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宗勖听完他的讲解,低头细细回忆一遍,默默点了点头。
张梁讲完之后,身体放得轻松了许多,脸上也浮现出笑容。
“你还有什么问题,赶紧问吧!”
宗勖的问题很多,但具体要问什么,实在难以抉择,半晌没有说话。张梁端坐一旁微笑不语,只等他开口。
“好吧!我就问一个问题……”
宗勖陡然想到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我要怎么样才能自由出入这里呢?”
张梁淡淡一笑,手朝他一摆,道:“都在书里。”
“呃……”
第二个问题还没打草稿,自然问不出来。
程宗勖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远祖轩辕黄帝,于是问道:“轩辕黄帝传于后世的那九只铜鼎现在什么地方?我们还有没有找到的可能?
“嗯!这倒是个问题。”
张梁神色微微一动,眯着眼思索半晌,“你那位明代的先祖,就曾经向我问起过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不知道。现在,当然还是不知道了。”
“嘿嘿嘿!”
程宗勖气得直瞪眼,是个问题的问题结果还是不知道。呵!轻轻一个“不知道”就想将自己打发了。
“‘不知道’三个字,何以服天下?”
张梁微微一笑,“你又能奈我何呀?”
程宗勖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耍无赖,颇感意外。不过,想想也是,像他这种活了两千多年,仍然这样安贫乐道的人,对于人情事故必定已经达到了十全十美的地步,堪称完人。这种人的喜怒哀乐全凭时下所需,而非出自本心,早就已经超越了圣人所谓的“从心所欲”的境界。
张梁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他不想说,未必真的不知道。
张梁站起身,摆手示意他不要再问了,“你还是走吧!再不走的话,我怕你连闺女的满月酒都喝不上了。”
宗勖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满脸疑惑地问道:“您说什么?噢,您知道,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女儿呀!”
“虽然不是亲生,却是法律上的。”
张梁笑呵呵地继续说道:“对于外面的空间来说,你已经失踪五个多月了,赶快回去看看吧!”
“那女儿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呀?”宗勖想问个究竟再走。
张梁起身走到西厢房门外,回身道:“通过这扇门,你就能直接回到家了,快走吧!到了家一看便知。”
“好吧!”
程宗勖将《阵法精义》装在衣袋里,来到门前回首望着张梁,躬身行了一礼。
“多谢您的教诲,非常感谢!”
也不等张梁回答,转回身,推门而入。
门内,迎面便是两张熟悉的面孔,“岳阳明,赖清泉,你们好啊!”
两位室友见到程宗勖先是一楞,随后都高兴地跑过来拉住他的手。
“哎呀!宗勖,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是啊!这次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之几个月,丫头都急疯了。还是我跟文广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你肯定会回来的。”
岳阳明和程宗勖两人在罗松明的床上坐下,赖清泉坐在对面自己的床上。
“她来学校找过你们?”
赖清泉连忙摇手道:“不是我们,是来找你的!找不到你,所以到宿舍跟我们要人,我上哪儿找你去!丫头不依不饶,我们劝了半天都不管用。后来她接了个电话,也没跟我们说清楚就风是风火是火的跑了。”
“等会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算了,先不理她了。”
宗勖淡淡一笑,抬手拍了拍岳阳明的肩头,“我现在出去打电话,回头再聊。”
言罢,宗勖起身离开宿舍,来到外面树下。京南大学里早已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时间已是来年夏至,南华园里还不算太热。
点开手机,首先播通了母亲徐霜华的电话。
徐霜华自然是喜不自胜,嘘寒问暖好一阵,跟着又是长长的一通唠叨,埋怨儿子做什么事情也不提前打电话告诉自己一声。
面对母亲的抱怨和唠叨,宗勖唯唯诺诺连连称是,不敢有丝毫怨言。
随后又播通了父亲的电话。程卫国这次竟然破天荒的抱怨了儿子几句,然后仍是嘱咐儿子尽快回学校上课,以免落下太多。
宗勖向父亲做了保证,随后便结束通话。情况还算好,大概因为他失联的次数多了,二老都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宗勖总算放心不少。
接着播通了向酉雪的电话。
“宗勖!是你吗?你真地回来了吗?”向酉雪声音颤抖,语气急切地问道。
宗勖呵呵一笑,“当然是我啦!不然还能有谁,刚一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呜……”
电话里立时传来向酉雪的哭声,呜呜咽咽好半天,方才略略止住。
“你知不知道,你失踪的这几个月……不,是在你失踪之后不久,江淑华她,她竟然找人帮忙办了一张跟你的结婚证。现在,她还有她的孩子,就……就住在你那套房子里。”
“原来如此!”
