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开已经是姨娘的秋橘,现任闲乐伯府大管家林总管娘子的夏荠,冬芋是最老的资历,道枫和丫鬟们一样在冬芋面前规规矩矩。正听冬芋说道:“夫人帮我找了个房子,就紧挨着这府西边。原来住着户人家,原先是在这府里当差的,后来先闲乐伯去了,就谋到了别的府上做事。夫人自己出了银子,将屋子买了下来。如今我离这府里近,在府里的针线房当差也方便,又有个地方可以回。还是因为夫人体恤,能将丫头养在身边,我才能进府里干活。”
冬芋说着笑道:“我还有个丫头,夫人心疼我,出了银子找了一个嬷嬷带着养在那屋子里,姑娘还没有见过吧,现在太小了,等大一些带进来给姑娘问好。”
道枫听到这,忙对边上春桃说:“春桃姐姐,给姑姑和小妹妹准备些上好的礼物,待会姑姑带了去。”
冬芋见状忙拦住,只说:“夫人和姑娘的大恩已经难以为报,再收东西就是我不知分寸了。”
最后到底是道枫说这是专门备下庆冬芋乔迁任职加给小丫头的几重礼才罢。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冬芋道:“姑娘就是姑娘,当年姑娘虽然是姑娘,但毕竟和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姑娘通身自带贵气,行事也不像是小孩,有了主见。听说也在外面跟着世代勋贵的人家念着书,见识的也多。只是姑娘凡是还是要多多和夫人商议,听夫人的话才好。”
道枫知道这是意有所指,说的就是青蔷的事情,笑着点头,“多谢姑姑提醒。”
红薇和诸嬷嬷提着食盒进来摆饭,冬芋起身告辞:“不打扰姑娘了,姑娘一早去上学也是累了,快用过了午饭早些歇着。以后这院子里针线上的想要什么缺什么姑娘尽管打发人来吩咐我。”
春桃捧着满满的东西送冬芋出院子,临了又笑着拿出一袋钱来:“这是我和春杏并这院子里两个小丫鬟的心意,姑姑收着,给小妹妹添些小玩意吧。”
冬芋笑着谢过接了,道:“如今你们也今非昔比了。”
春杏就在正院边上猫着,见冬芋走后才冒了出来回到院子。春桃笑话了几句,问:“老爷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春杏摇头道:“老爷好像一个人待在书房内休息,不让人侍候,何姑姑和陈嬷嬷进去摆了饭就被赶了出来,陈嬷嬷说老爷一个人在里面喝闷酒。夫人和几位姨娘们都在正房里守着,好像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因为熊老爷这么一弄,道枫心里也放不下,这午觉也实在没法补。下午各屋里的丫鬟们都打探过了,都说不出个所以,前院侍候的问起来只说不知道,家里惶惶不安。好不容易又到了晚饭时分,陈嬷嬷过来喊道枫去正房中和老爷夫人一起用晚饭。
熊老爷吃上两口就要叹上一口气,张夫人和余姨娘事先都嘱咐过不要开口,道枫和道柳两人也只能忍着,饭后,余姨娘亲自给熊老爷奉茶,张夫人使了个颜色,何姑姑带着边上所有侍候的人都出了屋子,这次鄂姨娘、凌姨娘、秋姨娘都在,就连堂嫂颜氏和道桐都进来在边上坐着。
熊老爷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宣国公府上的事情,你们也是知道的。如今出了些变故。”说着问向道枫道柳,“是不是很多家姑娘都已经没有再去宣国公家的家学里了?”
道枫低着头想着,这时候还是不要指名说出翟沐秀和康金玲的事情为好,因此只是泛泛回复熊老爷:“爹这么说的话,好像之前有段时间课上的姑娘人少些,连第二先生的课都好几位姑娘不在。不过最近人又多了起来。”
熊老爷忍不住骂道:“这都是群见风使舵,心黑眼瞎的东西。”
坐在下首的鄂姨娘整晚就有些坐立不安,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起身开口说道:“老爷,这种事情何必如此,一家子的前程都在上面挂着。她们家行就她们家,不行就换别家,哪怕关起门过小日子呢,都是自然的事情。”
“再说了,”鄂姨娘道:“这也是他们家不对在先,行事过于霸道,之前就已经不少人家不满,后来形势所迫不过不愿意闹翻,真的和她们家一条心的已经没有几家了,就算我们家一心跟着,也是独木难支啊。再说了,她们家知道这事还如此行事,人都放到老爷屋里了,实在是霸道惯了,将来就算成事也难相处。”
“何况,”鄂姨娘又看看周围的人,“何况敬国公府又和气。”
听到这话,除了熊老爷,几人都显得有些惊讶,道枫也没有想到鄂姨娘这事参合的这么深了,不过又转念一想,鄂姨娘是这屋里唯一一个官宦人家出身的,父亲会问她意见也是情理之中。
倒是熊老爷哼了一声,“先前没有上他们家船的时候宣国公府也很和气。”
这话不可谓不对,姨娘们都不做声了,半天没有人接话。
熊老爷道:“我再说一次,我意以绝。不管他们家如何行事,不管他们家选不选的上,她们家姑娘能不能成事,甚至于她们家府上是被罚被撤还是被抄家,我们一概不管不论。”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次连余姨娘都一脸不可置信,“老爷这是为了什么?”凌姨娘也在边上捂着胸口,“老爷没有必要如此吧。”
道枫忍不住问:“父亲为何如此说?我们家之所以和她们家走的近不就是为着她们家的姑娘?”
张夫人一直一言不发,这时候在边上幽幽道:“你们两个,学聪明一点,就算是为了人家姑娘也不要当众跟其他家的姑娘起冲突,给自己留点余地,不要撕破脸。帮着他们家原本就是为了你们两个以后,没必要把自己傻傻的赔进去,到时候人家家里还不见得认你这个弃子。”
熊老爷听了一愣,似笑非笑的说:“这话倒是说得对。”