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能改日在带你出去了。”谢容繁有些怅然。
谢容徵虽然觉得可惜,但没查清灯市之事,不敢轻易出门。
见他有些低落,谢容徵便说道:“哥哥与他们相约在醉仙台,我听闻那儿的酥酪不错,哥哥回来帮我带一碗可好?”
“哥哥自然是愿意帮你带。只是一想到七夕佳节,竟要同几个大老爷们一起过,就觉得……哎,扫兴!”
谢容徵只觉得好笑。
谢容繁朋友不多,有几个相熟的,要么因为政治立场不同鲜少往来了,要么外派任职历练归期未定,故而应酬极少,有也是随姚孟双一起。
曹禅和杨利泽之流的酒肉之交虽说无益,但多出去走动也比闷在家好。
“既然允诺了,也不好爽约,哥哥便去吧。”谢容徵劝道。
谢容繁内心抗拒,可也没有办法,瘫在躺椅上,只觉得繁华人世一下子失去了兴致。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说了会儿闲话,姚孟双那边遣人过来喊他们吃饭,兄妹两起身去前厅用饭不提。
……
是夜,临近宵禁,正是新月初悬,华灯初上,街道上的摊贩早早收拾,各回各家。
谢府西南角,旧升平街的街尾旮旯,墙上只挂了盏红灯,微微照亮坑洼的地面。
突然一阵匆忙的脚步,在灯影下交错,最后在街尾的封墙前停住。
“爷,到了。”祝骁轻声提醒。
许默钊睁开眼:“就这?”
他从轿椅上下来,身旁的人连忙让开。
“也忒偏了这地。”许默钊伸手按了按墙,沾了一手灰。
“爷,就这儿了。”祝骁忙递上湿巾给他擦手:“小程子的四姑爷的三外甥女的婆家堂叔名叫冯大,就在谢侯府当差。他说这谢府家丁值班换班秩序严明,别说是人了,就连苍蝇蚊子都进不来。单单这西南角后院相对松懈,只有一老仆和一狗看守。”
“等翻了墙,由冯大接应,万无一失!”祝骁自信满满。
许默钊摸摸下巴:“今天就是来踩点的。你先去探探里面的水深不深。”
“是!”祝骁应诺。
他侧头示意,旁边的随从便走向南边角,学着布谷鸟叫声。
过了片刻,见时机差不多了,祝骁踩着一边的杂物堆,纵身跃上墙头。
他伏在墙头,左右探视,凝神秉气。
那头,冯大正拉着守门的谢阳胡扯,趁他们聊天不注意,祝骁一跃而下。
“嚓。”
而在祝骁落地的同时,草丛也传来轻微响动。
“嗯!”他闷哼一声,提起脚,看着脚上的捕鼠夹倒吸一口凉气。
“汪汪汪——汪汪汪!”
后院的大黄狗本趴在地上吐舌头,察觉有响动,疯了似地窜跳,冲祝骁咆哮起来。
祝骁也是反应及时,立马趴下来。
“嗯……”
又是微响声,祝骁颤抖的手上,赫然又是一个捕鼠夹。
谢阳见大黄在叫,伸头望着瞧了过来。
“应该是老鼠吧,来,阳叔别看了。”冯大赶紧拉住他。
冯大说要给他孙女婿介绍差事来着,谢阳自然也更热衷这个,不再管那大黄。
那边不再盯着这里,祝骁趴在草丛,匍匐向前。狗吠了一会儿,看不见人了,也歇了。
祝骁手脚辣疼,心道这草丛里放了十几个捕鼠夹的人可太狠了。
好不容易出了这死亡草丛,祝骁也是一头汗。
有冯大事先画好的地图,巡视的家丁毕竟不如皇宫的守卫,祝骁行走在谢府也算游刃有余。
补齐了一些缺失的地点和巡逻防控的空缺点,我看这谢府,最可怕的就是这西南角了。
祝骁心里把冯大骂了一遍,攀着树爬出来。
府外许默钊等得花都谢了,正想进去寻他。
刚要往里爬,就见祝骁一拐一拐的从街头走来。
“怎么样?”许默钊迎上去,抓住他的手。
这一下正好抓在他伤口处,祝骁被疼得是双眼迷离:“爷,疼,手!”
“你这怎么回事?”许默钊这才发现不对,这手怎么红得跟猪蹄子一般。
“不过是被捕鼠夹夹了,无事。”祝骁欲哭无泪:“属下已经打探好进去的路线,爷要现在进去吗?”
“现在嘛,”许默钊抬头看看天:“天色不早了。”
现在去恐怕不美,也只好再等一天。听杨利泽说,明日谢容繁与他们有约。
许默钊摸了摸下巴,杨利泽喝酒从来讲究个不醉不归——
到时七夕佳节,府中无人,他再和谢容徵相识定情,结婚生子,简直就跟戏文钦定了一样!
许默钊心里想得美,回过神来却见祝骁一脸苦相,委实磕碜了些。
“你也算为爷献身了。”许默钊遮住眼睛,沉痛挥别祝骁:“你们几个,赶紧把他抬回去。”
谢府外的折腾,府内并不知情。
第二日七夕节,谢容徵也如往常一样晨起。
平日里都在各自院子用早点,今日,谢容徵妆点完毕,待要传膳时,谢容繁却来了。
他笑嘻嘻地坐在谢容徵旁边说道:“我还没吃,今天无事,我们一起用饭。”
“那便再多加一份。”谢容徵对春儿吩咐道。
“不然吃完饭我们出去玩?等傍晚我再把你送回来怎么样!”谢容繁再次提议道。
谢容徵自然是摇头:“昨日的画还没画完。”
一听是自己的画,谢容繁倒也能接受,本来难得休假,却不能和妹妹出去,可真是凄惨。
他摇了摇头,谢容徵见他发尾湿漉,便问道:“哥哥刚才是打了拳吗?”
“每日起来,都会练上半个时辰,是我身上汗臭熏着你了?”谢容繁懊恼地拉起衣袖闻了闻:“我明明洗过了。”
“我不过问问,并无味道,哥哥别介怀。”
“那就好,我就怕齁着你,还让人放了点花,嘿嘿。”他羞臊地摸了摸鼻子。
谢容徵也是没好气地笑道:“哥哥倒比女子还香了。”
“今天是女儿节,我也沾点节气。”他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又问道:“阿徵今天有什么安排?”
“安排?”
谢容徵轻轻皱了皱眉头:“倒没什么安排,就同平日里一样,看书写字”
看她无意出行,谢容繁也不再多问:“那我吃完就和同僚去打球。”
谢容徵点头:“哥哥在外也多加小心才是。”
“别说哥哥吹牛,寻常人打不过你哥哥。”谢容繁对自己武艺还是很有信心:“我也不乱跑,阿徵就别担心了。”
谢容徵还想说些什么,正巧侍女们端来早餐,她叹了口气,不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