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噢!”
武淳凤闻听,眼睛里顿时放出两道亮光,兴奋地道:“你们有没有办法把那只凤凰给我抓回来?如果本宫得到了那只凤凰的话,别说小小的李勉,就是……哼哼!”
“好啦!你们几个明天就去终南山,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也要把那只凤凰给我抓回来!办不成这件事,就给我死在外边算了!”
“是!奴才尊命……”
武忠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其实,关于凤凰在终南山的事情,他们也只在路上听人说起好像在终南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通体金黄的大鸟,于是就把这个道听途说的消息拿来硬安在晋王李勉的头上。
不过,他们倒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其中一个小子从朝升客栈程宗勖那一声呼喝声中,听出了他很有可能就是那天在天空说话的人。
按照武忠等人的本意,是想让常平公主找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给揭发出来,不出所料的话,皇上必定会将晋王李勉密秘赐死以便平息事态。
但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公主武淳凤仍然做着她一直以来的那个梦想,当上皇帝才是她永不言弃的终极目标。
次日一早,武淳凤接到宫庭宴饮的庭喻,让她午时之前进宫去。
听传旨的人说晋王李勉蒙皇上召见,届时要在宫中赐宴。武淳凤知道,因为宫中宴饮的机会不多,所以皇上也想借此向近支宗室们示好。
武淳凤坐着步辇于辰时出门,亲自将玉石送到珞阳城里最大的一家玉器行,叫做“常记玉器行”。
常平公主将玉器行的掌柜和东家叫到跟前,再三嘱咐他们这批玉器一定要做好,并且尽可能提前完工。其实,她是想着近期便要使用。
掌柜和东家自然满口应承下来,待武淳凤走后,立即吩咐雕工师傅和伙计放下手里所有的活计,先集中精力为常平公主赶工。
巳时时中,长公主的步辇便进了坤阳宫,这里是皇后的居所,也是她长大的地方。武淳凤拜见了皇后徐氏之后,便陪着皇后及先后入宫的宗室眷属聊起天来,边聊边等候皇上的旨意。
虽然宫宴的时辰是提前定好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还要看皇上的安排。
好在今天没有朝会,铭皇李胆处理了些政务之后,便直接命人宣召晋王李勉觐见。黄门官自上阳宫殿内接力传出圣旨,直至传递到朝房之外。朝房是朝臣们等候上早朝的地方。
程宗勖一早便换上紫袍金带,柳王妃则是凤冠霞帔。两人巳时初刻出门,坐着八抬大轿,九面铜罗开道,亲卫随在左右,声势倒也不能算小。
其实,这些仪仗和轿辇还是柳氏从在神都做官的父亲家里借来的,只不过铜罗的数量则是依照亲王的仪制临时填置的。自阳信太子去世后,他这一支的皇室血脉还是头一次在神都有如此风光。
仪仗到了大明宫外便停了下来,晋王及王妃虽然是近支宗室,一样没有在宫城内乘坐步辇或骑马的特权。
“夫妻”二人下了轿后,柳王妃不免又向程宗勖叮嘱了一番,告诉他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尽量别去,以及见到什么人行什么礼说什么话,都一一嘱咐得清清楚楚。
程宗勖记性自然没得说,几日来听她讲了几遍之后,已经牢记在心里。
两人步行进了皇宫后,王妃便吩咐两名亲卫陪着程宗勖去了朝房等候皇上的召见。她自己则在侍女的陪同下到坤阳宫拜见了皇后,同时向其他宗室眷属们见了礼,说了会儿话便告辞出来。
柳王妃家里还有一位小妹是铭皇李胆的妃子,所以王妃此次进宫必然要抽空去见她一面。姐妹二人见面之后,都是喜极而泣,悲悲切切了好一阵后,皇妃柳氏这才叫人端来水净了面。接着姐妹二人互相顷诉离别之苦,不免又引来了阵阵泪花。
当然,有悲怨的事情,也就有令人高兴的事情。皇妃柳氏已经先于皇后怀了身孕,肚子虽然还不明显,却已经能感觉到胎动。
柳王妃自然替妹妹高兴,然后两人便提到晋王“李勉”回家后的场景。王妃也没隐瞒,便将那天事情如实说了,连同程宗勖当着大家的面称赞自己的话也一并对妹妹学了一遍。惹得皇妃格格直笑,心里很是羡慕姐姐好命。
一个时辰的短暂相聚很快便结束了,姐妹两个最后洒泪道别。姐姐嘱咐妹妹要好好将养身子,也好让龙种顺利出生。妹妹则希望姐姐能时常入宫来看她。
话说铭皇李胆召见晋王“李勉”的旨意传到朝房后,程宗勖连忙随着一位黄门官来到上阳宫,有太监入内秉明圣上后,殿内立即传出旨意,召李勉入内承旨。
程宗勖见到铭皇后,行三跪九扣的大礼参拜。
李胆连忙吩咐旁边的太监把他搀扶起来,然后凝目打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淡淡一笑道:“朕的年纪没有你大,但是按照辈份朕是你的亲叔叔。”
宗勖拱手上奏道:“皇上说的是!”
“嗯!”李胆点点头,继续说道:“听说你在外面游历了两年,想必有了些旁人没有的见识,正好为朕一用。朕问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如果不走的话,朕现在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
宗勖忙道:“臣此番回来只想安心度日,虽然不想入朝贡职,若皇上有事吩咐,臣自当尽心竭力去办!”
