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勖听到身后恶风不善,已经来不及回身,只得在向前迈出一步的同时向左一个旋身,身体随着这一旋之势横向飘出一米多远。锋利的牛角擦头他的胳膊冲了过去,牛身贯性极大收势不住跟着冲下了山崖,顿时砸倒了大片的牛群。
牛群见同伴受伤,攻击的势头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齐声长嘶。“哞哞”叫着,仿佛冲锋的号角,群牛发起更猛烈的攻击。
宗勖立身崖顶睥睨群牛,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俯身做势等待牛群的冲击。此时,他已经完全进入临战状态,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誓与群牛决一死战。
“嘭嘭”两声过后,首先冲到近前的两头牛被宗勖一招野马分鬃分别击中脖颈,正是泰山派的高阶秘术雷开震天掌法中最具威力的一招翻掌震西方。
两头牤牛各自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全都翻着牛眼滚下了山崖,立时砸倒两大片。
牛群受到剌激,“哞哞”叫着发起进攻,前仆后继攻势不停。
程宗勖这套雷开震天下掌法的威力,一时间得以充分发挥。打得群牛“呜嚎”乱叫,滚的滚、爬的爬,山上山下死伤无数。
但见他步履稳健身法快捷,又臂舞动“呼呼”挂风,每一掌都是蓄势而发气运丹田,沉若重锤快似流星,打中牛身登时骨裂筋折。
不得不说,程宗勖在海角天涯的那段期间获得了极大的好处,尤其是玫瑰雨露和一些山珍野果对人身体机能的调节和经络的舒导具有很强的帮助作用。否则,只凭他现在的年纪,再怎么勤学苦练也不可能在使用高阶秘术的前提下,还能支持得这么久。
人力终有穷尽。雷开震天下比起泰山十八纵来,对内家功夫的要求更高,同时消耗也是极大。不多时,宗勖已经累得通身是汗,张大了嘴呼呼直喘。
如果不是因为崖顶地势陡峭,宗勖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借力打力,这才勉强击退牛群的几轮进攻。如果是在平地,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踏成肉饼几回了。
到后来,他仅乘下闪避牛群的力气,于是展开步履仙踪这种所耗内力较小的秘术东躲西闪,勉强倒也支撑得一时。
不多时,又是一头牛向他猛冲过来,而且在它的两侧各有一头牛抵角作势作为附助攻击,只是攻势稍缓。三头牛互相配合,而且角度刁钻,令程宗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
“这个决对是一头聪明的牛”。
宗勖心中佩服,不自觉地称赞道,同时觉得身体乏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
“可惜呀!五花八门阵只见识了荒火、洪水、猛兽、狂风,余下的矢雨还是等有机会再见吧!”
宗勖回身望着崖边深不见底,朦朦胧胧的山谷,把心一横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他本以为这下必死无疑,但令他惊喜的一幕又一次地出现了。宗勖的身体悬在崖外半空,并未下落。
程宗勖颇感意外,绝对没有想到,在这个空间里居然能够御空飞行,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他的惊喜只是一瞬间,跟着便想到,矢雨可能就要到了。
就在他的心情惶惑不定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咦”了一声。
宗勖急忙回身,只见身后不远处同样浮空站着一个人。
那人三十多岁年纪,头发较短不足半寸,面白如玉略显脸长,乌黑浓密的眉毛下面一双黑亮地大眼十分清澈,鼻如狮子悬胆,下面一张元宝口,唇齿微张,正面带笑容地打量着他。
宗勖移到近前,却见那人修身高达两米左右,穿着宽袍大袖典型的汉代海青,衣服上绣着花纹,面灰而色淡,却是一尘不染。
“奇装异服癖!”宗勖心中暗想,表面上却带着微笑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您也是来破阵的吗?”
“哈哈哈哈!”
异服癖发出一阵大笑,声音醇厚清朗,带着三分摄授力,笑罢朗声说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小子,凭你也敢轻言破阵二字吗?”
异服癖年纪不大,说出话来却显得老气横秋,居然称呼程宗勖是后辈小子。
“大哥,你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宗勖闻言,先是一楞,什么前辈后辈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论起。
“呵呵呵呵!”
异服癖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带着三分莞尔,不仅拥有一副老气横秋的气势,更有种睥睨群小的超凡境界。
“实话告诉你吧!小子,听好喽!我是你的祖先,我的名字叫张梁。”
程宗勖大吃一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颤声道:“你,说你是,是谁?”
