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凤凰藏哪儿了?”
程宗勖十分关心那只金凤的下落,他担心万一被外人看到的话,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果真如此,说不定还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甚至会有人联想到前次李凰澜之乱的真相。到时候,若是栖凤公主和常平公主两党的人马一齐向李胆发难,还真够他喝一壶的。
“还是原来的地方。怎么啦?有什么不妥吗?”项尤雪仰头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奇怪。
她自然听得出来,程宗勖的话里充满忧虑,必定是自己的做法极为不妥,一时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妥。
“现在还说不准啊!”
宗勖此时又觉着或许真是自己太多心了,只要明天朝会一过,自己便当庭请旨回长安。只要自己一回到长安,便跟着项尤雪直接去终南山,之后的事情便交给真正的晋王李勉处理。
当天晚上,柳王妃将项尤雪安排在自己旁边的屋里休息。项尤雪虽然是蒙塔古那族的女儿,但在凤凰宫住得久了,自然受到宫中礼节熏淘,绝不会在与程宗勖成亲之前便和他有什么。
次是一早,程宗勖入大明宫崇政殿参加朝会。因为常平公主的事情还没有办妥,朝会并没有讨论迁都之事,仅是些一般的政务。
铭皇李胆最后问道:“哪位卿家还有本章要奏?”
宗勖急忙出班,躬身说道:“臣有本要奏!”
“嗯!”李胆微微一笑,点头道:“贤侄有何事,速速奏来。”
宗勖连忙奏道:“陛下!臣来京已有多日,念及旧都宫室、宗庙无人打扫,便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因此,臣想于今日请旨回长安去。请皇上恩准!”
“好啊!嗯,朕也有同感。这样吧,朕即刻着宗正府拔出银两,你一同带回去。凡是旧都宫院和宗庙皆要修整一新,连同旧都的街道和墙砖也一并翻新一下。朕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到高祖和太宗皇帝的陵前拜祭。”
铭皇李胆忽然正色道:“这件事,你回去一定要替朕办好。到时候,朕必有重赏。”
“臣尊旨!谢皇上厚爱!”宗勖赶紧跪下领旨谢恩。
散朝之后,程宗勖回到馆驿。
没过多久,便有宗政府的官员来请他过去收兑银两,总共是白银五十万两。而且铭皇的批示上说,这是仅是第一笔银钱,后面还有几批会根据年头年尾的财税收支情况适时拔付。
程宗勖命人到柳王妃的娘家借来两辆马车,专门用来拉银子。内尉府还专门派了十二名内卫负责保卫工作,队长名叫侯剑客。再加上程宗勖从王府带来的侍卫,共是二十四人。
其实,由珞阳到长安不过七百多里,充其量也就两天的路程,附近还驻扎着左尉和右尉两支大军,任谁都很难动念去打劫这五十万两白银。
午后,柳王妃携同夫婿回了趟娘家,向父母爷爷奶奶及兄弟姊妹问安。此翻回门的仪仗虽不能与出嫁之时的前呼后拥同日而语,但是,因为李勉圣宠正隆,柳王妃自然分外受到家人的喜欢。
父母爷奶自不必说,就是姊妹夫婿和兄弟婶嫂之间也显得格外亲近。两位同时回门的姑姑拉着侄女言谈嘻笑,合家上下一团和气。
在柳家用过晚饭之后,“夫妇”二人仍然依制回馆驿安歇。
次日天明,晋王“李勉”及王妃柳氏整装出发,车马人等渐次而行,出离神都珞阳,直奔西都长安。
程宗勖为了避嫌没有乘车,而是骑在马上与项尤雪并骑而行。一路之上,二人有说有笑闹得热火朝天。
马车内外,不论侍卫还是俾女全都觉得自家王爷未免有点过分。尤其是当着王妃的面,堂堂皇亲贵胄的晋王竟然与别个女子打情骂俏,任谁看了都难免会说一句“无耻”。
好在柳王妃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但见她神色平和,俏目望着二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怨怼之意。侍卫俾女们都说“王妃真不是一般人啊”!
车马队列过了封渭镇后,有一段山路较为难走。而且这段路岔道较多,山高林密,常有些不法之徒霸道行凶。
不过,程宗勖等人则完全不用担心,这几日不但路上过往行人众多,单论他们这一队人马的实力,绝对能令一般毛贼敬而远之。
队伍行进到深山密林之时,反倒是项尤雪首先觉察到情形有些不对。因为大路之上,不管是前方还是后边,目力所及之处已经完全见不到其他行人。项尤雪出于草原人的敏感神经,顿时知道危险已经迫在眼前。
项尤雪眼望着周围死一般寂静的山林,回想起上次来时的情形,心里有些茫然,忍不住问宗勖道:“哎!你觉不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啊?”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
话虽这样,但是程宗勖的第六感极强,不知不觉得开动起来,马上就觉查到身体周围布满了杀气。这些杀气正是来自内尉府的这些内卫们的身上,宗勖顿时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些所谓前来护卫的人竟然都是对手派来的杀手。
“唰”,宗勖倏地抽出腰刀,回身冲前后的亲随卫侍道:“大家小心,敌人就在身边。”
他这句话声音虽然并不算大,但在旁人听来却好似炸雷一般。晋王府的卫侍及内尉府的侍卫几乎同时抽刀在手,面色凝重地向四周寻找敌人的踪迹。
晋王府的一名卫侍见四下无人,禁不住问道:“王爷!贼人在哪儿呢?”
