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瞬间。”
宗勖微微点了点头,同样莞尔一笑,不过笑得有点勉强。
“他们自己知道吗?”
张梁见他并没有因为得知生父的身份而得意忘形,反而增加了一丝忧虑,显然是在担心父母能否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心中不禁暗自高兴。
贫贱时,不为五斗米折腰;富贵时,不被财色所迷惑。此等人品方才符合张梁对高阶秘术传人的要求。
“你爹程卫国一早就知道,不过一直瞒着汝母徐霜华。此外,便只有元向兰最近才知道了程凌宇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只不过,她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宗勖有些似信非信地道:“我爸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把我们换回来呢?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后来,声音微微发颤,他不是想不到答案,只是不愿意去想,而且他也无法接受。
张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感,嘟了嘟嘴,反问道:“你听说过‘赵氏孤儿‘的故事吗?”
宗勖吃了一惊,抬头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缓缓地说道:“当然听过,电影、电视剧什么的也都看过。难道说我爸为了我还做过一回程英?”
“呵呵呵呵!”
张梁一阵大笑,不住地点头,伸手在宗勖的左肩轻轻拍了几下。
“程卫国和程珏林战友情深,只不过程凌宇后来却安然无恙,你爹也没有把这件事情说穿!具体的经过,你有机会去问程卫国吧!”
言罢,示意宗勖再仔细看看自己的祖上都有哪些名人。
“这个……”
程宗勖忽然指着李是民的名字笑道:“他如果知道自己是轩辕黄帝的后代,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说不定会高兴地三天三夜睡不着觉吧!”
太宗李是民曾自称李氏是太上道祖的后代,借此来提高家族的声望,以便令天下人心归附。
“那也不一定……”
张梁淡淡一笑,“我就曾经告诉过他。”
“啊?”
程宗勖在老祖宗面前,颇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以前他还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于是扯开话题。
“那,这个明代的北静王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在明代外姓想要封王,基本不可能,除了太祖的那几个把兄弟。他是怎么封王的呢?”
其中原因,史书中并无记载。
张梁淡淡地说道:“问得好。他把自己的功绩都归于君上了,君上念其忠心便破例晋他为王。”
有道理!宗勖点了点头,想着刚才的话头,接茬问道:“您刚才说到催氏的幻空间?怎么会有幻空间?”
“脑电波,你总该知道吧?”
张梁似问实答,不紧不慢地道:“五花八门阵威力虽然强大,却需要有人来操控才能发挥作用。坤勒人用阵法开启的时空之门,将某个次元空间的一部分带到了这个世上。这个次元空间的能量能依据人脑发出的电波并将其具现化,也就是说在阵里的能量可以转化成物质。”
“哦!”
听到这里,宗勖不禁感叹道:“将能量转化成物质!这可是无数同仁梦寐以求的事啊!到时候就是想要一座金山,也能变得出来。”
“是啊。”
张梁继续说道:“只是,过了千年,当年入阵主持阵法的人早已不知去向。但是时空之门却并没有被关闭,由于催氏的到来,使得本已失效的大阵又重新获得了驱动力。”
宗勖连忙问道:“催氏又是如何进入大阵的异度空间的呢?”
“呵呵!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又是如何进去的呢?”
“坤勒人当初布阵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个玉石坑,同时也为了惩罚那些盗取玉石的人。一旦有人想带走坑中的玉石,这个人便会被拉入到异度空间之中。你的情况则与之不同,你是被我送进去的。”
“啊!”
玉石坑,太坑!这老祖宗更是坑后辈的专业户啊!
宗勖无比惊诧道:“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不会是想传授我点儿什么秘术,故意试探我的吧?”
他脑筋转得飞快,前边一句还在埋怨,说到后一句时便想到了《东游记》中铁拐李试长房的那段故事。
“呵呵呵!”
张梁笑得相当坦然,点了点头,“你不是想救人吗?不亲自体验一回怎么行。如何,有什么观后感没有?”
