,这一次我帮我的主人确认了他要找的人在宫中,他会怎么奖励我。要是能够让我在他怀里睡上一晚,那可真是……啊……”
刘良女一脸沉醉,**蚀骨地叫了一声。崔紫薇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宫女。
崔紫薇终于开始慌了,她咽了口口水道:“知道人在皇宫,你以外你们就能安全把朱载江救出来吗?我……我告诉你,他早已经被我下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必死无疑。”
“哦?是吗?”刘良女微微一笑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百草药王一直都住在逍遥山庄里面的。你的毒再厉害,难不成还能难道百草药王?”
“你……”崔紫薇微微吸了口气道:“你可以选择试一试。”
刘良女耸了耸肩,对着身旁的锦衣卫道:“送皇后娘娘回宫歇息吧,等皇上成功获救了,她也就无法再进这乾清宫了。”
刘良女说完,两名锦衣卫立刻拉着崔紫薇的手,回到了乾清宫中。
大量的锦衣卫在宫中寻找着,江夏也带着人亲自在宫中找着。根据刘良女派人送来的消息,朱载江应该是被关押在后宫的才对。
江夏带着人在后宫找了好几圈,最终都没能找到朱载江。他停下脚步来,心里想着如果自己是崔紫薇,会把朱载江藏在哪儿呢?
想到最后,江夏双目一瞪,立刻沉喝道:“跟我走!”
随江夏一起进宫的萧杀、千绝行等人立刻随着江夏往后宫西面跑去。
一路小跑,江夏最终来到了冷月宫门口。算来算去,江夏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最有可能关押朱载江的地方,因为此处足够隐蔽,同时也没人愿意到这里来。
虽然心中这样猜测,但江夏还是有些紧张。他怕万一自己猜错了,那要再找朱载江的下落,那就麻烦了。
江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这才推开了冷月宫外门的宫门。
跨过宫门以后,一路往里走。终于,江夏看见了一个被两条铁链锁在了两根柱子上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又低垂着头,看不清楚模样。不过江夏心中有一种浓浓的感觉,他觉得,这,就是朱载江!
江夏两步跑过去,脚尖一点甚至是飞跃进的屋。
到了男子面前,江夏抬起他的头叫道:“载江!载江!”
男子抬起头来,眼神里的焦距显得有些模糊。不过很快,他眼神变得凝实起来,整个人也激动地浑身颤抖。
男子终于开口了,他声音沙哑地叫道:“太……太傅……”
听见这一声太傅,江夏反倒是愣住了。
这……这是朱载江?
以往的朱载江,面似冠玉,眼似星辰。可眼前这个男子,左右两边的脸,呈现出一种极不规则的模样。左边的脸,好像是坍塌了一部分一般,看上去丑陋至极。
江夏忍不住问道:“你……你真的是载江吗?”
“太傅当初问我,是太傅比较俊俏,还是朱于江小弟弟比较俊俏?于是载江就拉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
一听朱载江说起此事,江夏立刻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朱载江。看到他变成如此模样,江夏心如刀割一般。他鼻头一酸,顿时垂泪叫道:“载江!”听见江夏的询问,崔紫薇song了song肩,说道:“面对着权倾朝野的江大人,本宫哪里敢提什么条件呢?不如这样,江大人先告诉本宫,你能接受什么样的条件吧。
”
崔紫薇这么一句话,立刻显示出她的聪明之处。她若主动提条件,这就表露了她的底线所在,而她把提条件这事儿交给江夏,则可以慢慢试探江夏的底线之所在。江夏看了看地上的那些杀手,说实话,一个个都还算是训练有素,且武功不凡。
江夏想了想后道:“这样吧,皇后娘娘。仅仅是你和我相互试探,这也没什么意思。毕竟你只是处在台前的一个人,真要谈条件,你一个人也做不了主。gan脆这样,让你身后能够做得了主的人出来一位,我直接跟他谈如何?”
江夏这一番话,顿时让崔紫薇脸se猛变。崔紫薇眉头微微皱着,冷声说道:“江大人说什么,本宫好像有些听不太懂。”
“呵呵。”江夏笑了笑,说道:“崔政义有几分几两,我很清楚。毕竟算起来,他曾经也是我手下的人。能够在我面前遮掩住崔瓜瓜的罪行,这已经是他的极限。至于更多的,他做不到了。
至于你……我不否认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也yin狠很多。但你毕竟只是一个十六sui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就凭你一个人的势力,想要在我逍遥山庄护卫手下杀人,想要召集这么多的高手
u宫杀我。你,做不到。”
江夏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崔紫薇无从辩驳。她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江大人能不能猜出,我幕后的人是谁?”