“哼!”宗勖冷哼了一声,缓缓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内尉们就是敌人派……”
话音未落,只见十二名内尉一齐举刀分别砍向身边的晋王府卫侍。顿时惨叫声夹杂着兵器的撞击声,“啊……”“啊……”“叮当!”“叮当!”“啊……”“叮当!”此起彼伏。
俗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晋王府卫侍们本身的能力良莠不齐,有人武功高,有人武功低,哪里比得上内尉们平时的训练不但刻苦而且功夫也都齐齐整整,几乎每个人的武功都是一般了得。
时间不大,卫侍们便被砍落了一半,剩下的人也都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若是让他们再打上一阵,必定全军覆没,没有话说。
宗勖见落马的几个家丁里面有三人已经口喷鲜血,出气多进气少,活不了多久了。他当即运起空谷回音,大吼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吼叫,气发丹田,声震于野,众人都觉得身子跟着微微一颤,两下顿时撤刀罢斗。
王府的众卫侍们这才趁机喘上几口气,全都围拢在马车跟前,摆开阵势保护王妃。程宗勖和项尤雪二人则将马往前带了带,来到又方之间。
不待宗勖说话,项尤雪用长刀一指对面的众内尉,首先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拔刀杀人呢?”
只听队长侯剑客朗声说道:“王爷!事到如今就不必废话了,我们的任务就是要你的命,其他人大可以走路,我们绝不阻拦。”
“哈哈哈……”项尤雪哈哈一阵大笑,如同银铃般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却带着七分杀气。
“就凭你们几个,还不佩跟本姑娘动手。”言罢,项尤雪长刀一摆便要催马过去动手。
“等等!”程宗勖连忙摆手阻拦,跟着冲对面的内尉说道:“最后劝你们一句,悬崖勒马还来得急。现有想走的尽管走,我绝不阻拦。”
“哈哈哈……”
侯剑客跟着发出一阵大笑,回顾左右与自己人互相望了一眼,接着将手中的钢刀向前一指,猛然说道:“各位!王爷想必已经吓破了胆,哪位愿意过去立此头功?”
“我去!”“我去!”“我去!”……内尉全都跃跃欲试。
“好!很好!”
侯剑客连说了两声好,跟着随手指了一人,“你去,先杀了这小娘子,回去算你首功。”
他看得出来,项尤雪虽是女流,但武功远在那些卫侍之上,只要解决了她,这次的任务便算大功告成。
“是!”那名内尉拍马舞刀冲到近前,大喝一声道:“呔!小姑娘,哥哥劝你还是乖乖回家去绣花儿,回头也能找个好人家,否则白白死在哥哥的刀下多可惜啊!”
“哼!”项尤雪冷哼一声,然后语气冰冷地说道:“姑奶奶练了一百多年武功,还没杀过一个人。你们这个国家的人好像很喜欢打打杀杀的,而且杀了人似乎也没有人管。”
“说得不错!”
内尉舞了舞手里的刀,点点头,“一般百姓杀了人,还有衙门管着,但是我们这些人杀了人就只能是白死,没人敢管。”
项尤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扭头冲程宗勖问道:“那,要是我杀了他们,会不会有人管呢?”
“这叫反杀!”
程宗勖连忙给这桩案子定了调,朗声说道:“有谁听说过?杀了强盗还要偿命的道理!”
项尤雪听得清楚,想得明白,缓缓问道:“就是说,我杀了他们的话,他们也是白死了?”
“不错!”未等宗勖回答,那名内尉倒先开口了。只见他面色一凛,钢刀轻轻一抖,刀身顿时发出“嗡”的一阵闷响,显然他的内功深厚,已经不同凡响。
项尤雪见到这幕,神色微微一变,纵身跳下马来,仰头说道:“有种的话,下马受死!”
“好啊!”内尉见她竟然要到平地与自己动手,心里顿时一喜,翻身跳下马背。他本来就嫌骑在马上缚手缚脚,令他的一身功夫无法好好施展,如此一来正合他意。
内尉下马摆好姿式,叫道:“小娘子,进招吧!”
项尤雪不答话,娇躯向前一冲,一个箭步到了他的近前,长刀向前一指刺向对方的心窝。内尉向旁边一闪身,躲过项尤雪的这刀,刀尖点地并没有还手。
项尤雪身随刀走,长刀有中途忽然变招,反手向他的后背砍去,其快如电。
那内尉也是过于托大,没想到这么一个娇俏瘦弱的小姑娘竟然有如此了得的身手。能将这势大力沉的一招于中途变换方向,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所谓,出其不意往往能收到奇效。项尤雪出其不意的一招立时令对手措手不及,内尉尽量向前扑倒,同时身子侧转钢刀向后一背,想避开要害以求得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