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伶川一步步朝着“忧郁”逼近,而“忧郁”的两只狐狸耳朵不断的在颤抖,显示着此时的她内心极度恐惧。
此时的尤伶川全然没了平日的温和,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红眸,手里持燃烧的长剑,面容冰寒。如同地狱里归来的恶魔的,将恐惧与混乱重新带给世间。
升起的土墙在逐渐破碎,尤伶川离“忧郁”越来越近了。在这种压力下,“忧郁”终于受不了,尖叫一声,直接开启一道空间之门逃走了。
尤伶川停了下来,他也没有再继续破开剩下土墙,因为丢失了气息的缘故,不带任何感情的猩红眸子里面也升起一丝疑惑。
他闭上眼睛,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矗立在哪里。
他在感知“忧郁”,或者说是“忧郁”身上“懒惰”的气息。
须臾过后,眼睛睁开,红色重新出现,他将目光对准宫殿的房梁。不,是对准宫殿上面的地面。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懒惰”的气息。
长剑倒提,横立于胸前。燃烧的一侧靠近胸口,开刃的一侧略微对准宫殿屋顶。
尤伶川略微用力,将长剑掷向房顶,背后金色的火焰恰时机形成柱状,裹挟着长剑轰向了房顶。
剑尖接触到了房顶,没有出现任何阻隔,反而有些悄无声息的的融入了里面。但是剑身后面的金色火柱却表现的异常狂暴。
吞吐的火舌如同一头噬人的猛兽,直接将长剑破开的口子撕裂开,整个宫殿出现了剧烈的晃动。
不断有落石掉下,宫殿如同要塌了一般。而尤伶川就这样立在落石中间,静静的矗立,落下的石头砸在他身上,被背后的火焰直接焚烧成灰。
但比起显得有些悠然的尤伶川来说,一旁的闵屿就显得辛苦的多。
在尤伶川把剑扔出去那一刹,他内心就暗叫不好。
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体力,便不得不拿来凝聚冰蔷薇,然后放在头顶,抵挡掉下来的落石。
虽然落石并没有持续多久,但是整个宫殿已经面目全非了。除了闵屿和尤伶川所在处,其余地方塌的塌,陷的陷。“懒惰”的力量已经被长剑破坏殆尽,失去了“懒惰”力量支撑的宫殿在金色火柱的破坏下,也变成了一堆残垣。
一缕阳光突然从破开的洞口照了进来,照进了尤伶川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红眸里。剩余的从他的肩上洒下,埋入金色的火焰里。
在这样的情景里,一旁的闵屿却诡异在这样的尤伶川身上看到了一丝孤独。是那种身处人世,心却在地狱的那种孤独。
啧!这小子,还挺会装酷的!
闵屿摇了摇头,抛掉脑袋中这奇怪的想法。目光放在了被尤伶川破开的大洞上。
这小子,体内隐藏的这股力量有些过于恐怖!
这可是“懒惰”行宫所处的山体,在拥有着掌握大地的能力的“懒惰”的行宫中,周围的一切土壤,都是被他的能力加固过的。然而尤伶川却不费吹飞之力的就将此破开,并且将“懒惰”存留的力量搅得粉碎。
这种力量,如今的华夏分部第一人——尤和歌能够拥有吗?闵屿的内心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然后他又摇了摇头。
“师父他,达不到这种程度!”闵屿是与尤和歌交过手的,虽然每次都是被暴虐,但是他也知道尤和歌的最高强度在哪里,力量峰值是多少。
但是,目前的尤伶川所展现的力量强度,比这个峰值高太多。闵屿也不禁升起了与刚才“忧郁”一样的想法。
难道,尤伶川真的是七阶的眷灵使?
他在第七纪元出世,是这一纪元所有七宗罪的梦魇?
尤伶川没有在乎闵屿在想什么,他的目光都没有在闵屿身上。金色的火焰在身后炸开,带着尤伶川冲天而起,飞入了这破开的洞口。
……
到处是土墙和沟壑的地面上,“忧郁”出现。
此时的她正以一种类似鸭子坐的姿势,瘫坐在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两只手抓着自己的狐狸耳朵,眼睛里满是后怕与恐惧。
太可怕了,那股气息究竟是什么?怎么会这么恐怖?
她心有余悸的盯着地面,这层地面下面是刚才她与尤伶川所处的宫殿,是她恐惧的来源。
他,不会再追过来了吧?