“简直太可怕了!”
宗勖抱着肩膀全身抖了抖,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表演完后,忽然心中一动,问道:“那,姚所长和步言仇他们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他猜测,洪雁丽与商海颖都是女生,多半都对珍贵的玉石起了贪心,这才被困在里面。但是,姚所长和步言仇他们当不至于如此吧!
张梁似乎料到他会这么想,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反问道:“你对姚问天跟他那个保镖的所作所为又知道多少呢?对他们来此的目的怕是一无所知吧!”
“啊?”
宗勖又是一声惊呼,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听张梁的意思,笑容可鞠的姚问天和刚强仁义的步言仇还有另一重身份。
宗早抬头望着远处的山岭,若有所思地说道:“不知道他们在为谁做事?”
张梁点点头,“这个人你认识,就是东岭集团的董事长东岳军。”
“噢……”
宗勖恍然大悟,陡然间明白了许多事情,“想必,东岭拍卖行这段时间所拍卖的超集钻石也是姚问天弄来的吧?”
记得姚问天曾经说过,他去过海角天涯的事情,想必这些钻石就是他从那里带回的。
“完全正确!”
“其实他们早在进入研究所之前就与东岭有所往来,都是些私人交易,事情倒也无可厚非。怎么样,现在还想继续破阵救人吗?”
“人当然要救!”
宗勖站起身来神情严肃地说道:“只是,我还有两个问题想不通。第一,催氏如何能活这么久而不变老呢?第二,洪雁丽、商海颖、姚问天和步言仇四个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要知道,催桃花仅比祁三山小十岁左右,她的年纪也有一百五十岁了。
再者,如果荒火、洪水、猛兽、狂风、矢雨,这几样任何一样被洪雁丽、商海颖、姚问天和步言仇他们遇到,这几个人多半会凶多吉少,更何况他们比自己进阵的时间早上好几天。
张梁首先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慢慢解释起来。
“时空极其复杂,不是人能想像得到的。每个时空的时间流速都不相同,所控制的范围也是大小不一。就拿这个时空来说吧!对于你的亲人而言,你现已经失踪近五个月了。另外,各空间的环境也不相同,如果你一直住在这里,结果也会跟我现在一样。”
宗勖点点头,“确实如此!您比催氏幸运得多。”
张梁继续说道:“阵中邪恶的能量场,可以随时变成人们想要的东西,使人沉迷不能自拔。姚问天和他的保镖由生门进入,一半时还没有多大危险。”
“至于那两位姑娘,你以后如果再遇到她们的时候,千万当心。因为她们也像催氏一样,都已经成为各自幻空间的主宰者。如果被她们发现你想抢夺她们的东西,她们就会发动阵势,直至将你杀死为止。”
宗勖心中一动,颇为愠怒地问道:“您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见死不救?”
这句话他早就想问了,一直憋在心里,此时方才借机道出。
“听骗不听劝!”
张良无奈地说道:“这些人被阵法迷惑,宁可相信邪恶能量变成的事物,也不肯听信我的话呀!若不是你释放出的脑电波纯正无邪,能量场无法困住你的话,此刻只怕也已经像她们一样,无药可救了。”
宗勖心中顿觉一阵难过,忍不住问道:“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沉沦而不出手相救!”
任何人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吧!
“人要自拔,还需要过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坎。”
张梁倒不是完全无能为力,“你能做到不贪财,所以才没有上当受骗。你回去好好地体会一下,说不定可以创造奇迹。”
奇迹,哪是那么容易创造的呀!
俗话说,十人九不顺。人生就是在不断地迈坎,然而真正意识到并成功迈过自己心里几道坎的却并不多,这种人往往能取得超人的成就。
“这恐怕不容易!”
宗勖耸了耸肩,顺便将最后一口瓜咽了下去,“您应该知道这阵的破解方法吧!能不能请你老人家为后辈小子指点指点迷津?”