宗勖顿时想起先前江淑华曾经信誓旦旦地跟向酉雪说的那翻话,又想起张梁说自己已经有了女儿的事情,此时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
“她是不是生了个女儿?”
向酉雪吃了一惊,忙道:“你都知道了。那你现在在哪儿?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们在学校九实验区的门口见吧!”
程宗勖知道,他十分有必要先去次元空间物理实室看看,去向几位教授汇报一下坤勒坵内部时空的复杂情况,然后再想办法破阵救人。
只是,他边走边思考,要不要把自己遇到张梁的事情一并讲给大家听?此事太过匪疑所思,几个人能够接受呢?然而不说的话,许多理由又不充分,难以令人信服。
嘿嘿!看来还得借题发挥一下我的老毛病啊!
“哎呀!你回来啦!”
看门大叔的一声惊叹,打断了程宗勖的思绪。
宗勖冲他挥了挥手,微微一笑,“李叔你好!”
李叔年纪并不算大,五十来岁,满脸堆笑,“你爸妈说你肯定能回来,我还不信呢。现在好了,那两个丫头是不是也跟你一起回来啦?她们家里人都急疯了,你快去找郝老师,快告诉他去!”
宗勖身子一滞,想起张梁说过的话,顿时感到一阵心酸难过。进了伸缩门后走了几步,回身说道:“您放心吧!她们两个一定也能回来。”
“嗯!以前有人说,我不信。你说的,我信了。”
李叔知道,程宗勖既然能回来,其他人自然也能回来。
实验室里,郝尚智、郭一鸣、郑功、朱耀祖、简仕良等人见到程宗勖后,全都眼含热泪,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所有人都是惊喜交加,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众人围住他问长问短,宗勖一时应接不暇,不知道先回答谁。
段平霖更是热泪盈框,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他是亲眼见到程宗勖消失的,回来以后还病了一场,经过心里医生近两个月的开导才慢慢恢复过来。此时见到程宗勖重新出现,顿时感觉混身上下出了一层热汗,病根全消。
宗勖始终没有见到肖雨师,这时正好扯住段平霖,向他打听肖雨师的情况。
段平霖说自打坤勒坵回来以后,就没有见过肖雨师。听郭一鸣老师说肖雨师已经回家,而且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是被实验室开除了吧!”段平霖最后说道。
程宗勖心知这种事情背后的真相恐怕只有杨戴利才知道。接着又想到简仕良和高远去月球基地的事来。
“简老师和高远去过吴刚基地了吗?”
“噢!”段平霖忙道:“去过了,而且找到了至少三处次元临界状态空间。”
宗勖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郝尚智当即决定,马上召开临时会议,让程宗勖为大家作一次系统的汇报。会议要求实验室里所有人员全部参加,任何人不得缺席。其实根本没有人想缺席,十分钟后,全体人员就位,程宗勖居中而立,开始发言。
宗勖首先向大家微微一笑,然后冲郝尚智问道:“郝老师,我现在可以发言了吗?”
郝尚智微微一怔,有点不明所以,“马上开始吧。”
程宗勖闭口不语。
郭一鸣用手推了推郝尚智,“老郝!你忘了去坤勒坵之前,自己说过的话了?”
