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姨娘病了。
听说那天从玉台坊回来,就来了月事。
道枫去凌姨娘屋里表示了关心,就带着青蔷红薇回自己院,还在墙外就听到春杏抱怨。
“那个何姑姑,成天见我就说我行事也不知轻重,没有大家丫鬟的体统,出去会失了夫人的脸面。”
道枫一边笑着想着,春杏总算是来了,一边放慢脚步,慢慢地一路走一路听。
“夏梨怎么说?你跑这边来,夫人面前的老人就只有她了。”这是春桃。
“夏梨姐姐可气死了,骂我胆小怕事没出息。不过依我看,真正生气的是秋杏她们。秋杏和冬柚她们两个都是老爷得了爵位后才进来的,冲的就是伯府的牌子。姐姐别怪我说,人家长得是比我们好,又念过几年书。如今半路生生被人压了一头,哪里还能忍?不过她们两个你也是知道的,面上不会出一点错。”
“夏梨和我差不多时候进来的,那时候老爷已经当上了训导。秋姨娘和冬芋嫂子是早早跟着夫人嫁进来的,当时都还是小丫头。夏梨这丫头一直心气高,当初连秋姨娘都压不住,如今她在那院子里是真的难站。”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如今秋姨娘是主子了,冬芋嫂子却。。。”
院里静了那么一会,接着又听到春杏的声音,“那位何姑娘,就是何姑姑的女儿,春桃姐姐还没见过吧。”
“之前去夫人院里领东西,看到一个姑娘和何姑姑一起陪夫人说话,就是她吧。如今她可是夫人房里的领头大丫头了,人怎么样?”
“和她娘一个样,感觉就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人。”
“以后还得何姑姑手下讨生活,你也在她面前也要老实些。”
“本来嘛,我来就是补冬芋嫂子的缺,恰好赶上,要是晚个半月,这种好事哪里还轮得上我。能到姑娘房中我舅舅他们就该烧高香,让她们自己争去吧。反正我现在就跟定姑娘,姑娘总比姑姑大。”
道枫笑着绕过花屏,见春杏正和春桃一起晾晒。
道枫笑着道:“春杏姐姐来了。”
春桃、春杏停下手中事,“姑娘。”春杏迎过来,“夫人把我分到姑娘院子里了,以后我就跟着姑娘,姑娘可别嫌弃我。”
“母亲已经跟我说过了,以后春杏姐姐就跟着我吧。”
第二天一早,道枫收拾妥当,来到张夫人屋里等着一起去闲安伯府。道柳已经在那里候着了,张夫人还在梳妆。次间大桌上堆着几个大红盒装着贺礼。道枫很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被何姑娘制止了,问里面是什么,也只说不知道。
等张夫人梳妆好,又只在堂屋坐着喝茶。“去那么早干什么,干坐着也是难受。”张夫人说,“横竖就在隔壁。”
等时间差不多了,熊老爷乘一四抬小轿,跟着柏木等几个,并两个抬礼物的杂役。张夫人带着何姑姑,何姑娘,夏梨,冬柚一车,道枫带了春桃青蔷一车,后面道柳带着燕草银藤又是一车,一群人出发去参加闲安伯府的满月宴。
结果开了西侧门,街上乌压压全是车轿。一条阜月街,挤得水泄不通。闲乐伯府的马车好不容易从自己家府上的门驾出去,却进不去闲安伯府里的门。
马车绕着转了好几圈,终于驶进了闲安伯府的西侧门。跟老爷轿子的小厮之前早就来报过,熊老爷已经进了正门。道枫心里嘀咕,不知父亲是不是直接走路进去的。
在二门边上迎客的就是之前来拜访过的三夫人马氏。大家说笑了几句,几个闲安伯府的嬷嬷媳妇陪着张夫人一行刚进闲安伯府的正院,就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位神采风扬的夫人迎了过来。
边上人介绍说,这位是闲安伯夫人。
“左邻右舍的,现在才见,”闲安伯夫人歉意的笑着。
张夫人道:“恭喜夫人,本该早来拜访,恭喜夫人再添得一贵子。”
闲安伯夫人抿嘴一笑,“夫人快请进,老夫人一直盼着一见。”
闲安伯老夫人真是一个大美人。
道枫每次见到老夫人都会这么想。道枫道柳给靠在堂中罗汉床上的老夫人规矩的请了安,老夫人温和地夸了几句,还褪了一个金镯子给道枫,但是道枫觉得老夫人依然总有一种奇怪的淡漠疏离。
屋里另外摆了几排椅子小桌,坐满了各种夫人太太姑娘,小丫头们都只能站在院子里,不然根本挤不下。张夫人落了坐,道枫道柳挨着张夫人坐在绣墩上。道枫借喝茶四处打量,胡月娟正在陪几位及笄了的姑娘说话,月秀月丽不见踪影。边上坐着的几位夫人道枫不认得,看她们的样子也不认得张夫人道枫,大家互相微笑,却也不开口说话介绍。
这时胡月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见过闲乐伯夫人,”又道:“二位姐妹来了。”月秀低声跟道枫说,“这里人多不自在,要不去妹妹屋里坐坐,好多小姐妹都在。”
张夫人点头同意了,月秀带着道枫道柳离了正院,进了她们姐妹的院子。这里可清静多了。
门外丫鬟挑帘报“闲乐伯家的姑娘们来了。”
道枫等人进房中一看,房中散乱坐着七八个姑娘,小月丽也在一边陪着说笑。
月秀很老练得介绍,姑娘们站起来见了礼,道枫姐妹在堂中摆着的桌子边坐下。
闲乐伯家的姑娘们一来,就有了现成的话题。
先问了几句寻常的路上走了多久,辛不辛苦,再问几句屋子可装点好了,可去了哪家逛逛。
然后听一位问:“姑娘以前家住鄂渚府城外?”
“是什么样的屋子呢,倒是没有见过。”
“城外好啊,我们家庄子就在城外,可舒服了。”
“傻丫头,闲乐伯大姑娘家和你家那庄子不是一回事。”
道枫心里直翻白眼,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以前家住在城外南边村里,说是村,其实也就是沿湖有几户人家。家里有几间屋子,加起来和这屋子差不多吧。屋外就是水田地。”
要是当年的道枫,那一定会面红耳赤局促不安,现在的道枫,恨不得画张图给众位姑娘演示自己之前的生活。
“之前我见在麓安侯老夫人寿宴上遇到了刑部主事熊大人家的姑娘,似乎是姑娘家的亲戚,姑娘可曾见过?”
道枫回答:“还不曾见过,上次婶娘来的时候说几个姐妹上学去了,到是带来了姐妹们的礼物。”
当下屋里眼神乱飞。
月秀月丽格外忙,又要操心屋里的姑娘们的玩乐又要操心屋外的姑娘们的接待,还有来客指定要见姐妹俩的也要上去露个脸。
“你们尽管外边忙去,都是熟人,这边有我。”一个稍长的姑娘说道。道枫认得她是知明伯家的姑娘。
“是呀,我们自己就可以了,你们快去忙吧。”
一群人围着瓜子点心喝茶,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过说些哪家的东西好,哪家的东西差,道枫在边上坐着嗑着瓜子,时不时应两句。
正聊着,听到外面报“宣宁侯家的,麓安侯家的,景成伯家的。。。。。。
还没报完,帘子就被挑了起来。
进来了一群姑娘,当下屋里的姑娘们全都站了起来。
“不知哪位是闲乐伯家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