张梁无奈地摇了摇头,重复道:“我就是大汉高祖驾前的刘侯张梁,同时也是你的祖上。”
“噗嗤!”
宗勖着点笑喷,手捂着肚子道:“我的祖先?你,你是张梁,两千多年前的那个张梁?在,在那个博勒沙锤击嬴正的那个张梁?”
“不错,正是在下。”
张梁正色道:“做为后辈,见到老祖先,说话是不是应该躬敬一点啊?”
程宗勖哪里肯信,忽然板起来脸来,冷声道:“哼!就凭您这岁数,说是我哥哥还差不多!”
尽管他心中气忿,却更加充满了疑惑,虽然不想被人白占便宜,同时又有许多问题想向他请教。这个人如此诡异地出现在五花八门阵的异度时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呵!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张梁又气又好笑,跟着摇了摇头,无何奈何地说道:“你最好相信我说的话,没有我的帮助你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那,你知道这座五行八卦阵是什么人摆布的吗?”
宗勖故意将五花八门说成了五行八卦,意在试探。
“哼!”
张梁冷冷地啍了一声,“小子想试探我,你还嫩了点。若不是看在你是我第六十九代后辈的份上,又能不被洪水猛兽所伤,还算有那么点慧根,此时你已经跟他们一样了。”
说着,张梁用手一指山崖上滚落下来的牛群,下面的牛已经被压成了肉饼。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宗勖知他所言不虚,陡然想起了太公三试张梁的典故,想必他们这些古代人最看重诚肯老实的人。
“嗯!很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跟我来吧!”
张梁言罢,转身在前引路,径直向东飞行,程宗勖在后面跟着。二人翻过数不清的崇山峻岭之后,重新下到一片山间谷地。
只见这片地域,山清水秀绿树荫荫,到外是奇花异草彩蝶乱舞,鸟语啾啾蝉声撩人,阳光明媚晴空万里,轻风拂面凉爽惬意,置身其中能令人心旷神怡喜气洋洋。
一道飞瀑直挂山前,清明澄澈尤如天河倒泄,飞雾腾空可令锦鳞跃翔。流水潺潺河水远行,取而饮之泌人心脾,鱼戏莲叶间蛙睡荷花畔。到处都是生机勃勃,使人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宗勖望着覆盖在山岭上的苍松萃柏桦杨树林,心中疑惑无尽。陡然间从大洪荒山中来到世外桃源,如此奇诡犹如天马行空般地风云变幻,一时间竟然有点不知所措,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前面就是我的住处。”
两人一前一后,转过一外岩角后,张梁指着前面谷地中间的平地上矗立着的一座小小的院落对宗勖说道。
那院落不大,布局方正,只见到泉池流水环绕在房前屋后,水边栽种着的榆树柳树各自成行,低矮的篱笆下面种植菊花,井栏上面爬满了瓜蔓,下面悬着瓜。
正房三五间,坐北朝南,东西配房各有两间,都用木板搭建,茅草覆盖。
院子中间摆放着木桌长登,旁边有灶台炊具,全都是古色古香一尘不染,就像从来没有有人用过一般。
好一处世外桃源般的景致。
“坐吧!”
张梁走到长登前,冲宗勖一摆手,回头指着灶台炊具说道:“那些都是汉唐时的古董,摆在这儿一千多年了。不过,我从来没有用过。”
“那你平时吃什么?该不会有什么灵丹妙药吧!”
宗勖一想到这老祖先两千多岁了,面容还能保养得这么好,立即便想到张梁肯有什么不传之秘。既然,自己是他的后辈,那么说不定会传给自己,嘿嘿!到时候……
“我看是你想多了吧!”
张梁从他的表情看出了他的心思,“如果肚子饿的话,灵丹妙药没有,甜瓜倒是还有几个。等着啊!”
言罢转身进了东边厢房。
“谢谢!”
宗勖点头道了声谢,依言在木桌西边的长登上坐下,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东厢房的门口。
不多时,只见张梁从屋里出来,手里托着一只大甜瓜。那瓜很大,比现在人们常见的西瓜还大,足有二三十斤。
张梁以竹当刀,在瓜上划了几划,只听“咔吧咔吧”几声脆响过后,甜瓜裂成了十几块。
张梁放下竹刀,自言自语道:“既然不是仙,难免有杂念。甜瓜来一瓣,除饥又解馋。”
寥寥数语,道出自身所处的尴尬境地,他若想突破当前时空的壁垒进入更高级的时空,不知道还要再修行多少寒暑。
言罢,张梁分了块瓜给宗勖。
宗勖道了声谢,接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得清香扑鼻,甜如蜜糖,忍不住出声赞叹。
“尝此一口鲜,赛过活神仙。早知有甜瓜,谁还去抓虾!”