然而在她还没反应时,地面被突然破开,一柄一侧是锋利的剑刃,一侧是燃烧的金色火焰的长剑破土而出。
不带任何留情的余地,直接朝着她刺了过来。
“啊!你怎么阴魂不散啊!”“忧郁”尖叫一声,赶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地面上也升起道道土墙来阻挡袭来的长剑。
如同在地下宫殿里一样,升起的土墙不能阻挡长剑半分。穿过了层层土墙,被穿过的土墙也随之破碎。长剑发出无声的嘶鸣,直接朝着“忧郁”的眉心刺去。
会死,会死,会死!
“忧郁”内心的警报声大响,白暂的小手胡乱挥舞,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终于打开了空间之门,躲开了这次袭来的攻击。
躲过攻击的“忧郁”出现在尤伶川一行人刚开始来的河里,小巧的裸足踩在水面上却神奇的不沉下去,像是踩在地面一样。
但随之带起的水珠洒在了河面上,阵阵波动的涟漪惊扰了河底的鱼,河底聚集的鱼群四散逃去。
还没等“忧郁”喘过气来,长剑就再次袭来。“忧郁”不得不再次打开空间之门逃脱,袭来的长剑余势不减的扎入河底。
浓郁的水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河面,下一刹水雾也消失不见。长剑上带着得金色火焰瞬间将河流蒸干,河床干裂,里面的鱼虾在一瞬间化为焦土。
长剑插在河底,微微摇晃,发出微弱的剑鸣!
躲开这次攻击的“忧郁”看着眼前的情景,后怕的拍了拍胸脯。
这一击,要是挨中了的话,恐怕连渣都不会剩吧。
这时,长剑破开的洞口处出现了一道身影。金色的火焰在他的背后燃烧,如同神王的御座。河底的长剑也如同燕雀归巢一般回到了他的手里。
尤伶川手持长剑朝着“忧郁”走去,像狩猎野兽的猎人一般。现在猎物已是笼中鸟,他只需要给予最后一击就好。
“忧郁”紧咬着嘴唇,他想要继续打开空间之门逃跑,但是这时候尤伶川的威压朝她压了过去,她连抬手都做不了。
凭着意念打开了空间之门,但是身体却被强烈的威压压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尤伶川提着长剑走到她面前。
“纪元末时已到,吾执剑,赠汝死寂之终焉!”
似神圣殿堂上浩荡的虔诚祷告,尤伶川反手执剑,剑柄贴于自己的额头,剑刃上的火焰燃烧的更旺。这种火焰的温度不会外放,但是任何接触它的人都会恐惧它的高温。
“忧郁”被尤伶川威压直接压着如同之前那般瘫在了地上,不过之前是因为休息而坐在地上,这一次是不得已,被迫坐在地上。
不过相同的是,两次她的内心都是被恐惧所填满。且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甚。
她拼命的想要催动体内“懒惰”留给她的力量来挣脱,但是无论是土色长矛,还是土墙。在出现的一瞬间都会被尤伶川背后的火焰绞的粉碎。
她绝望了,内心里满是死寂。也不再做挣扎了,狐狸耳朵无力的耸拉着。
但是现在的她,反而感觉没那么恐惧了,所有生物,或者有思想的东西。对于死亡恐惧的往往不是死亡本身,而是等待着死亡的过程。所以为何说溺死和吊死是最残忍的死法之一。因为能够感觉的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既不能伸手抓住它,也不能把它关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自己身体溜走,然后眼睛陷入一片黑暗。
死亡,对于眷灵来说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因为“场”的特性,无论是怎样的困境都不会出现死亡。最多只是被收录而已,被封印在那一张纸里面,等待着一代又一代的宿主。然后与他签订契约,陪他一起度过最多短短的百年。
或许有一天他会执行任务死亡,然后封存着眷灵的雅典娜之骨被带回去,里面的眷灵继续等待着下一个宿主。
或许根本来不及带回,然后在头骨风化破碎之后。里面的眷灵就会再次出来,享受着久别之后的自由。
这是眷灵与眷灵使世界的常态,当然也有喜欢人类世界的,主动愿意去契约眷灵使的眷灵。这一部分不在少数,眷灵里极端的只是攻击性眷灵。这种眷灵是眷灵使最头疼的眷灵,也是大部分眷灵使最想要契约的眷灵。
但是,死亡的眷灵。她或许是有史以来第一例,可以说的上是讽刺。
只不过,到死之前,自己都没有找到爷爷。是行动的太晚了吗?果然永生也是一种坏处,都让自己跟爷爷一样有些拖沓。“忧郁”此时的内心居然还生出了一些调侃自己的想法。
“以后见到我爷爷时,替我说声,我很想他!”“忧郁”轻声的对着尤伶川说,不管他会不会听,也不管他会不会做。