郝尚智又是一怔,立马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冲大家说道:“今天,我话复前言,程宗勖正示成为我的学生,而且不计学分,眼下作为我的特别助手专门负责处理坤勒坵的善后事宜。”
程宗勖消失之后,上面下达命令,现场所有男士包括武警部队全部撤离,只留下围栏,依靠无人机和武装机器人日夜巡视。
郝尚智、郑功、朱耀祖率队回到京城,除了向上面汇报外,就是处理善后事宜。包括接见失踪学生家长,商谈赔偿事宜等等。但是,坤勒坵事件一直以来都重重地压在郝尚智的心里,耿耿于怀。现在,因为程宗勖的再次出现,这件事情终于有了转机,于是被郝尚智再次提了出来。
“哗……”
会议室里立即响起了一阵掌声。赵子澜、上官雪、车子轩、朱献苓、段平霖等都向程宗勖点头道贺。
不过掌声很快便停了下来,显然谁也不想在这当口浪费时间,人们已经等不及要听他的报告了。
“那,你就开始讲吧!”
郝尚智冲宗勖一摆手,随后俯身重新坐下。
程宗勖首先向大家解释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太过匪疑所思,但是希望大家不要怀疑。”
众人一齐点了点头,郭一鸣又催促他赶紧开始。
程宗勖点点头,刚要说话,手机突然报告:“杨戴利来电”。
杨戴利通过定位系统发现了程宗勖的位置信号,顿时大喜过望,颤抖着双手给宗勖打来了电话。
程宗勖向大家致歉后,到外面接电话,“喂!杨叔,您好!”
“真得是你!”
杨戴利听到宗勖的声音后,神情兴奋异常。
“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说实话,我比你爸还着急呀!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你没受什么伤害吧?”
“谢谢杨叔关心!”
宗勖道了声谢,然后淡淡一笑,“您确实比我爸强一点,他就没有问过我受伤没有。”
“别这样说你爸。”
杨戴利一本正经地道:“你爸那个人比较刻板,退了休还是严守规定,不干涉你的工作。换成我是你爸,你大概会受不了。”
“也许吧!”
杨戴利咂叽着嘴好半天才道:“晚上你来店里一趟吧!杨叔有几件重要的事跟你说。”
言罢,直接挂了电话。
程宗勖暗暗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会议室,冲大家微微一笑点头致意,演讲正示开始。
从段平霖发出的那声惊呼开始,然后为大家详细描述了荒火过后的情景,接着遇到催桃花并被她怀疑成强盗,然后便是接踵而来的洪水滔天、狂风巨澜、牤牛大阵,众人直听得惊心动魄、汗流颊背。
接着宗勖又绘声绘色地编造出了矢雨来临前后的情景。先是天上红光闪闪,然后刀枪剑戟就像下雨似地从天空坠落,众人听得颜色更变,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然后,就是高人出来救场。不过,宗勖只说是高人将自己带回了桃花源苑,将自己能御空飞行的事再次隐去了,以免大家把自己当成怪物。同时亦将自己得到《阵法精义》的事隐瞒起来,没有当众道出,只说高人传授了破阵之术。不过宗勖提到他需要一段时间的参究才能学会,是以要求大家不要着急。
郝尚智听说程宗勖得到了破阵之法后,登时喜出望外,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时间老泪纵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最后程宗勖作了一首打油诗《从大洪荒山到桃花源记》,作为总结发言:
坤勒护宝恶招彰,异空借威势难当。
或前或后各不同,五花八门妙无穷。
催氏迷途不知返,听骗不愿听人劝。
荒火洪水及狂风,猛兽过后降刀枪。
无处躲来无处藏,幸有高人来相帮。
出离洪荒入桃乡,闲话甜瓜破阵方。
启开西厢时空门,瞬间回到乌托邦。
在京南大学,学生们通常称宿舍为乌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