江夏一听崔紫薇真的承认了她幕后有人,心中顿时微微笑了笑。他其实也不肯定崔紫薇幕后是否有人,毕竟她眼下所做的一切,花点儿银子请些江湖亡命徒,也是能够做到的。
不过既然崔紫薇已经承认了,那江夏就好猜测了。他想了想后道:“我执政大明七年有余,自问也算是国泰民安,百官团结。所以想要与我为敌的人,无外乎三种人。
一是如果没有我,他们能够得到更大的权力。二是如果没过有我,他们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三就是和我有仇。
和我有仇的人,多数都不敢再来招惹我。所以只剩下余下的两种人。这些年跟随我的官员,无论是名利还是权财,基本都不缺。所以既敢来招惹我,又有能力来招惹我。并且还没跟随我的人,那就只有一种人。”
说到这里,江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地盯着崔紫薇道:“皇室宗亲,勋贵门阀。对吧?”
当江夏说出“皇室宗亲,勋贵门阀”这个八个字时,崔紫薇脸上的表qing明显变了变。
当初她进
u皇宫,原本只是想着得到朱载江的欢心,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成为皇后,让江夏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如此,也算是替自己的哥哥和父亲,讨回了一个公道。
倒是
u宫不到五日,崔紫薇就遇到了宫中的一名女官前来和她搭话。而这名女官,原来只是一个传话筒。在她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一个名为“无夏”的组织。
这个组织究竟有多么庞大,崔紫薇不知道。但是五日以前,她刚进宫时,宫中所有宫女太监都看不起她。可是十日以后,她答应加
u“无夏”组织,替这个组织卖命时。
以往怠慢过她的那些宫女太监,已经一个个全都被杀。有几个只是tai度相对比较无礼的人,则被割去了鼻子,然后一个个前来崔紫薇面前磕头认错。
在那一刻,崔紫薇才感觉到了权力的好处,同时也享受到了,这种可以对他人生命予取予夺的快.感。
自从崔紫薇才极速变化,变成了现在的崔紫薇。
江夏看崔紫薇的表qing,明白自己已经猜对了。
这些多年里,他把持着朝政,皇室宗亲根本就是水泼不进,针cha不
u。江夏明白自己会因此得罪不少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已经联盟到一起,一直在伺机而动。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问道:“如此,皇后娘娘,能带我前去与他们见一面吗?”
“可以。”这一次回答江夏的,不是崔紫薇,而是从乾清宫内走出来的一名宫女。
看见这名宫女,崔紫薇进
u微微倾身,站到了一边,哪里还有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
宫女对江夏说道:“江大人请吧,我带你去见我们主人。”
“见你们主人?”江夏笑了笑道:“你是以为我读书少好骗是吧,这一次见面,你们所谓的‘主人’怎么可能出场,顶多就是一个外围的管事而已。也罢,我就随你一起去见见,看看这些究竟都是何方神圣。”
说完,江夏点头随着宫女走出了乾清宫。
在离开宫门之前,江夏看见了几名宫中的侍卫。这几名侍卫看见江夏,神se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腰间的手势却在不断变动。那手势就是手语,意在告诉江夏:“他们正在逐步排查宫中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发现皇上的踪迹。”
江夏微微吸了口气,心qing更加沉重了。
走出皇宫以后,江夏独自一人上了那宫女准备的马车。宫女在车厢之中看了江夏一眼,笑着说道:“江大人果然好胆识,一个人也敢上这马车?”
江夏笑了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那宫女突然身子抖了一下。一支弩箭从马车外射进来,穿透了她的额头。
很快,江夏听见驾车的车夫被杀的声音。然后萧杀的声音传来,“江兄弟,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让人面来帮你?”
“放心吧,人面那两手,我老早就学会了。”
江夏的话音刚落,一阵香风吹进车厢之中。仿佛软若无骨的刘良女整个胸脯全都压在江夏的手臂上,娇滴滴地说道:“是吗江大人,你可以跟奴家,易容的像一点哦。不然奴家孤身在敌营里呆着,很危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