其实,他对于阵法实是一窍不通,说指点迷津已经是把牛皮吹上天了。
果然,张梁眯着眼笑呵呵地看了他半晌,心想这个后辈除了爱说大话,言谈话语间带点诙谐,人品倒还说得过去,不防教他一招半式,为的是道之为道不至于失传。
但是,在那之前,张梁忽然将脸一板,略带愠色道:“凭你也佩提指点迷津这四个字吗?不知天高地厚!”
两人聊了这么久,程宗勖自然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气。此时见他忽然学会了川戏里的变脸,知道是自己话又说得大了,赶忙道歉。
“是是是!后辈什么都不是,除了爱说大话,就是惹你老生气。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再跟我计较了,千万要……”
张梁听他说个没完没了,眉头紧蹙拧成了个疙瘩,伸手制止道:“行了!行了!自己的毛病还没改,倒是连你那个没过门的媳妇的毛病先学会了。”
宗勖立时反应过来,想想也是,古人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还真是有道理呀!站起身来,面带严肃地说道:“现在就请您为我讲讲五花八门阵的具体情况吧!”
张梁不再跟他废话,转身进了正屋。正屋是他的起居室,他这两千年来的收藏极为丰富,都保存在东边的书房里。房间和柜子,既不用上锁,亦不用关闭。
不多时,他从屋里出来,手中托着一本线装古书,冲宗勖晃了晃。
“我这里有本《阵法精要》,你拿去看吧!不懂的话也别再来烦我。”
“噢!”
程宗勖接过线装书,翻了两页,见里面都是文言古字,知道一半时看不懂,将书合上。
“你这就要赶我走啊?可是我还有好多问题要向你老请教呢?”
“好吧!”
张梁再次变脸,眼睛里忽然充满了慈爱的目光,“为了方便你学习,我先给你简介绍一下五花八门阵的大至情况吧。”
宗勖大喜,站起身来,向张梁深鞠一躬,“谢谢您!如此我就有可能救出他们几个。”
“那倒未必!”
老人家毫不客气,兜头便是一盆冷水,抬手示意他坐下。
“你别把这件事想得那么容易,做人一定要谦虚,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听说过吗?”
“是是是!晚辈一定牢记在心。”宗勖连连点头,“您老快讲吧!”
张梁正了正衣襟,双手平放在膝上,身体端正笔直,神情严肃目光定定地看了宗勖半晌,方才开口。
“《易》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太极者无极而生,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又变六十四卦,以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八卦诸象分别包含八种喻意,乾为马、坤为牛、震为龙、巽为鸡、坎为豕、离为雉、艮为狗、兑为羊。”
“五行之数,木、火、金、水、土,对应着东、南、西、北、中、五方。八卦与五行对应,便衍生出开、休、惊,伤、杜、景、生、死八门。”
“五行八卦的摆布对应之法皆在书中,你回去细看便是。只要布列适当,再附之以相应的祭法,也就是通讯方法,便能扣开异度空间的门户,从而将那里的能量场借为己用。”
“这种能量场遇到邪恶电波就会转变成物质,按五行之数化成荒火、洪水、猛兽、狂风、矢雨,称为五花。血肉之躯自然难以抵御这五种物理攻击。”
宗勖问道:“也就是说人一旦进入它的地盘,不做它的奴隶,就会被它的奴隶杀死。宇宙中怎么会有这种时空,这种能量存在呢?”
“你说得很对。”
张梁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道:“太上说,道可道,非常道。道就是自然法则,一个时空有一个时空的自然法则,不同的时空有不同的自然法则。”
“所以……”
宗勖总结道:“在某个时空里,或者几个时空里,人们并不能了解宇宙本有的全部自然法则,至多只能了解其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而已。是这样吧?”
“孺子可教也。”
张梁点了点头,“所以说自然是根本,主宰着一切。圣贤人才会要求我们,凡事都要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宗勖开始举一反三,“强求的结果,便是受到大自然的惩罚,对吧?”
“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