李胆微微一笑,“民间有句俗语,叫做‘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朕与你是亲叔侄儿,所以朕的这个想法眼下也只有跟你先念叨念叨。”
“朕想在明年将都城迁回长安,但是朕也知道,朝里支持朕的臣属不多,朕也不想独断专行。所以,此次召你进京一来是让你先将故都宫院好好修葺一翻,同时也希望你能替朕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办法,要上可以尉天恩,下可以顺黎民,中间还要让百官心服口服。呵呵!话说回来,朕也知道这个想法有点不切实际,所以先说给你听听。”
程宗勖闻听,心里暗暗叫苦,“真是难为这位皇帝了。若是天天都有这种难题需要处理,皇帝这个差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
不过,像这种难题,对于头上曾经顶过“神山圣人”头衔的程宗勖来说只能说是一般般,完全没有难度。
略一沉思,宗勖拱手奏道:“臣以为,这件事虽然难办,却并非全无可操作的余地。正如当年先太后迁来神都的理由一样,皇上只须以天下苍生计,以大唐基业计,以百官福祉计,那么反对的声音自然就会小多了。”
“嗯!”李胆听他说得有理,眼睛里顿时闪出光彩,跟着点头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具体的办法,不防说来听听。”
“是!”宗勖继续上奏道:“据臣所知,自神鸟出世仙女下凡后,皇上在民间的声威已经根深蒂固,那些摇摇摆摆的大臣也都已经顷心归服。”
“皇上心念故都,是不忘本。还于旧都顺天应人,民间反对者定然极少。百官之中反对者,无非就是那些深受先太后恩泽的大臣。”
“臣听说这些人多数都与长公主有来往,皇上不防从长公主身上着手。若是长宫主也赞成迁都的话,那么这些人自然也没有话说。如此一来,皇上还于旧都必定指日可待。”
“哈哈哈……”
李胆听完之后,顿时哈哈大笑,“好啊!听你这么一分析,这件事的关键原来就在长公主身上。嗯!有了具体的目标,事情便简单得多了。”
“正好,今天朕也宣了长公主参加宫宴,到时候你帮着朕好好劝劝你的姑姑。好啦!时辰也到了,随朕去参加宫宴吧!”
“臣尊旨!”宗勖应了一声。
“呵呵!”李胆看了看他,突然笑笑,“以后在朕面前,随便些,别总是这么拘谨。”
“臣尊旨!”宗勖又应了一声。
李胆摇了摇头,“唉!朕现在当真是体会到什么是孤家寡人了。”
宫宴就在上阳宫后面的下阳宫举行。每人一张条几,夫妻同来的便坐在一起,条几上摆放的饮食种类及数量都一样,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礼节上也没有前朝那么拘泥,随便得多了。
宴席上,铭皇李胆和徐皇后居中,下面分左右便是常平公主武淳凤和栖凤公主李凰澜。武淳风的驸马早亡,已经寡居多年,而李凰澜则尚未出嫁。
虽然李凰澜伙同其母魏太后意欲篡位自立,但是李胆仅是限制她们母女与宫外人等来往,在宫内却并没有多少限制。
像今天这样的家宴,宫里自然要请出一位适龄的公主出席。内侍省参究了半晌,宫里只有李凰澜的辈份和年龄最合适,不得以才报上去,没想到皇上二话没说,直接批准了。
接着便是晋王李勉夫妇和另外一对近支宗室商王李念夫妻。此外,还有数对远支宗室,也多是年青夫妇。大的也不起过四十岁,小的则不过二十。
铭皇夫妇首先举杯敬谢天地之后,吩咐宫宴正示开始。接着便是众家宗亲轮流向皇上皇后敬酒。待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徐皇后摆手吩咐歌舞开始。
伴随着悠美的编钟乐曲,十六位娇俏的宫女身着羽衣翩翩起舞,跳得正是著名的霓裳羽衣舞。程宗勖过去仅从史书上听说过霓裳羽衣舞的名字而已,此时不免留心细看。
但见,宫女们身着飘逸的羽衣,翩翩起舞。每人皆是体态丰盈,翩翩有若惊鸿飞舞,婉约有如骄龙遨游,花容月貌可令秋菊羞色,婷婷玉立可使春松带惭,当真是闭月羞花肤白胜雪。
发髻峨峨,眉同绮画,明眸善睐,瓌姿艳逸,奇服旷世。霓裳羽衣有如飞天临凡,轻歌漫舞奕奕生晕。玉腿绽纷,皓臂招摇,时而托腮彷徨不前,时而貌合神离欲迎还拒,时而凌波微步飘忽若神,时而若采明珠若拾翠羽,时而若飞翔于神山袖渚,时而若游戏于水木清流之间。
杨柳细腰扭动无常,来时有如将去,往时偏若欲还,立止难以预期,进退不能幻想,飘飘乎仿佛仙女临凡。美目流盼泪阑干,面似梨花春带雨。皓齿红唇含辞犹未吐,气质娇娇有若幽兰润无声。
正是: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娉婷似不任罗绮,顾听乐悬行复止。观者仿佛身在瑶池观嫦娥,又似在蓬莱仙山会佳偶。
众人直看得心神具摇,一时间竟然停杯忘餐。
宗勖心想,这霓裳羽衣舞不愧是盛唐时期歌舞的集大成之作,难怪直到现代,它仍是音乐舞蹈史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