言罢,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这句话语带双关,即是在赞瓜实乃人间美味,远远超过山珍海味,同时又以抓虾比喻现代人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生活如同一团乱麻,反倒不如在一天的忙碌之后,尝到的一口甜瓜来得惬意。
“哈哈哈哈!”
张梁听他如此说,顿时会意大笑,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不过,你身上这件衣服,冬天夏天都能穿吗?”
宗勖愕然道:“噢!这是我们专门配发的高科技产物,穿在身上冬暖夏凉。四季必备,老少皆宜,而且童叟……呃这是广告词,您没听说过吧?”
“呵呵!”
张梁笑了笑,道:“这天上地下,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刚刚不过是试试你小子是不是还像在催氏的幻空间里一样的不诚实而已。说吧,你想知道什么?现在,有些事情我倒是可以跟你这个后辈讲讲。”
“您刚才说到催氏的幻空间?”
宗勖抓住重点,禁不住问道:“荒火、洪水、猛兽、狂风、矢雨,这些不都是五花八门阵中该有的现象吗?跟那什么催氏有什么关系呀?”
“说的也对,也不对。”
张梁微微一笑,“八门之内,各有五种现象。从不同的门进入阵中,所遭所遇跟你刚才所说的大同小异,然而却各具特色。”
“我刚才见到洪水猛兽都伤不了你,可见你不是一般的人,这才肯现身与你这个后辈相见。对于我的回答相信你也能够接受。”
宗勖一呆,跟着脸上一红,“我真是您的后辈吗?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这一点呢?”
关于这一点,显然比什么催氏的幻空间更加迫切。宗勖急于想搞清楚跟他的关系到底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也许只是他的远祖曾经跟他做过师徒呢。
“证据?这还不简单,等着!”
张梁见他虽然诚实,心却不老实,疑心太重,不肯轻意相信别人。不过,话说回来,这反而是适应现代社会的一个优点。
他转身进了正屋,这里是他的起居之所,一些典藏都收藏在客厅的柜子里。张梁取出一卷书轴,递给程宗勖,叫他打开仔细看。
“通关秘藉?”
宗勖见到卷轴首先便想到这个词,游戏里面倒是常常见到这种东西,忙接过来展开细看。
只不过是一卷家谱而已,从上古时代的轩辕氏一直列述到程宗勖这一代。
宗勖顿时觉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的祖上竟然可以追溯到黄帝的儿子轩辕氏,也就是说自己是根正苗红的轩辕黄帝的后代。心中一时喜不自胜,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夏商周三代之中,都没有杰出人物出现,不过好在没有人当过奴隶,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秦汉时期历代祖先都为张氏,其中便有张梁的名字,后注小字为刘侯。三国时改姓梁,无甚名士;隋唐时姓李,享国祚三百年。宋元时依然姓李;明代祖先曾为陈有亮家奴,改姓为陈,成祖时有人晋封为北静王;明未清初时才改姓程,世代经商,无人再入仕。
单看家谱,程宗勖确实是张梁的直系后代。
宗勖盯着自己的名字,反复念了好几遍,内心激动不已。忽然下意识地往上瞥了一眼,当看到上面父母的名字时,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上面写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程卫国和母亲徐霜华的名字,而是程凌宇的父母程珏林和元向兰,程珏林名字的旁边注着逸禛集团董事长。
宗勖满脸的不可置信,急忙指着父母的名字问道:“这,我爸妈的名字是不是写错了?”
“哦?我看看。”
张梁朝家谱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没错!他们两个才是你的亲生父母。这一点绝不会错。”
“呃……”
宗勖再往上看,祖父的名字果然是逸禛集团的创始人程逸禛。
宗勖想起大学期间,有不少人曾经跟他说过,说他与逸禛集团现任董事长程珏林长得很像。包括程凌宇本人也说过,程宗勖与自己的父亲很像,甚至还曾经跟他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他要给父亲拍回忆录,就请宗勖出演年青时候的程珏林。
宗勖当时只是笑了笑,根本没当回事。
“原来如此。”
宗勖愰然大悟地问道:“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就是在你们俩出生的时候,两家抱错了而已。”
张梁忽然眯着眼莞尔一笑,问道:“现在知道了亲生父亲的身份,有没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