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繁先行下了马,在旁边畏手畏脚不敢上前。
“时候不早了了,早点回去——等等,臭小子你去送你妹妹回去!”姚孟双没好气的说道,一掌拍过去,痛的谢容繁直吸气。
“哎!”谢容繁鬼叫了一声,瞧着谢容徵不敢上前。
谢宁抱着琴,春儿秋儿几个随侍在身后,谢容徵瞥了谢容繁一眼,停下脚步,吩咐她们带着琴先回去。
谢容繁一直密切关注这边,只一个眼神他立马收到,跟了上来。
待人都走了,谢容徵看着扭捏的谢容繁直奔主题:“我住的地方……哥哥和季辞哥哥都说了什么?”
“我只与他说,你现在住的屋子太……不太好,我担心京城冬天冷,你吃不消。”谢容繁委屈,原来妹妹是为了这件事和自己闹别扭。可气!方季辞明明说过不会把他供出来。
“没有别的?”
谢容繁举起手:“没有!我发誓,我就说了这些。”
“是我误会哥哥了。”谢容徵松了一口气。
此事与谢容繁无关,看来纯粹是方季辞在旁敲侧击地试探。
“是哥哥不好,不该胡说,你若要住那儿,哥哥不会再说些别的话惹你不开心了,就是阿徵别不理我。”
谢容徵见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才知道自己的举动居然如此伤人。
她上前挽住谢容繁的手臂,低声道:“是我不好,我让母亲和哥哥担心。明日我就搬回芳芜苑。”
“真的!”手被挽着,谢容繁满腹的心塞顿时一扫而空:“明日我来帮你。”
“哥哥还要上值呢!”谢容徵没好气地笑道:“我东西本就不多,有忠伯帮忙你就放心了。”
“那就好,你看看还缺什么,短什么跟哥哥说,哥哥帮你买。”
“不缺。”
“那你想要什么,哥哥帮你弄回来。”
“没有缺的,也没有想要的。”
“那等下次,哥哥带你出去玩!”
“好。”
“第一楼你还没去过,还有城南的舍斋糕饼铺,我再想想还有什么。”
……
兄妹冰释前嫌后,谢容繁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会儿说要带吃的回来,一会说要带谢容徵去哪玩,又活泛了起来。
关于住所,谢容徵本没多想,如此看来真是不合时宜,让人担心。
回去先歇下了,第二日她便让人先收拾小时候居住的芳芜苑。
因谢容繁一早就让下人重新打扫了,谢容徵去看了一番后,就由谢宁指挥仆从,将东西都搬了过去。
芳芜苑与谢容繁所住的山海居毗邻,两院院墙相隔不过一个数十步,又有回廊相连。
谢容徵穿过回廊,在两院之间踱步,想起年幼时和谢容繁玩耍的画面。
许久不曾回想的事,突然变得鲜明。
院中两人小时候一起手植的葡萄藤,如今已经可以在下面乘凉了,她站在葡萄树下,不禁感慨良多。
“小姐,一切都收拾妥当了。”春儿过来回禀,见谢容徵正伸手触摸架子上的葡萄。
知道这是小姐和侯爷以前一起种的,她便说道:“小姐不知,侯爷对这棵葡萄树宝贝得紧。不仅专门请了人打理,每年结了果,侯爷都没舍得摘,也不许人碰,最后都烂在树上了侯爷也不肯摘。”
“倒是可惜。”谢容徵摇了摇头。
里面收拾妥了,但有些东西还是要自己去整理。
芳芜苑比木屋大了不少,原先放于卧室的书架也搬到书房。一番分放,又清了一些东西出去,比如谢容繁猎来的各种毛皮,以及放到她卧室的弓箭之类的都被挪到仓库,只留下一些小玩意摆放在柜台上。
如此一来屋子变得简洁空旷。库房里有些瓷器古董,谢容徵倒不想陈放,任凭房间空着,日后自有用地。
案头上放着那日灯会的狐狸面具,这几日繁忙,她差点忘了与那位姑娘有约。
将面具与那些玩意儿放在一起,谢容徵寻思着,等过些日子再去西街结了这段因果。
谢容繁今日下值的早,回来时谢容徵已经整理好了。
他兴冲冲奔回来,听下人说谢容徵已经搬进去了,他吹着口哨,就往她那院子去。
看着她那院子里有侍女进进出出操持内务,谢容繁心情也美滋滋。
他手里拿着一包糖莲子,探进窗台,见谢容徵正在画画,他索性翻窗进去。
谢容徵抬眼看着他,无奈问道:“哥哥下值了?”
“事情办完我就先回来了。”他把手中的纸包摊开:“糖莲子,你小时候最爱吃那街口杜婆家的。”
“这几年杜婆身子骨不好,只在七夕前后三天出摊。往日里都是她儿媳做的,糖衣太厚,我不喜欢。”谢容繁说着,拿起一颗糖莲子咂咂吃起来:“还是杜婆做的好吃。”
谢容徵许久没吃糖莲子,搁下画笔,也拿了一颗。
谢容繁转到她身旁,看她案台上的画,就随意拿起来看了看。
画的是位少年郎,身穿锦袍,头戴玉冠,在庭院中给葡萄藤浇水。
还没画完,所以少年的五官并不明朗。
“你这画的是我吗?”谢容繁内心希冀。
“非也。我画的是葡萄仙”谢容徵故意摇头逗弄他。
“啊……”他失落地放下画布,对上谢容徵的笑,他才意识到:“不对,这上面的衣服明明和我的一样,这就是我啊!”
他欣喜地看着画:“画的真好。”要是能送我更好。
说完笑嘻嘻地看着谢容徵。
“我本想画好了,当做礼物送给哥哥。”谢容徵重新摊放平整。
一听是自己的礼物,谢容繁就紧张地擦了擦手,生怕自己刚才的糖霜沾了画布。
“日头也快下了,不如我们去葡萄藤下乘凉,怎样?”
谢容徵点点头。谢容繁便拿起纸包,出去吩咐侍女拿来两把躺椅。
院中过了午就一直有人洒水降暑,此时出去倒也凉快。
谢容徵中午命人采了两串葡萄,用井水湃着,现在两个人躺在藤下,吹着风,吃着葡萄,自在闲适。
“明日七月初七,朝中休假一日,我带你去郊外踏秋如何?”谢容繁从怀中抽出一把折扇,侧过身来给谢容徵打扇。
谢容徵对灯会之事仍心存顾虑,七月七定然也是人潮拥挤,她不敢贸然出行。若再出现那日之事,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想起来西街灯市,哥哥与永平侯世子及杨公子明日有约呢。”
“哎!”谢容繁一拍额头,不经谢容徵提醒,这件事早被他抛到脑后:“原来竟约在明日啊,还真会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