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炎符的效果只能维持两天,此时已是第二日的清晨,炎符的效果已经衰退了一半,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一般扎进画缘的身体。
为了避开那只大熊,画缘只能沿着相反的方向下山,却不知道山的另一面又有些什么危险,下了山以后又要怎么走出山下这一片雪原,以及要如何对付那些挡在路上的其他雪山。
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千里追踪符不可能突然失效,以武盟一贯严谨的作风不可能在这么重要的事上失误,所以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他想起了一个人——天璇长老,他会制千里追踪符,自然也知道如何在自己不发现的情况下改动符咒,只是他想不通天璇为何要帮着画家对付自己。
通常下山的时候比上山的时候更要考验一个人的专注和小心,但是对于画缘这样轻功卓越的人来说却是比上山时快了一些,不到半日便下到了山腰。
但是情况却依然十分绝望,因为炎符所剩的功效已经消失殆尽了,他虽然也多加了许多衣物,但是要抵御这样的严寒却是再加一倍也不够的。
他估算了一下,然后得出了结论,如果不在一个时辰内下到山脚,他就一定会死。
这个想法如果不是他想出来的,那一定是消极的绝望的想法,而他却笑了,因为这至少说明一个时辰内下到山脚就还有生还的希望,哪怕微乎其微。
于是他不顾一切的催动着功力,将已然用不上了的易容术也解除了,运用上《幽兰经》的运功法门,以便于把运用真气的效率提升到极致,但是麒麟毒依旧翻腾了起来,一时间仿佛有千根银针扎向他的身体,但他也顾不上疼痛,赌一赌总比等死好。
可是他的赌运向来不怎么样,还没到山脚下便一口鲜血喷将上来,眼前一黑,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雪石越来越近,然后便重重的撞了上去。
应该很痛,他也看到了血,多半是把额头摔破了,但他却并不觉得痛,也不知道是因为炎符快要失效越来越冷,以至于感觉已经麻木,还是因为自己习惯了麒麟毒反噬之痛已经无法把外伤带来的疼痛区别出来。
他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四肢已然不听使唤。
“已经侵蚀到这种程度了,什么都不做的话大概还有个小半年么……”当然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他还得运功,不然他就连微乎其微的生还可能也没有了。
幽兰功,气行四方,细腻而又坚韧,他小心翼翼的控制着真气,均匀分布在四肢上。
麒麟毒的侵蚀已经夺走了他自如行动的四肢,再加上雪岭的严寒,没有了真气的支撑他连走路都成了困难,更别说迅速抵达山脚了。
所以他强行运着气,无论如何都要下山。
可惜他似乎不止是赌运不行,这一次连运气也不站在他这边,一声狼嚎从身后传来。
画缘心里真的是有百般滋味,他连头也不用回就知道自己一定打不过那狼,因为普通的狼是不会有这么明显的脚步声的。
画缘连想也没有多想,使出浑身解数,用可以达到的最快的速度向山下冲去。
那脚步声却紧紧的跟在身后,一点距离也没有拉开,反倒是越来越近了。
画缘只得一回头,催动内力一剑掷出,用上七成功力只为能把那狼逼退。
这不回头还好,一回头便看见了那狼可怖的形态,竟是比起那熊来也小不了多少。
然而画缘的一剑,可不是普通的剑法,而是用上了七成内力的画龙剑法,是画家最强的剑法,一剑便将巨狼逼退,画缘趁机加速向山下跑去,不一会便甩开了那狼。
山下是一片雪原,虽然有着大面积的平地,要走出去却还是要翻山越岭,而且也十分寒冷,仅是比山上好些而已。
“九死一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画缘心中暗道,想着也觉得可笑,一是因为昨日是自己的生辰,在自己的生辰被家人宣判了死刑他恐怕还是第一人,二是觉得自己一路上的努力竟然不如母亲动一动嘴,权力这种东西还真是可怕。
雪原里偶尔能看见当年武盟的废墟,却都已不成样子,满地冰雪,连哪里原来是地,哪里原来是河也分不清
也不知行了多久,他感觉到炎符彻底失去了效用,再也无法抵御这样的严寒,麒麟毒的反噬又涌了上来。
每一步都像拖着铁链一般沉重,所幸他看见前面有一个看起来还能避一避雪的寺庙,拼着最后一口力气走了进去,然后再也扛不住疲倦,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