如果他真是这一纪元所有七宗罪的“终结”的话,那么他一定会见到爷爷吧。虽然那时候二人肯定是敌对关系。
尤伶川神色如常,没有因为“忧郁”的这句话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提起手中的长剑,朝着“忧郁”的胸膛刺了过去。
但是长剑在半空中,火焰的一侧光芒竟莫名的一暗,金色的火焰瞬间降至快要熄灭的程度。剑尖竟也诡异的朝向了“忧郁”的眉心。
尤伶川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红眸里突然涌起无数的暴虐,快要熄灭的金色火焰又猛然燃起,甚至直接覆盖了开刃的一侧,变成了一把剑刃两侧都是金色火焰的长剑。
剑尖在尤伶川的操纵下,重新对准了“忧郁”的胸膛。并且毫不留情的穿过了它,透体而出的剑尖扎着的是一枚正在逐渐消融的圆形徽章,那上面隐约可以看出刻着不死鸟的图案。
这是“忧郁”所能操纵“懒惰”的力量源泉。剔除了它之后,“忧郁”身上再无“懒惰”的气息。
“我所狩猎的只是七宗罪而已。没有必要杀你,至于你的那些话,还是你自己去说比较好。不过我劝你,要在我找到他(懒惰)之前找到他,不然到时你可能会没机会说出口。”尤伶川拔出长剑,上面的徽章已经被他的火焰燃烧殆尽。
而神奇的是,“忧郁”胸口的伤口只有剑伤,而没有烧伤。
“忧郁”屏着呼吸,刚才那一瞬间她都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了,但是谁知道的是尤伶川居然没有选择杀她。
她从那柄剑上确实感觉到了可以抹杀眷灵的力量,并且中途剑尖竟然改变方向刺向她的眉心。那里,不仅是她实体的要害,也是她的“场”的所在地。
被刺中的话,凭着这柄剑上的力量,她的结果只有死亡。
但是尤伶川中途居然又重新板改变了方向,刺入胸口的剑里面,那股能抹杀眷灵的特殊力量,被金色的火焰死死的压制着。它只破坏了爷爷在她身体内留下的“力量种子”。而没有对她造成其它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我?“忧郁”在后怕之余,心中也升起了疑惑。
是因为,之前我也没对他们下杀手吗?
对于这个问题,尤伶川没有解释。依旧面无表情,重新跳回了长剑破开的洞中。
那里面,还有一处“懒惰”的力量。
……
在残破的地下宫殿中,闵屿尽力的控制着身体中冰与火的力量,与侵入的“懒惰”的力量做斗争。两股力量不相上下,斗得不亦乐乎。
但是这可苦了闵屿,他感觉自己的体内,正有两头发情的公牛在相互角力。而自己,就是那斗牛场。
正在他苦不堪言的时候,突然发现尤伶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眼睛依然是没有感情的红色,手里提着长剑,金色的火焰在上面跳动。
“师……弟,你回来了!”闵辛脸色的神色有些僵硬,因为他发现尤伶川确实跟之前他想的那样,有些不对劲。
尤伶川提着长剑向他缓步走来,红色的眼睛里没有神色,嘴里不断呢喃:“抹除,‘懒惰’的力量必须要抹除。你身上,为什么会有‘懒惰’的气息?”
“喂,师弟。你醒醒,我是师兄啊!你快醒醒!”闵屿声音越来越急促,他发现尤伶川手中长剑的剑尖竟然已经对准了他。
这是要干嘛?
闵屿可是看过之前尤伶川的力量的,也见识过这柄剑的力量的。这一剑下去可不是开玩笑,会出人命的!
闵屿双手撑着自己往后退,眼睛里满是惊恐,“师弟,你醒醒,快醒醒!这玩笑可开不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你行了吧。你快控制一下你自己啊!师弟!师弟”
闵屿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都直接叫出来了。
“抹除,抹除,抹除‘懒惰’的力量……”
尤伶川对闵屿尖叫置若未闻,提着长剑继续朝着闵屿走去。
不会吧,没死在眷灵手上,居然要死在自己人手上。早知道,当初揍这小子时就应该更狠一点。闵屿心中大喊。
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是徒劳。尤伶川的长剑已经提起来了,剑尖对准了闵屿插着土色长矛的腹部。
“抹除!”
“抹除!”
“抹……”
一柄冰剑的剑柄突然砸在了尤伶川的后颈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一翻,直接倒地晕了过去,手中的长剑也随之消失。
闵屿一脸茫然,然后有所感应的看向身后。
只见原本昏迷中的有琴烟,此时强撑着坐起了身体,面容上尽是疲惫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